第32章 暗表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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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陪着马昂兄妹出了屋子果见门口停着一辆大车那小吏倒没做绝没有把这大车也收了回去。杨凌陪着马昂兄妹买了棺材灵幡、金银锞篓一股脑儿搬上大车拉到驿丞署着人收拾房间布置灵堂。

    那值宿的小吏听说驿丞大人来了忙跑来相见。杨凌见他两颊肿起老高不禁皱了皱眉他是现代人可没有身居上位者人格尊严就高人一等的思想换了自已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耳光怕也是要翻脸的。

    所以他并未因为维护马昂兄妹就对他出言呵责只是很和气地请他招呼几个人来帮着部置灵堂。那小吏见是顶头上司出面只好讪讪地找来几个驿卒帮着大人忙活起来。

    这季节也没什么好的祭品只在香炉前简单摆了几样东西棺旁是挽联、白幡、陶盆中燃着纸帛、纸锭两枝白色的蜡烛在灵桌上燃烧着马昂和马怜儿在灵前守灵一边烧着纸钱一边潸然泪下。

    杨凌受不了这凄凄惶惶的气氛劝慰一番告辞出来身后有人唤道:“杨兄......”。

    杨凌回过头只见马怜儿从廊下正缓缓走来风中摇晃的灯光映着她一身素白的衣裳孝带束腰纤纤倩影直欲乘风而去杨凌的目光不由为之一凝。

    马怜儿走到杨凌身边低声道:“杨兄患难见真情怜儿多谢你了”说着屈身便拜杨凌急忙虚扶了一把道:“怜儿小姐你太见外了伯父是我的长辈这点小事是我应尽之责这般大礼可使不得”。

    马怜儿盈盈起身苦笑道:“我谢你是替我自已谢谢你家兄除却一身蛮力、好勇斗狠外别无所长我又是一介女子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想尽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也不可得。”

    她语声哽咽喟然一叹道:“我一直恨爹逼死了娘一直恨他所以虽然伤心却也没有悲痛欲绝”。

    她格格一笑收回目光望着杨凌问道:“我说这话是不是又大逆不道了?”

    前世视讯发达杨凌见过的美女之多姿色之上乘恐怕现在的帝王也未必有那种能力阅尽天下绝色。按理说以他的见识是不会被马怜儿魅惑的。

    但常言说‘女要俏、一身孝’又说‘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 马怜儿的模样本来就很美、很媚这时又是一身素净的孝服在身有种灵动无瑕的气质。此时那双星眸又蒙上一层泪光楚楚可怜实是说不出的动人杨凌竟是不敢与她对视。

    马怜儿幽幽地道:“我伤心莫如说后悔更多一些。因为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如果不是爹爹我就不能这样无忧无虑地生活无论如何爹爹对我是不错的我不该对他那般嫌隙时时惹他生气”。

    杨凌默默一叹这算不算是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又一注解呢?为什么总是要失去了才觉得该珍惜呢?

    马怜儿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道:“家父谋到驿丞的职位本来是有两个县有空缺的是我觉得这里距关外近我更喜欢关外的生活所以便央求爹爹来这里竟是我害了爹爹了如果我能提前预料到将要发生的一切或许......”。

    杨凌安慰道:“谁能预知未来呢?怜儿小姐这并不是你的错。”

    预知未来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早知自已只剩两年阳寿我现在和幼娘不知过的多开心呢。杨凌感伤地道:“不能预知未来就该认真地活在当下、抓住现在该珍惜的将来才不会后悔小姐以为然否?”

    马怜儿见他目光湛湛紧地盯着自已那目光中蕴含着复杂的感情芳心为之一跳她哪知杨凌是想起了韩幼娘才这般心酸不由想得歪了:“抓住现在该珍惜的?他。。。。。。是向我暗示什么吗?可是他已经成亲了呀”。

    马怜儿觉得脸上有些发烧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结结巴巴地说:“抓住现在。。。。。。该珍惜的?我能抓住什么?家无恒产、地无一垄家父虽有些许积蓄也不能坐吃山空呀在这里我兄妹又没有亲友或许.....或许过些时日我会和哥哥扶柩回老家去”。

    她说着心跳已如奔马:“他会留我么?如果他留我我怎么办?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幼娘决不会为了我休了她的如果他对我表达爱意我。。。。。。我马怜儿难道要沦为人家的妾侍?”

    马怜儿既不耻于做人家的妾又倾心于杨凌风度翩翩的气质尤其是自已那些对中原女子来说显得大逆不得的见解只有这个男人能理解、包容。

    如今自已家道中落已成定局而他未及弱冠便坐到了父亲为朝廷辛苦半生才谋到的职位上可谓前程无量她是不是自已能做的选择呢?马怜儿心慌慌的不想面对但心底一丝情愫偏又悄悄泛起着实矛盾、紧张已极。

    杨凌负着韩幼娘沉重如山的一片深情还不知该如何回报呢哪有心思再惹一身情债虽然马怜儿出色的娇颜确实令每一个正常的男人欣赏但他可不理解马怜儿这么委婉含蓄的表达只是给他一个挽留自已的借口。

    杨凌很认真、很认真地从朋友的角度想了想也觉得这座边城不适宜他们居住于是说道:“这座边境小城总是兵荒马乱的离开也好回到祖藉也好有亲友扶助”。

    马怜儿紧绷的心弦一松握紧的拳头一下子放松了眼中却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

    杨凌告辞离去时全没注意马怜儿的眼神是何等幽怨他向小吏要了匹马径直赶到县衙找到值宿的班头告诉他明日一早诸位大人来了请他们去驿丞署吊唁马驿丞。

    这些县衙官员以黄县丞职位最高又素来关照他其他人因他是闵大人的师爷也向来礼敬有加杨凌自信以自已的特殊身份这点号召力还是有的。

    吩咐完毕杨凌正要返身回家想起闵大人已经搬回县衙也不知道病况如何干脆进去看看。他来到后衙堂屋里两个家仆正坐在炕头上饮酒桌上摆着一盘炒花生、一盘猪耳朵见到大人最为倚重的杨师爷来了两人忙下了炕老李头呲牙一笑道:“杨师爷您来看望老爷?”

    杨凌点了点头问道:“大人怎么样了?”

    老李头趿着鞋迎上来接过他的外袍陪着笑说:“老爷的烧已经退了只是还没醒呢我陪您进去”。

    杨凌摆了摆手道:“别介大过年的难得你俩能消停一阵儿都歇着吧我看看大人就走”。

    他一撩棉布帘子走进闵文建的卧房炕上小桌上放着一盏油灯闵大人躺在炕头拥被高卧睡得正甜杨凌坐到炕前见闵文建仰面而睡胡子朝天不禁呵呵一笑。

    仔细打量闵县令黝黑的面庞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轻轻摸摸他的额头高烧已退看来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杨凌不禁吁了口气站起身来正要离开闵知县忽然呻吟了一声喃喃道:“水水老子......要喝水”。

    杨凌一喜忙去桌上取了壶茶来壶嘴儿一凑到他嘴边闵县令就如长鲸吸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大半壶水进了肚闵大胡子才慢慢睁开眼睛。

    眯缝着眼睛瞧了半天他才看清眼前是自已的师爷杨凌闵县令眨巴眨巴眼睛环顾一下四周喃喃地道:“我在家里?现在军情如何?”

    杨凌笑道:“大人你已睡了一天一夜了今日永宁参将大军到了鞑子已退却到山里去鸡鸣之围已解大人勿需挂怀”。

    闵知县听了神色一喜眼睛微闭了会儿又睁开眼来四下望望叹道:“只有你在?路遥知马力人久见人心呐他娘的是不是都以为老子死定了?”

    杨凌不禁汗颜今天事儿太多几位有品秩的官员又得陪着何参将他们大家又都知道闵知县并无生命危险所以一时没顾得上来看他自已要不是因为马家的事今晚也不会想到来县衙想不到闵知县这么粗犷的人居然也如此敏感看来礼多人不怪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古人尤重礼节自已以后该当时时注意才是。

    杨凌忙又帮着大家解释一番闵大人这才释然但是自病床上睁开眼来只有杨凌在这还是让他觉得十分欣慰直觉自已将他倚为心腹实是没有看错人。

    杨凌想起何参将的临时任命便对他说了一遍闵知县听了把眼一瞪道:“那怎么行?你走了我这衙门谁来管?”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该亏待了自已人便道:“也好这样你也算正式步入官场了。我妹夫是大同知府明天我就派人知会他一时帮你活动个正式的驿丞代理转正式方便得紧没两天功夫。”

    他奸笑两声道:“嘿嘿莫要小看这驿丞官儿不大油水十足这职位给了你也好要是让别人占了去我才不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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