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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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了半晌,容景盯着她,噗嗤一声笑出声音来,随即这笑声越来越大,毫不克制地穿透了她的耳膜。

    姜糖不明白笑点在哪里,懵逼了一会:“有什么好笑的?”

    容景一边笑,一边把流月剑放到桌子上,倚在桌沿上:“你最近锻炼手指和喉咙,是要去做什么?”

    在他极具有存在感的眼神下,姜糖硬着头皮,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上来,索性放弃辩解,果断哼了一声。

    “管你什么事!反正不让我住在这里,我就不告诉你。”

    “你住这儿也没用,”容景早猜到她说不上来,“我并不常来。”

    容景性子挑剔,嫌弃这屋子太小,床太硬。屋顶非琉璃筑成,地面非白玉铺的,没什么光泽度和质感。

    即使这间厢房已经是清心殿数一数二的奢侈,但在他的眼里,连天鹤殿的杂物房都不如。

    他说的是实话。

    可姜糖并不相信,只以为是他找的借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离开就是了。”

    说罢,她却不动身,等着他的反应。

    容景嗯了一声。

    就这?

    姜糖磨磨蹭蹭卷着薄被,假装要出门,圆溜溜的眼眸里却透出一丝快来阻止我快来阻止我的渴望。

    随着薄被卷成一个圆筒,容景满面笑容地看着她的动作,不为所动,似乎很愿意看到她离开。

    姜糖:“……”

    可恶!

    她的感情都错付了!

    姜糖眼底划过一丝悲凉的情绪,绷着脸,对峙般的看着他。

    满脸控诉,仿佛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容景唇角弯了弯。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姜糖像充了气的气球,气鼓鼓地收拾好包裹,甩门就走,擦肩而过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将他撞得身子歪了歪。

    身后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她头也没回,飞快地跑了回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容景终于停住了笑声,拾起剑时,眸子已然恢复沉寂。

    系统试探道:“宿主,你最近笑得有些频繁啊。”

    他瞥了它一眼,不遗余力嘲讽道:“你最近说话的次数也不少。”

    在系统想辩解的瞬间,他纤长的手指快速一按,关闭了语音功能。

    ……

    姜糖在自己的小本本上,把他记上一笔。

    她忧愁地想,以往每日起早摸黑的日子是多么的愉快幸福啊,现在虽然没了食物和水的生存压力,却抵不住后宫们带来的精神压迫。

    清心殿的女人们好像变得越来越疯魔了,渴死的没几人,抢夺水源引发争斗的倒是死了十几个。

    她躲在屋子里,有时会听到院子外头的吵闹声,打斗声和尖叫声交杂在一起,情形极为可怕。

    等安静下来后,她趴在墙头上迅速往外瞥了一眼,之前见过几次比较面熟的紫衣女子血淋淋地躺在地上,衣衫都被扒得凌乱,一个空小水壶倒在身边。

    这架势,真的是勾心斗角的后宫,而不是绝地求生??

    总猜测自己穿成某部同人小说的姜糖,白日里连门都不敢出了。

    极寒门的长老和执事为什么没有任何制止这种混乱?水源缺乏、天气异常的现象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一些疑惑在脑海中缠绕不去,令她很是不解。

    又一次被半夜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

    姜糖心底的火蹭得往上直窜,把藏在床底的短刀掏出来,倚在门口静听门外的动静。

    “庄柔月,这事你别管,若管了,四象宫的姐妹都不会让你好过。”

    院门外一个声音尖锐的女声还未破门而入,便先行威胁道。

    “姜糖,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还有水。”她话音一变,缓慢道,“你把水给我,我就饶了你一命。”

    宋文芊早已观察过,姜糖一个凡人之躯,却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中苟活了三四日,按照凡人不易存活的特性,她早就该渴死了。

    除非她有水!肯定有水!

    已经有两日未饮水的宋文芊感觉到喉咙里的嘶哑,每说出一个字来像是吞下了粗糙的砂砾,磨得嗓子干疼。

    将耳朵抵在院门上静听,宋文芊蠢蠢欲动,又怕庄柔月多管闲事。

    她是筑基境,而庄柔月是金丹境,比自己高一层次,打起来毫无胜算。

    没听到庄柔月的回应,大抵上猜是不管闲事。

    宋文芊眼神狠厉,口中念出一串法诀,霎时间手指间蹦出一串小火苗,破旧的木门蹭得一下着了起来。

    起初火势不大,渐渐地往整个扩散,发出呲呲的火星炸裂声。

    姜糖听见这动静,暗道不妙,凭她现在的实力打不过任何人,若是握着短刀冲上去,不就属于送人头的愚蠢行为了吗?

    打不过,跑为上策。

    厢房里有两扇窗户,一扇对着别院,一扇对着杂草丛生的小路。

    废了老大劲把那扇长时间关闭的窗户打开,陈年积累的灰尘四下乱飞,姜糖憋着咳嗽,身姿灵活地从小窗子钻了出去。

    原来瘦也有瘦的好处……她一边往容景的厢房飞奔,一边自嘲地想。

    天色渐明,远方微露出淡白,逐渐向灰蓝色的天空蔓延。

    这时,容景收割了几个不听话的人头,黑衣和脸颊上沾染着血液,因时间久了未处理变得干涸,如额间的印记,闪烁着红光。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独自在清心殿的路径上走,发红的印记逐渐隐没下去。

    凌晨的光线微弱式微,给他的脸罩上一层朦胧的轻纱,将那丝浓重的戾气轻轻拂去,从远处看倒像是个寻常的女子形象。

    只是近处看,脸上沾着血迹,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兴奋的光泽,依然是那副凶残模样。

    清心殿近日乱作一团,非修为高深者不敢轻易在大路上行走,这会儿他毫不收敛,大抵是因为这肆无忌惮透出不好惹的气势,倒是没人出来找麻烦。

    欺软怕硬才是人的本质。

    容景一路上想着极寒门的境况。

    眼前划过一张张脸,最后停在双眸灵动的某人上。

    他快速拂去那个身影,神色平静地走进别院里。

    打开门,床上空荡荡的,昨日所见的身影已经离去,一点气息都不剩。

    容景从床榻到书桌扫视了一遍,轻轻地说:“没来。”

    “谁要来?”

    系统像刚睡醒的样子,大声吼出来,把前日的教训忘了个干净。

    容景朝它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威胁立刻让它闭上了嘴巴。

    坐在别院中,容景百无聊赖地将流月剑放在石桌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高阶储物袋。

    储物袋和其他武器一样,分为低阶,中阶和高阶。

    他手中的这个是高阶级别,月白色以银丝刻绣着上古神兽幽荧。从手掌般大小的软袋里取出一把缀着杏花的红色油纸伞,小幅度转了一圈后,这把伞竟自动开启,随即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驱散了四周燥热的空气。

    容景仔细查看红拂伞,一切都能正常使用。

    “咦,这是高阶法宝。”系统小心翼翼,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你要自己用?”

    不对,这伞上还缀了杏花,不像是他喜欢的风格……

    像是遇到了背叛,系统拔高声音道:“你不会要送给某个女人吧!”

    它意气激昂地指责:“宿主,我们的目的是征服这个世界,踏过星辰大海,向着遥远的异界前行,而非沉溺于情情爱爱这种小家子的风格。你要明白!你是那个大男主的……”

    猛地止住话,系统暗自后悔,该死的,说错话了,宿主应该没注意吧!!

    “大男主?”容景缓慢地重复,脸上笼上一层阴云,“你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系统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可惜它没手,吞吞吐吐道:“你,你听错了,我说的是那个男子……”

    容景轻呵一声,沾了血的脸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怪,阴森森地伸出手。

    一团黑烟,诡谲地缠绕在他的手心。这是属于他的恶意具现化。

    系统的出生设定是能够感受疼痛,原本关键信息不该被宿主知晓,可容景心思过于敏锐,从小天资聪慧,自绑定后一眼识破了它的缺点。

    从此惹怒了他,他就动不动对它进行惨无人道的摧残。

    相处了那么多年,一丝怜悯之心都不曾有过!

    为何要给它安排一个穷凶极恶的宿主!它简直是活得最惨的一个系统了!!

    系统瑟瑟发抖,等着剧烈的疼痛袭来。

    此刻,门吱吖一声打开,正好打断了容景接下来的凶残行为。

    姜糖从门外跑进来,依然穿着昨日那身衣裳。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随即回过头背对着她道:“不是说过不要来了?”

    嘻嘻的笑声从背后传过来。

    “我来找你了”

    粉衣女子袖中落下一把尖刀,朝他的后背接近心脏的位置猛地扎了下去。

    “嗤” 刀入肉的声音骤然间响起。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