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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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质问照面,云裳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面首来着,所以:沉默是金。

    容裔静静地打量心虚的小家伙,嘴角近乎无迹地勾动,余光向酒旗后鬼祟的人影扫了一眼,笑意隐去,道:“跟来。”

    云裳都不知这人要把她领去哪里,在容九话落的瞬间,脚步还是跟了上去。

    她想弄清他的身份,直觉也告诉她这人至少不会把自己卖了。

    等到男人领着小尾巴七拐八绕,绕进一处死巷口的时候,天真的云裳就只觉得自己的直觉冒傻气了。

    今天以前,她都不知八衢通达的梦华京有这种地方存在。

    碎裂的砖缝里还有湿泞的草泥,云裳向来十分爱洁的,眼下却顾不上这些,因在这般狭窄的巷口,颀硕的身高对纤秀的少女造成了绝对的威压。

    慵懒的狮子转过头,目光玩味地打量绒毛抖搂的小奶猫。

    “现在姑娘可以好好解释了。”

    “解、解释什么?”就算把他想成那种人,也有一半要怪他自己神神秘秘的,何须如此斤斤计较?

    云裳闹不清他是唬着人玩儿还是真动了什么坏心思,远离繁市的清寂静得她发慌,往外跑了两步,立刻被男人一步赶上堵进巷角。

    呜……周折的地方更小了。

    云裳眼尾都红了,水葡萄似的眼睛困惑又无助地眨,咬着殷透的唇,缩着肩膀叫了声“窃蓝”。那声音,比小猫磨爪也大不了多少。

    容裔的心被她磨得疼痒难耐,眸底染了深邃的猩色。

    就这样的猎物,真遇到危险,连自保都会变成楚楚可怜的诱人深入,被一口一口,直到吞得骨头都不剩。

    云裳看见男人喉结一动,手撑石墙,整个人靠了上来。

    -

    安置过小孩的窃蓝一回身,发现姑娘不见了,冷汗沿鬓而下不过转眼功夫,人哪去了!

    幸好苏九主仆还没走,她连忙去问,苏九的小僮机械地指了个方向,用一副大梦没醒的表情扭头问公子:“刚刚是小的看错了吗,那人、是他老人家……”

    苏九在日头底下站久了,脸色有些发白,“回去不许多舌。”

    “哦,公子……公子你脸色怎的这么差!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腕骨折了,带我去接骨。”

    “啊……啊?!”

    -

    窄巷里,一对男女姿态暧昧,若仔细看去,便发现是男人单方面地将纤弱的少女欺在墙上。

    少女要极力偏头,才能避开那双灼色摄人的眼睛,但那若有似无的热息又一缕缕拂打在她展露出来的脖颈。

    秾美的线条绷成一条欲语还休的玉缎,白得晃眼,引人落下吮噬的獠牙。

    云裳的表情快要哭了,捏住袖管打算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你、你可是容九啊,你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带着哭腔的控诉绵软无力,而这两句话的前后道理根本不通,何以身为容九,便不会做出恶事?

    容裔垂眸看着红涨的小脸,略微恍惚。趁着他分神之际,云裳甩出袖中的信号箭便要放出,巷口突然“呔”地一声,两个高矮参差的男人闯入巷子。

    云裳眼神一亮。

    其中一个额角生痦的方脸汉子看到眼前一幕,脑子有些懵,下意识道:“光天化日干什么呢,快放开她!”

    随即意识到不对,立刻改口:“呔!放开那个姑娘,让我来!”

    在这两人出现的时候,容裔已经不动声色地放开了云裳,轻轻活动一下手腕。

    “这话我只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

    云裳听到这句话,有些莫名地看向挡在她前面的身影。

    方脸痦子愣了,平日他和宋老二满府上下相貌最丑,受人白眼是家常便饭,好不容易得到为世子爷效力的机会,岂能搞砸?虽说真实的情况和之前计划的有些出入吧,但方脸痦子还是和宋二互换一个鼓励的眼神,鼓劲叫嚣冲了上去!

    下一霎他眼前一花,人躺在了地上。

    都不用三拳两脚,方脸痦子只及感觉耳侧生风,一张脸就疼变了形。

    更可怕的是,在这煞气逼人的男人袍摆起落间,他恰恰捕捉到錾在男人腰带内侧的蛟形暗纹。

    下人没有机会觐贵人,但方脸痦子记得前年在菜市口斩首的“五硕鼠”,当时监斩官所奉的诏书上印的正是这个图纹!

    这件事当年轰动一时,梦华人皆说,有魄力把五个亏空国库的一品大员砍瓜切菜的,正是“侄不如叔”的那个“叔”。

    杀伐嗜血天命不忌的摄政王。

    方脸痦子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止了,忽而抽疯一样扯嗓子向暗中准备的主子爷示警:“别过来,他是¥& ……!”

    “汝川摄政王”几个字,被青肿喉舌说得面目全非,但容裔还是蹙了眉,想回头去看云裳听到的反应,就在这时,小小无名巷出现了今天第三方不速之客

    “呔!给小爷放开那个弱女子!姑娘别怕,让本世子”

    捯饬得溜光水滑的郝穑闪亮登场,美人儿还没瞅到,第一眼先扫到了立身在前的容裔。

    “?”郝穑呆滞后一个激灵,三魂吓没两魂半,连什么状况都没摸清,膝盖一软就给跪了。

    “摄摄摄摄摄摄……”

    直到此时,云裳终于缓缓松开汗濡的掌心。

    前前后后闹这一出,她还有何不懂的,想是这公子哥雇了人来堵她,自己做那救美的英雄,至于容九,是早就发现了端倪所以引蛇出洞吗?只是他这引法……

    眼光瞟向跪地那人,云裳隐约觉得此人面善,仿佛是品香宴那日坐在台上的,看情形他是识得容九的身份,而且还很惧怕、不,应该说惧怕到无以复加。

    容九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人被吓傻了吗,一个劲儿谢谢谢什么呢?

    “要么立刻闭嘴,要么我拔了你一口狗牙。”

    容裔剑眸睥睨,音声可闻地冰寒,郝穑菜着小脸立时变成哑巴,从始至终,没敢往他惦记的美人身上瞄半眼。

    他终于想起来那日摄政王站在美人身后,灼灼望着她的眼神代表着什么了。

    那是充满占有欲念的,猎人对猎物、男人对女人的眼神。

    嗐,个瞎了狗眼的……江平侯世子当下只有一个卑微的念头:我想活着。

    容裔看这三头烂蒜心烦,反正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为免吓到小花瓶,斥了一声:“滚。”

    郝世子如蒙大赫,麻利儿连滚带爬拽着他那俩帮闲溜了。

    容裔转过头,云裳同时谨慎地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警惕,“刚刚那个人叫你……”

    容裔心弦一紧,不确定小花瓶知晓他的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

    一生不屑人言的摄政王,第一次有种嗓子眼发干,后脊背冒汗的感觉。

    “……卤珍蛇羹王,是什么意思?”

    容裔整个儿没反应过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