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bang”的一声枪响，“夏天”的脑仁就被打穿一个洞。

    游戏结束。

    成飞：“老板，城会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爬到人面前杀人的。”

    沈承文退出游戏，将手机关掉，放进衣兜，面不改色地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夏天，补刀道：“感觉还不错。”

    夏天抬眸：“……”

    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忍！

    一场游戏下来，已经到后半夜，不少人撑不住了回房睡觉，夏天也随着几个女同事一起走了。

    韩尚可已经睡着，所以夏天只开了床头柜的小夜灯，慢慢摸索到卫生间洗漱。

    她其实还没有困意，只是大多女同事已经走了，她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里。

    洗漱完后，轻悄悄地走到阳台上，关好落地窗。

    对面空落落的。

    怎么莫名有种失落感？

    她坐到椅子上，只要一扬起脖子就能看见二楼的阳台。

    沈承文的房间没开灯。

    也许还在k房玩。

    不知道沈承文的感冒是不是因为自己。

    如果真是因为救落水的自己……

    咬咬牙，纠结半天后还是点开了那个只有转账消息的聊天框。

    【夏天：老板，您感冒了？】

    发完后立马就后悔了，迅速关掉手机，将其丢到一旁。

    别回我……

    别回我别回我别回我……

    千万别回我！

    振动。

    夏天：！！！

    屏住呼吸。

    【房东：嗯？】

    夏天：“……”

    啊啊啊啊啊！

    这该怎么回啊？

    急！

    就说听人说看见你吃药了？

    那不就直接把苏凡卖了嘛……

    说自己有特殊功能，感应到老板感冒了？

    这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反复组织措辞，又全都觉得不妥。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一分钟过去。

    【房东：嗯。】

    夏天：？？？

    【夏天：因为泳池？】

    对面秒回【房东：嗯。】

    【夏天：老板您多注意休息。】

    【房东：睡不着。】

    夏天：？？？

    睡不着？

    这……

    是我能听的内容吗？

    【房东：你房里有抱枕吗？】

    夏天回头望了眼床头，枕头旁放了个小娃娃。

    【夏天：有一个娃娃。】

    ！！！敲。

    为什么要说有一个娃娃？

    万一他要让送过去怎么办？？

    三秒后【房东：我要。】

    夏天：“……”

    趋于沈承文的淫威，夏天不得不偷偷地抱起娃娃溜出房间，像做贼一样小跑到对面去，生怕中途碰见什么人。

    这次出门，她没有抹风油精。她想试试，这次能在沈承文身边坚持多久。

    顺利找到沈承文的房间号。

    夏天站在门口，不停地用手揉脸保持清醒。

    敲开这张门，就是迈向恐惧的第一步！

    她鼓起勇气，准备敲门，在手碰到冰冷的木门的一刹那，门从里面自动打开了，吹来一卷冷风。

    沈承文就站在里面，离她不过一步的距离。一身便服，身形清俊。

    右手搭在门把上，左手平摊在半空，向夏天索要怀里的娃娃。

    房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只能通过走廊灯看清沈承文的脸。

    来不及尴尬寒暄开头，身体就开始发热，变软，又酥又麻，提不起力气。

    夏天忍不住开始深呼吸，紧紧抓住娃娃，硬是在沈承文面前撑了五分钟，直到听见左边的脚步声才红着脸将娃娃丢进沈承文怀里，匆忙跑掉。

    一不小心撞见这一幕的特助茫然地走到门口，手里提着一盒药，猜到自己可能犯错了，赶紧转移沈承文的注意力，将药举起来，颤颤道：“老板，药，买回来了。”

    沈承文无力瞪了他一眼，将药拿过去。

    这是最新研制的镇定剂，药效比前几批的都要好。

    沈承文已经有好几年都不吃镇定剂，家里自是备得少，而且还是几年前研发的药，这几天基本都用完了。

    他掀开塑料口袋，里面的药确实是他要的那一款。

    抬眼。

    特助背后骤然一凉。

    沈承文兀的笑了一声，准备关门，却又停住，眉心一皱，回头道：“你找一下，舍都梨苑附近有没有一个姓梁的心理医生。”

    特助心领神会：“好的老板。明天一早，我就去找。”

    ·

    别墅一游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结束，夏天到家时差不多三点，大巴直接送她到的家门口。

    沈承文还没回来，家里没人。

    梁医生发短信确认明天几点的心理问诊。

    她想了想，今天晚上若是睡在哥哥家，明天一早肯定赶不回来，索性便把问诊放到下午。

    夏天躺到床上，但只要一闭上眼就是沈承文湿身，回头对她笑的画面。

    惊醒。

    她立马下了床，打开数位板开始构图，手中的画笔一刻也没停过，文思泉涌，一点、一点将脑子里的画面画出来，差不多两个半小时，大致的底稿就已经完成，就差上色和背景。

    看着显示屏的暧昧不清的两人，夏天忽地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在日常生活中，她确实是经常会灵光乍现，有时候在路边看见男生给女孩子系鞋带也会激起她画图的欲望。但唯独这次，她忽而会反思，这般以沈承文为原型画商业稿会不会不妥？

    如果被沈承文知道了……

    “画得不错。”沈承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夏天身体一哆嗦，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到天灵盖，一呲溜上去，凉飕飕的。不知道哪儿来的余力，瞬间将显示屏盖住，将那幅羞耻的臆想完全藏住。

    沈承文不明所以无声一笑，道：“我刚叫你，你没应。”

    夏天根本就不敢回头。

    大型社死现场啊！

    怎么！

    总能这么精准地！

    被沈承文碰见！

    沈承文假靠在门框上：“你哥问我什么时候到，我送你？”

    “不要。”夏天一口拒绝，“我哥不知道我租在你家。”

    所以，为了不暴露，还是分开走比较好。

    “好吧。”沈承文却没有要走的样子，依然靠在门框上。

    夏天始终没听见脚步声，便慢慢回过头去看，沈承文的两条大长腿格外醒目。

    他穿的是条到膝盖的运动宽松灰色短裤，腿并不是细长的类型，可能因为健过身，小腿肌肉稍稍发达，但不恐怖，恰到好处。亦不光滑，不多不少的腿毛并不让人反感。

    上搭一条浅灰色连帽衫。刚刚洗过头，脖子上还放了条白色的毛巾。

    沈承文：“你画的画，是我和你？”

    ……

    ！！！

    该来的总是会来！

    回过头的一瞬间，夏天本是开始有反应了，被沈承文这么一问，直接尴尬爆表，什么暴躁，什么心跳加速，在尴尬面前全都是弟弟。

    “啊我……我随便画的，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删。”夏天赶紧将显示屏打开，想要将画稿直接删掉。

    她现在是连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以后换个星球生活吧。

    “我有说，我不喜欢？”沈承文反问。

    夏天木讷回头：“？？？”

    沈承文唇角上扬，好一个吃干抹净的表情，“你这画要是卖出去的话，怕是要分我一成吧？”

    愣住。

    夏天无话可说。

    心想这人真的是在钱眼里长大的吗？就这么苍蝇大的肉也要来咬一口。

    沈承文走后，夏天还在后怕，拿纸巾擦拭刚才流的冷汗。

    她仰到靠背上，觉得最近的生活总是惊心胆战，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儿一帆风顺，一会儿将要跌入悬崖。

    忽然想起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小男孩的脸她还记得，只是不确定那小男孩是否是沈承文，等会儿去哥哥家的时候翻一下老相册吧，希望能找到那个小男孩。

    ·

    夏夜家在城南，而沈承文家在城西，隔了二十多公里，夏天挤了一个半小时的地铁才到夏夜家。

    而一进门就看见早早到了，如今已坐在沙发上舒服地吃着水果看电视的沈承文。

    “夏天呀，快坐，吃水果。”夏嫂挺着个大肚子领夏天到沙发那边去。夏天自觉搀扶起嫂子，却离沈承文远远地坐。

    夏夜正在厨房烧菜，听见夏天来了，手里拿着冒烟的锅铲从厨房探出个头出来，“夏天来了？照顾好你嫂子啊，等会儿就吃饭了。”

    夏天：“好。”

    她疑惑地看着坐在正中间纹丝不动的沈承文。

    难道是哥哥不知道沈承文很会做菜？还是因为沈承文是客人，哥哥才让他坐着休息？

    可是听哥哥说起沈承文的语气，还有沈承文说起哥哥时的表情来看，他俩的关系并不是生疏到会客气的那种。

    奇怪。

    不过有一说一，和沈承文住在一起的这几天，她的伙食确实提升不止一个层次。

    似是有某种特殊感应，就那么多盯了几秒沈承文，沈承文竟突然转过头看向她，意味不明。

    夏天立马看向电视：“……”

    夏嫂拿了盒冰淇淋给夏天，闻见夏天身上有股味，便问：“夏天你身上喷了什么？”

    “风油精。”夏天小声嘟囔，跟小偷似的，“嫂子，我离你远一点吧，这味儿有点太冲了，我去厨房帮忙。”起身就准备开溜。

    没曾想却被“大爷”沈承文抢先一步：“我去吧。”他离厨房近一些，站起身没走几步就到了，回头看了眼夏天，“你做的，能吃？”

    夏天：“……”

    “哈哈哈！”厨房传来夏夜不羁的嘲笑，“夏天的厨艺，还真的跟小时候一样，大黄都不吃。哎你还记得不，那小屁孩有次一个人在家，又想吃烤香肠，就自己开火炸香肠，差点把房都给烧没了。要不是你及时报警，我们家早就烧成灰了。”

    夏天哭唧唧：“那次是我不小心嘛！我也认错了。”

    ……

    沈承文眉心用力，择菜的手一僵。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地流，快要溢出来。

    夏夜看见，忙腾出手关掉，“大少爷，几年不见，学会浪费水了？”

    沈承文无奈一笑：“不好意思。”

    他低下头，眼底染上一层薄凉，却让人发现不了，看起来十分正常地清洗青菜叶，一叶、一叶地。

    那一次，是他拼死把夏天从火场里救出来的。这事儿，当时除了他和夏天，谁也不知道。

    他还记得那天，他抱着小哭包坐在路边等消防叔叔，面前就是越烧越大的火。小哭包扑在他怀里说要报答他，以后长大了要嫁给他。

    可现在，记得这件事的只有他了。

    夏天记得那次失火，却独独忘了他。在夏天的记忆里，可能是哪个记不住名字的消防员叔叔救的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