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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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尧拂手将乐筝鸢的面具揭开,银质的面具做工复杂,不像是一个小乞丐能拥有的,重量也不轻,少年的脸上被勒出了两道印痕,而他的左耳一如白日所见戴着厚重的耳饰,似乎是某种特殊的印迹,“筝鸢,你是天生就如此,还是后天才结巴的?”

    乐筝鸢不解地摇摇头,“不、记得、了。”幼时没人和他说话,以至于他长大后一开口便是这样了,可他平日里也没人和胥尧一般聒噪,他还能应付过去。

    他说得很慢,但眼睛一直注视着胥尧,如同从草原上才长成的幼狼,明明是极具攻击性的,却散着一股懵懂稚嫩的气息。

    扑面而来的青涩气息,让胥尧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在驯养一匹野性的兽,但兽却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没事,说,啊。”

    胥尧取了面镜子,将乐筝鸢引到烛火最为明亮的地方坐下。

    “别怕,我就看看。”

    这话说得却让乐筝鸢有点不放心,难道胥尧嫌弃他是个结巴吗?

    见乐筝鸢一脸别扭纠结的神情,胥尧将手中玉箸用茶水烫净后,宽慰说:“其实口吃也有法子医的,我只是瞧瞧你的嗯”胥尧思索了一会,“怎么说,声带,是不是正常。”

    乐筝鸢半懂半不懂,但还是乖乖朝胥尧张开了嘴,但乐筝鸢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胥尧很明显能感觉到筝鸢的抗拒,手紧紧攥着那衣角,却还要装出一副我很冷酷的样子。

    筝鸢的四颗犬齿又尖又长,果真和野兽一般,但唇倒是软的很,胥尧擦过的时候不自觉想到这一点,应该是很好亲的才是。

    借着烛火,胥尧用玉箸按下筝鸢因害怕而不安分的舌头,“没事,你可说说话。”

    乐筝鸢不知道说什么,他素来话就少,又因着自己说不灵清便又就更不爱说了。

    “叫哥不是。”胥尧见乐筝鸢一副少年模样,想来是比自己的年纪小的,本意是想让他叫哥哥来听,但随即想到自己现在是胥瑶瑶,便立即改口,“咳,叫姐姐。”

    “”

    “尧、尧。”

    虽然不是自己教的,但好歹是肯说话了。

    他们凑得很近,胥尧能够感受到筝鸢的呼吸变得逐渐急促了起来,唇边溢出因忘记吞咽而往外流的涎水,他能感觉筝鸢很紧张,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变快,反而故意变慢了。

    烛火柔和了胥尧的轮廓,让他的眉眼变得更加温柔,而眼角的黑痣似乎就像霍活了那样,呈现出魅惑的深红色。

    胥尧仔细瞧了瞧,这小结巴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看来口吃是心理出了问题。胥尧将自己的手撤了出来。

    可乐筝鸢的嘴阖上的更快,不慎就被咬了一口。

    他‘呲’得轻叫了一声,这小结巴果然是匹狼,连下嘴都那么狠,果不其然,他拿出手指一瞧,上面真的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也不知道这筝鸢是不是带点疯犬病

    “抱歉。”乐筝鸢重新戴上了面具,只露出一双带着歉意的眼神,低声说道。

    “无事。”胥尧的手指似乎还带了点从筝鸢口中撤出来的湿漉感,他重新看向筝鸢的方向,“你本身并无疾,若是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你、原来、是想,看病?”乐筝鸢没想胥尧的本意是想帮他治口疾,还以为是胥尧故意瞧不上自己,拿他寻乐子,“我、这样,也、没事。”

    胥尧一笑,他本来并无这个想法,只是就方才的那一瞬间,月光下小结巴的眼睛过于明亮,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晃神间,便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他不喜欢你是个小结巴该如何?”

    胥尧还是不喜欢自己这般说话吗?乐筝鸢心底一怔,却是仔细想了想胥尧所言,若是胥尧不肯与自己在一起那他只好,想个法子先把尧尧和自己锁在一起后再做打算。

    “好了,逗你的。你若是累了,便离开吧。”

    “不累、我护你、周全,一定。”

    行吧。

    胥尧阖上窗子,却是睡不着,这筝鸢究竟是属于哪一方,如果他真的与胥厉为盟,那书中不可能一字未提;可他护着自己的模样一点都不假,除非他说谎了

    但胥尧却想不到,筝鸢有哪一点可以骗自己。他现在只是一个身无长物、艳名在外的娇蛮公主,除了这张脸,还有这公主的身份外,并没有哪里吸引人的,可你要说筝鸢喜欢他

    可小结巴却对他有意的挑逗异样抗拒,实在是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乐筝鸢坐在屋檐上,纵观整个皇城,方才胥尧对自己的触碰,他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摘下面具,唇上似乎还附有胥尧的气息。

    圆月离他很近,他恍若手可触月,胥尧刚才是说,他想治好自己的口吃吗?

    鹰嘴面具下,乐筝鸢露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初冬的风在夜很冷,但乐筝鸢却感觉不到,他只感觉自己心口泛起了久违的暖意。

    风吹起他的衣袂下摆,半块人首鱼身的玉佩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通透。

    天微亮,胥尧第一次自然醒,他摁了一下太阳穴,披上衣架上挂着的大氅,打开门,但是没有见到熟悉的少年。

    乐筝鸢离开了。

    也是,毕竟夜已经过去了。

    “嗯?公主,你今日怎么起的那么早,是有什么事吗?”春桃揉着惺忪的睡眼,才醒,对出现在院子里的胥尧那是吃惊,往常胥尧都是不睡到他叫是断然不会起来的,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春桃不信邪的看了一眼才刚露出点头的金光。

    照样还是从东方来的啊。

    “做噩梦了。”胥尧揉了揉眼睛,眼底一片虚红,“现下又有些乏了,过些时辰你再来唤我起来吧。”

    “那春桃让膳房给您熬完安神汤?”

    胥尧点了点头转身回屋。

    进屋后却发现了一张纸条,刚才却是没有的,应该是趁他出门的时候放下的。

    ‘别担心,晚上我会来的。’

    胥尧拈过纸,放在烛火上燃尽了,呵,这小结巴字倒比他话说的圆润。

    入夜,胥尧开着窗子,也不知道那小结巴会不会如他所言而来,十六的晚风吹过他发髻上的金钗流苏穗儿,红艳的玛瑙相互碰撞,发出闷闷的声响。

    今天是不来了吗?

    屋檐上如同鬼魅现身那样,黑色的人影在硕大的月亮中,月光勾勒了他的身形,发尾才到肩膀,干练而利索,和昨天一样,银色的鹰嘴面具非常醒目,让胥尧一眼便注意到了。

    “你来啦!”胥尧撑手靠在窗边,弯眼笑着喊道,黑色的影子如一道烟,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她的背后。

    “小、声。会被、发现。”胥尧的嘴被一双粗糙的手捂住。

    他的身量比乐筝鸢高上一些,如此靠在筝鸢的怀里腰反倒是有些疼,看来这胥瑶瑶平日里疏于锻炼啊。

    “唔、唔。”

    乐筝鸢松开了手,却被胥尧故意咬了一口,好像是在报复他昨天不小心咬伤了胥尧。

    “筝鸢。”胥尧倚着窗,垂眸望着筝鸢,询问,“那你明日也会来嘛?”

    “明日?”

    “明日是父皇的生辰,这宫里会热闹许多,怕是这守卫会更加严上几分,你应该不好随意进出。”

    果然乐筝鸢的眉头浮现出思索的情绪,“来不了。”

    胥尧叹了一口气,“哎,我还以为你很厉害的呢,原来还是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明日,有事。”

    “但你、很安全。”

    他当然很安全,胥厉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他,自己并不构成对于胥厉实质性的危险,但如果他现在死了,反倒是对胥厉不利。况且胥厉还等着把自己送到西周换取西周强盛的兵力呢。

    “小结巴你真的会算命吗?”

    乐筝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胥尧,“能算、你的。”

    “那你前日对那富财主所说,又是何意,难道真的是哄骗他的吗?”

    “他坏。报应而已。”

    乐筝鸢的声音冷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只是将自己的面具调整好,一跃上屋檐。

    看来这小结巴还是个招摇撞骗的惯犯。

    明日的宫宴胥尧下定决心,管他宋小侯是不是真的猴子,长得美还是丑,他一定要把自己嫁出这个深宫,远离原著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