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宵揣起手机，掏出钥匙进了屋。他反应迟钝地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来已经快凌晨了，而且他觉得今晚黎朝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于是摇摇晃晃地去卫生间洗漱。

    头脑原本晕乎乎的万宵洗了脸躺回床上之后，又困意全无，摸摸索索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直播平台。

    往常他都进技术流主播的直播间，美名其曰“行业内部学习”。可今晚打开首页就看见推荐榜上一个长得挺好看的主播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在唱歌。

    万宵都没有犹豫一秒就点了进去。

    主播看着年纪不大，却唱着年代感十足的情歌。

    明明唱着陈年老歌，万宵心里却有一点难受。因为他有一瞬间觉得屏幕里这个专心唱歌的主播让他想起了黎朝。

    语速平稳，嗓音低沉，举手投足淡然从容。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长着一副对什么事情都好像不太在意的模样。

    可是他们又明明不一样。

    眼前的主播在歌曲间隙会对着摄像头眉眼弯弯地笑笑，温柔地问粉丝们下一首想听什么，但这一切换到黎朝那张脸上是绝对不可能的。

    主播换了一首苦情歌，瞬间弹幕里就开始飘满了“他不懂”、“泪目了”、“想起往事了”、“呜呜呜”这样的话。

    万宵也倏地感同身受地低落了起来。

    婚前万宵以为自己是个真正的情感冷漠患者，对恋爱、婚姻、伴侣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热情。

    自从毕业开始工作搬出来住之后，自己就是一个人，周末定时回父母家。

    好像一切、一生都可以一直如此。

    但最近自己好像拥有了某些性情中人的潜质。

    从陈健夫夫的聚餐上回来之后，他甚至对黎朝有些怨念，反正都不是出于自愿的婚姻，既然他当初都抱着可以一试的态度，黎朝为什么能做的那么决绝？

    从五年前，到黎朝回来的这段时间，他的一举一动都逼着万宵不由得反思自己。

    他们到底哪里相配了？万宵明明都已经对他吹毛求疵的要求一让再让，对方凭什么还能永远对自己都保持着一副高傲自矜的姿态？

    找不到矛盾的源头，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的万宵只觉得这毕竟应该超出了五年前人工智能可以预判的能力。

    第二天早晨宿醉的万宵被曹律师的电话吵醒。

    万宵揉了揉眼，走出主卧，盯着一夜未归的黎朝的次卧，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万宵的沉默，电话那头的男人问：“喂？万先生您还在听吗？”

    “嗯，”万宵顿了顿，又算了算自己的直播排班时间，应道，“明天好了，明天上午我去你事务所，是直接签字就可以了吗？不需要准备一点别的？”

    对方显然对于万宵的快速同意感到惊讶，反应慢了半拍。

    “唔……是的是的。不过万先生也可以提要求，包括婚内财产分割的事宜。”

    婚内财产？

    万宵环顾四周，他和黎朝哪有什么共同财产？除了这套黎朝住了十多天的房子，他俩基本就是没有丝毫联系的两根平行线罢了。

    曹律师见他不回答，暗示性地说：“万先生这两天可以列一下离婚的条件，我尽力为您与黎先生协商。”

    万宵笑着摇着头，道了句谢便挂了电话。

    万宵坐回电脑桌前，等待着直播间加载。等到屏幕上一行行的粉丝弹幕里问怎么没图像的时候，他才恍恍惚惚发现自己今天似乎不在状态。

    打开摄像头，万宵连忙跟粉丝道了歉，然后迅速登陆游戏开始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