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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是回到宁友川的家里休息的。原本酒店那间套房还可以再住一天,但是宁友川不愿意留在外面,想快点带着路长歌回家,也就急匆匆地叫人收拾了东西退了房。

    没有了向阳,宁友川越来越觉得不方便。

    什么都不方便。

    他的通告乱七八糟的,风云给他新安排的助理和向阳交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听的,工作上的安排学的迷迷糊糊。宁友川拍迷城这段时间,居然错过了两个发布会和一个采访。

    拍戏的时候也是,宁友川口干舌燥想喝水,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能顾得上,他忍着冒火的情绪继续导戏,一转身居然看见那小助理在一边吸烟。

    宁友川咽了一口唾沫,在心里骂了句娘。

    不过即便这样宁友川也明白,他没道理把向阳绑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人家有更好的出路,他不能拦着人家。

    小助理把宁友川和路长歌的行李分三次搬上了房间,宁友川看着那个笨拙的身影越看越气。

    “明天有什么安排”宁友川把路长歌扶到卧房歇下,转身问正要离开的小助理。

    “啊”小助理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一页一页地翻,翻到某一页后又一行一行地看,看到了那一行又似乎在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

    宁友川跟着他做事的频率调整自己的呼吸,他知道,这是他这个月换的地二个助理了,他必须调整他的生活节奏,配合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然所有人都会说他难伺候。

    “明天”

    “明天要见一个制片人。”宁友川看他翻日程本子翻得费劲,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小助理急切的心刚稳了稳,心里就生出了不服。你既然知道,怎么还问我这么指使一个助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支配欲吧。

    宁友川是阅人无数的,自然把小助理的情绪看在了眼里。其实这个年轻人业务能力不错,不然也不会被调过来给他当助理。只不过他怎么都用不惯。

    “我是说,明天穿什么衣服。”

    以前,任何一次正式会面,向阳都会提前定好穿的衣服,第二天一早熨烫齐备送过来。宁友川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助理,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

    那小助理眼底一片茫然,过了许久带着一种不知所以然又理直气壮的语气缓缓说道,“宁导演,公司派我来,是负责您的工作安排”

    潜台词是,生活上的事一概不管。

    宁友川这么多年过去,头一次吃瘪。

    小助理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造次了,年轻人气性大,发泄过后又惶然发现自己收拾不了眼前的烂摊子,随即赔笑好言说道,“我也不知道宁导演平时穿什么样的衣服去这种会议,宁导演不如给我一个提醒”

    宁友川摇摇头,示意让小助理走了。

    小助理出门之后,宁友川到阳台吸了一根烟,随后打了陈四云的电话。

    “我一开始就说,得给你配三个助理,一个经纪人。你不信,现在知道吃亏了吧。”

    陈四云在电话那头一副不听老人言的样子,宁友川要是不怕惊着在卧房里的路长歌,可定破口大骂了。

    “你先让我睡个好觉,回头我给你解决助理的问题。”

    陈四云应付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之后又撇撇嘴,向阳那个人心计挺深的。跟了宁友川这七八年,把他的胃口养刁了。

    宁友川这会儿,怕是后悔了。

    陈四云吧嗒吧嗒嘴,翻身睡了。

    第二天一早,宁友川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己前一晚想到的那件灰格子衬衫。裤子倒是有的穿,就是上衣实在配不上。

    宁友川其实是个爱臭美的人,平时随便见个人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干净利落,而且因为是公众人物的关系,穿的衣服从来没有重样儿的。要是穿了去年的旧款,或者是曾经上过报纸新闻的,第二天就会有街头八卦拿来做文章。

    路长歌趴在被窝里,听了半天没做声。

    等宁友川找烦了,跺了两下脚,随便挑了一件穿上走了,他才慢慢做起来。

    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向阳演完迷城,风云也算是把他正是调到了艺人部。他接到公司的通知要去见见助理,于是一早就到了风云。

    总共两名助理,是经纪人小贾安排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老实,应该会很听话。

    小贾面面俱到地给两个年轻人交待了平时的工作,还有注意事项,接下来就安排向阳和他们接触熟悉。

    “以后他们两个要负责你的工作生活,他们说的话你要听。”

    向阳点头说是。

    小贾想了想,没有其他要交待的事情,便先离开了。

    向阳松了一口气,看看会议室里的两个年轻人,半响才开口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两个人先是面面相觑,忙又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向阳走出会议室,在隔壁会议三厅的门口碰见了宁友川。

    向阳皱了一下眉头。

    宁友川穿了一件银灰色小西装,下面是一条休闲西裤。这一身搭配着很好看,但是却不够正式。在会议三厅的场合,应该不适合这么穿。

    向阳下意识地从敞开的门向里看,果然里面已经就位的两位客人都穿着正式的黑西装。

    宁友川见向阳打量自己,知道他心中所想,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来。

    “没办法,我自己准备的,那件灰格子衬衫找不到了。”

    向阳腼腆地笑了笑,“可以打电话问我啊。”

    “那怎么成,过不了多久,你会有自己的事业。不可能再给我当助理了。”

    向阳听宁友川这么说,忍不住心里涌上一股子暖流来,他愣愣地看着宁友川走进会议三厅,把门关上

    也是,向阳瞬间恢复了理智和冷静,连宁友川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去给他当助理了。

    其实向阳是故意的。

    他在交接工作的时候有很多事情说的很含糊。

    比如,他没告诉宁友川新调配的助理,平时的通告要提前两天分三次提醒宁友川,也没告诉那个助理,他一个人干的是两个人的活儿,兼理了工作和生活两方面的事。

    所以一开始,宁友川不适应新的助理,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了。

    向阳自己也明白,这样做不过是一些小伎俩,过一段时间,他们彼此适应了对方的节奏,宁友川终究会拥有一名合格的助理。也许,新助理会比他做的更好更专业更不掺杂私人感情。

    向阳狠狠地握紧拳头又倏地松开。

    掺杂个人感情又怎么了。这么多年,他如果对宁友川无情,又怎么会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想到这一层,刚刚向阳内心泛起的涟漪瞬间消散。

    宁友川这个人,为他做多少事他都看不见的。

    阿姨为秦怡打开房门之后,对着这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秦怡就知道,路长歌又不对劲儿了。

    果然,卧房里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路长歌坐在地毯上慢慢地叠衣服。

    他看不见,全靠着摸索在试探,哪件是衣服,哪件是裤子,全屏感觉。

    这会儿他拿了一条硕大的围巾,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袖口或是裤管,揉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处理。

    “师兄”秦怡诧异地叫出声来。

    路长歌比了个“嘘”的动作,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

    秦怡看见那个笑容后打了个寒战,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怎么形容呢,他觉得,路长歌笑的比哭还难看。

    秦怡弯下腰问他,“师兄,让阿姨来帮忙弄吧。”

    路长歌摇头,“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秦怡看了看,没办法,给自己找了块地方席地而坐。

    “师兄,这些都是宁导演的衣服吧”秦怡找了个话题,看似随意地说着。

    路长歌摇摇头,没接话。

    “你平时都穿什么风格的衣服啊。我总见你穿格子,你喜欢格子”

    秦怡一直觉得,爱格子成癖的人多少有些异于常人。

    路长歌不回他的问话,过了一会儿,秦怡也觉得没意思了,索性不声不响地陪着他叠衣服。他也不伸手,就在旁边给路长歌解释。

    “这是羊毛外套,现在还不常穿。现在这件是衬衫,还是挂起来吧”

    宁友川回家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路长歌倚着墙壁不声不响。地上一堆的衣服乱七八糟。有叠得工工整整的,也有随便丢成一团的。

    宁友川心里想的是,幸亏他早上只是翻了卧房的衣柜,没去翻衣帽间。

    宁友川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秦怡,弯腰去扶路长歌。

    路长歌瑟缩了一下,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可怜。宁友川直觉,路长歌心里又有事儿了。

    自从他受伤以后,就像个孩子一样,心里的事儿一点都藏不住了。

    而且任性,多疑,喜欢发脾气。

    “怎么了”宁友川的声音,可以说小心翼翼了。可越是这样,路长歌听着就越烦。

    “你让向阳回来吧。我知道你想他。”

    就这么一句话,把长时间来宁友川的隐忍都打破了。无名之火腾地冒了上来。

    “你啊,就爱给自己找事儿干,我来陪你整理。”宁友川假装没听见他这话,也坐在地上煞有介事地收拾衣服。

    他走之前只是打乱了半个柜子,他走之后路长歌是把整个柜子的衣服都倒腾出来了。这是拿衣服在撒气。

    宁友川心里的怒火又盛了三分。

    “你能不能别总瞎猜”实在忍不住,他就低声抱怨了一句。

    路长歌被这声夹杂着愤怒、委屈还有埋怨的话顶了回去。他把头埋在胳膊里,从早上到现在的不痛快更加堆积在胸口了。

    心里疼得慌。前日刚发泄出来的那些情绪又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昨晚宁友川在客厅里和助理的那番对话,还有今天早上宁友川翻衣服时急不可耐的步伐听在他的心里都是那么刺耳。

    还有更早,在拍戏的时候宁友川的抱怨就让他有所察觉了。

    宁友川太依赖向阳了,这种依赖直接刺痛了路长歌,让他想起前些年向阳的有恃无恐。那时向阳依仗的,也不过就是宁友川对他的这份依赖。

    那时,路长歌只有用忍耐去应对,实在忍不了就走。

    重逢了之后,路长歌对向阳的狂妄只有轻蔑与不屑,所以也没再计较他的那些小伎俩。

    可是现在宁友川和向阳之间的这些点点滴滴,只鲜明地提醒路长歌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很没用。

    自己是个没有价值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

    路长歌,前所未有的,陷入了一种深深的自卑中。

    这层情绪,却是宁友川无法领会的。

    他只知道路长歌又在拿他和向阳的事做文章。无论他怎样解释,都改变不了他的这个意识。路长歌就这么坚定地认为他和向阳不清不楚,这让宁友川心凉。

    向阳是他的得力助手,工作上的事儿难免会带到生活中来,这些事在路长歌眼里怎么就变成暧昧了呢。宁友川死也想不通。

    说句不好听的,他从前那么多情人路长歌都不在乎,怎么就偏要和向阳较劲

    宁友川想到这里,“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路长歌抬起头,愣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

    王柏川接到宁友川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

    哥两个从下午三点半一直喝到后半夜凌晨。

    宁友川醉醺醺地拉着王柏川絮叨,“你说,我连心都快掏出啦了,他怎么就还不信我呢。”

    王柏川想起那晚路长歌对自己说的,向阳总奔着宁友川使劲儿的事儿,再加上后来自己看见向阳确实有那么点儿苗头,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向阳,的确是横在这两人心头的一根刺。

    后半夜宁友川迷迷糊糊地回了家,打开卧房的门,被里面的景象吓了一跳,顿时酒醒了一半儿。

    路长歌还保持着下午他出去时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嫦娥”

    没反应。

    宁友川上去推了他一下,路长歌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你去找向阳了”

    宁友川一口气呕在心里,半天没喘过来。

    “祖宗,我求你了,我刚才还跟王柏川说,我这心肝都快掏出来给你看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谁知路长歌居然噗嗤一笑,“我逗你的。”

    宁友川迟疑地看着路长歌,黑灯瞎火的,他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知道,路长歌说的不是真话,他只是后悔刚才那样问。

    嗯,演得真好。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演技高超的两个人粉饰太平。

    迷城剪辑,审核,然后送奖。节奏太快,宁友川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路长歌,顾不上再给自己找气受。

    再加上天下第一刀上了院线,票房大卖,路长歌也有了事做,两个人都对前段时间的失控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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