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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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短暂的冬天过去, 天气越来越热, 项林珠也迎来了新的学期。像往常一样, 没事儿她就待在图书馆看书学习。这天上午,她正伏在桌上看书时, 意外碰见前来找资料的邓蕊蕊。

    邓蕊蕊还戴着圆圆眼镜,穿着半袖短裤运动鞋, 典型的工科女, 带着几分别系姑娘少有的敏捷干练。

    看见她时邓蕊蕊很讶异:“师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来看书啊。”

    “看书?你不是考研了吗?研究生前天就去新校区报到了, 你报到完又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你可真能跑啊。”

    她抬头:“前天报到?”

    “你不知道吗?”邓蕊蕊吃惊, “我看了张师兄的通知书,就是前天的日期啊。”

    她秀眉促凝:“什么时候发的通知书?”

    “这我不太清楚。看通知书的那会儿差不多是两个星期前,这样算来, 最迟也是那会儿发的吧。”邓蕊蕊看她脸色不佳, “你没收到通知书?不可能啊,那成绩都是网上公布的, 以你的实力考不了第一也掉不出前五啊,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这才收了书匆匆赶去研招办。

    那办公室就一人在,捧了水杯正要去打水,听她气喘吁吁道清来龙去脉,却并不着急。

    “你查分数了么?”

    “查了,公布成绩的那天就查过了。”

    那人朝电脑努努下巴:“再查一下试试。”

    她于是去登录电脑,葱段般的细指输入考号时敲击键盘噼啪响,许是因为焦急, 那手指微微颤抖。

    电脑页面刷新完毕时,打完水的人将好走回来。

    瞄了一眼屏幕道:“这么高的分数,成绩挺好啊,叫什么名字?”罢已瞧见复试栏的成绩,“同学你复试没过啊,这么好的成绩不应该啊,也没人给你调剂吗,你面试发挥得如何?”

    复试没过?年前参加导师见面会时,她和曹立德早已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之后的面试按照正常程序走了一遍,她也准备充分,对答如流,且从曹立德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好的讯息来。

    再之后,她便在家教和照顾谭稷明的起居之间来回奔走,竟忘了查询复试成绩这回事。

    她竟因谭稷明忘了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这才明白人们为什么总玩物丧志,明白之后她很懊恼,很气愤,也分不清是气谭稷明还是在气自己。

    “这样吧,我给你调剂去海洋资源管理,这个专业还有名额。”

    “……我是奔着海洋生物学去的,没打算学别的。”

    她声音些许发抖。

    “你都没有选择调剂,我是看你成绩好才想帮你调,被刷下来怎么可能再进去,尤其是你们这个专业。也不知道导师怎么想的,你成绩不赖却被刷掉,你是业务能力极差还是得罪人了?”

    这倒提醒了她,她问:“你知道曹立德教授的电话吗?”

    “你选的导师是曹教授?这么大的人物,你有机会见他却没要下联系方式?你们成绩太好的学生是不是都这样,不懂人情世故那一套,白白浪费那么好的机会,就算做不成他的学生,搞好关系没准以后也能捞个项目什么的……”

    她着急,打断他:“你有吗,他的手机号?”

    “我没有。”他摇摇头,“我也是一学生,跟了一没什么门路的导师,每天派我在这招生办守着,反正我只想拿个文凭,干什么也不重要,守着就守着吧……”

    曹立德在官网上只公布了人物简介和建树表彰,从不公布联系方式。

    她不听这人唠叨,拿了手机一边给张鹏涛打电话一边走了出去。

    张鹏涛在电话里先是安慰她几句,接着替她向自己的导师打听打听,他们毕竟同行,总会时有联系。

    她挂了电话等张鹏涛回复,走在冗长的过道上,两边是或开或闭的办公间,阳面有光照来,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歪在阴面的墙壁上,扭曲着变了形。

    来回走了两步,她进了电梯间下楼,电梯下行时短暂的失重感像把人从云端抛向地面,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没有什么比一个踌躇满志尚未施展,却极有可能血本无归的人来得更加沮丧。

    电梯下行至五层时,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衬衣和西裤,过瘦的身材覆在衣服下,显得更加空荡。他的袖子撸上去,露出细长黝黑的胳膊。

    他看着项林珠:“这么巧?”

    项林珠转头,才发现他是许久不见的吉纲。

    “我刚签了公司,一去就接了个大工程,今天是回来和校方办理手续的。”

    她心不在焉:“祝贺你啊。”

    电梯行至一层,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去。就在这时,张鹏涛回了电话。

    项林珠没等第一声铃响结束,立即接通,便听他道:“电话我给你问来了,待会就发给你。不过我们导师曹教授上礼拜三出国考察项目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一口气沉沉坠到谷底,和张鹏涛道了声谢之后,就那么在原处站着,好半天没动静。

    更好的办法还没想出来,却听身后吉纲开口:“我去公布单上看了,没你的名字,还以为你认识谭稷明之后就不打算考了,没想到是没考上啊?”

    项林珠不理他。

    “其实没考上也不要紧,有谭稷明在你怕什么,无论你想要工作还是读书,他那么大的老板,总

    有办法帮你办妥,就算什么都干不成也没什么,他那么会赚钱,足够养活你。”

    她看着他,眼睛荡漾被讽刺的木然,神情有些严肃。

    “怎么这幅表情,我错什么了吗,你和他在一起不就图的这些吗?你们那事,过年在老家都传遍了,你舅妈恨不得拉横幅庆祝,以前她巴结我们家人的模样你也不是没见过,现在好了,巴结上更有钱的,见了我们家人都不正眼瞧了。这一你和你舅妈还真像,先前待我还好好的,后来再见就躲得远远的。”罢顿了顿,“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她带大的,身上总有她一样趋炎附势的特质。”

    晌午的阳光不似□□的太阳那般清透温和,热温将头发都煨得暖暖的。

    一个人温和内向,不代表她不会出口伤人那一套,尤其她还是一聪明人。

    项林珠在太阳下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瞧着他,淡淡道:“以前你总是炫耀你的成绩你的家庭,后来碰上比你条件更好的人,你巴结不上别人就把恶毒用在嘴上,话这么夹枪带棒也是遗传你们家的家风吗?另外,我很早就有疑惑,你这么爱和别人比较的特质,起源是因为心理自卑么?”

    吉纲很震惊,又恼怒,憋了半天憋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黑着一张脸抬脚离开。

    项林珠还在原地站着,晒了会儿太阳吹了会儿风。

    期间谭稷明打了俩电话,她一个没接。但是谭稷明执着,紧接着打了第三个,她被吵得心烦,于是接了。

    “哪儿呢?”

    “综合楼。”

    “怎么不是图书馆就是综合楼,你爱的是我还是你们学校的建筑物?”

    “……学校不就这些地方,还能去哪里。”

    “待那儿别动,我来接你。”

    一刻钟后,谭稷明到了,远远见她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盯着地砖动也不动,像陷入极难对付的困境。

    她一向拘谨自持,大庭广众随地而坐这种现象从未发生过。

    谭稷明将车停稳,下了车走近她。

    “怎么回事儿,弄得跟一被抛弃的媳妇儿似的。”

    她猛一抬头,思绪还没恢复过来,有儿茫然地看着他。

    “来,让我瞧瞧这是谁家媳妇儿。”抬她下巴,“唷,这不是我老谭家媳妇儿么,怎么了这

    是,谁欺负你了,爷收拾他去!”

    她拍开他的手,站起来扭捏地瞧了瞧四周。

    “这有人呢,别闹。”

    谭稷明眉毛一扬,逮住她的腰俯身亲下去。

    不顾她的抗拒挣扎,一记深吻之后舒爽抬头。

    “我是跟你谈恋爱,谁跟你闹呢。”

    罢去揩她红晕的唇,嘴角微扬,眉眼带酥,又坏又局气。

    二人相携着上车,走了不到五十米路,却见吉纲伴着几人横穿道路,从二人跟前路过。吉纲还特地回头瞧了项林珠一眼,那眼神很是不高兴。

    谭稷明冷笑:“这他娘的什么意思。”

    罢准备下车,却被项林珠拉住:“行了你,总和不相干的人过不去有什么意思。”

    他顿住:“倒也是。”又,“可他为什么总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你?”

    “哪有深情款款,应该是不高兴吧。”

    “不高兴?”

    “刚才我们在电梯里碰见了,他了些难听的话……”

    他闻言啐了句:“草他妈,哪来的脸。”

    着,又准备下车。

    “你别去。”她又拦着他,“他虽然了我,但我也没让他好受,以牙还牙讽了他一回,呛得他

    不出话灰溜溜走掉了。”

    谭稷明笑:“你还知道以牙还牙,长本事了。”

    “怎么不知道。”她,“我也知道疼的。”

    他捏她的手:“有我在,怎会让你疼。跟我,今儿发生什么事了,老远就看你跟那儿坐着出神。”

    “……了你也解决不了。”

    他笑:“什么事儿你倒是,我还不信还有我谭稷明解决不了的事儿。”

    总是这么大口气。

    项林珠没接他这茬儿,顿了顿才问:“你认识曹立德吗?”

    他在脑海搜索一遍,确定没有这么个人儿,于是问她:“谁是曹立德?”

    她心里想,就让你别那么大口气吧,嘴上道:“我的意向导师,年前我报考研究生,笔试都过了,可复试被刷下来,研招办的人建议我找他问问,至少要弄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这事儿?”他开着车笑,一脸无所谓,“刷下来是好事儿啊,没过就没过呗,你那书读得太多了,我正想着怎么能给你弄没了,这下挺好,以后就跟家伺候我,甭念什么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