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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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祁璟从身后拿出一包水晶枣泥糕。

    “这是什么呀?”柳若蝶侧着脑袋问,极力扮演出柳若燕娇俏可爱的模样。

    “怎么,你闻不出来了吗?是枣泥糕呀。”

    “啊?”柳若蝶微微蹙眉,向来不喜欢吃枣泥糕的她。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吃的吗?”

    “我……最近没胃口。”她撒了谎。

    “燕儿,你是不是在气我这么多天没来看你,那都是因为太忙了。”祁璟只以为是她在生自己的气,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揽入怀中,“燕儿,很快我就会迎娶你过门,相信我。”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怀抱啊!

    唇角上扬,她将脸更紧地贴在他的胸膛,满足地闭上眼眸。

    虽然他口口声声唤的是“燕儿”,但是从此,他的燕儿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她柳若蝶便是他怀里唯一的燕儿。

    “景,我好害怕,怕一睁开眼睛,你就会消失在我眼前。”

    他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不免自责:“对不起,我不该这么久不来看你,但是在这些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心里脑海里全都是你,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将你带去我的身边。只是,眼下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还不能,你能谅解吗?”

    “景,我能理解,我也相信你。”笑魇如花,蓦然抬头,眉宇间却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深情地凝望住他墨玉般的星眸,“但是,思念真的好折磨人,我希望现在就陪在你的身边,时时刻刻永不分开。”

    心蓦然一疼,再次紧紧拥住她:“好,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让你时刻在我身边,我们都不要再痛苦地思念。”

    “嗯。”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出现,或许,她会俯首认命乖乖地入宫当她的喜娘,陪在君王侧,侍奉其终老。

    然而,这个男人的出现,她的心中仿佛住进了一只恶毒的魔鬼,将良心尽数泯灭,将亲情弃之不顾,陷妹妹于不义的境地。

    疯了也好,着魔了也罢,总之,为了能够得到这个男人,她豁出去了。

    *

    柳若燕一步步走近龙榻,在三米开外的地方跪拜:“臣妾叩见皇上!”

    偌大的养心殿,万籁寂静,静得让人都不敢用力地呼吸。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只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晌,龙榻上方才传来些许动静,只听到一个苍老而粗嘎的声音缓缓唤道:“爱妃,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看朕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柳若燕不由大惊,心中也不免怀疑,说话之人还是几个月前自己在樊岳寺遇到的那位英明神武的男子吗?

    方才他唤一声“爱妃”,俨然是错把她当成了其他人,之前听闻皇帝久病不愈,难道已经严重到连人都分不清的地步了吗?

    她忍不住抬起头来向前方那一抹明黄瞧去,顺着他胸前那片祥云盘龙图案……

    啊!她在心中倒抽一口冷气。

    榻上之人双眼凹陷,眼睑乌黑,颧骨高高凸起,显得那张脸更像是瘦得只剩了一张皮,因为需要用力呼吸,嘴微张着,嘴唇干得有些发白,身旁有宫女时不时为他沾水润唇。

    天呐!这人?真的是英名盖世的祁天膺吗?

    此刻的他威严已荡然无存,倒多了几分寻常百姓家的老人的慈祥。

    候在一侧的大内总管张福安走近祁天膺跟前,指着柳若燕说道:“皇上,这位是刚刚入宫的喜嫔娘娘。”

    “喜嫔?”祁天膺并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略带质疑地微微抬起头,用他那略些浑浊的双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福安,朕明明看到的是云妃啊。”

    云妃?

    张福安笑盈盈地将祁天膺从龙榻上扶起一些,好让他看得更加真切,说道:“皇上,您看,这确实是刚刚才入宫的喜嫔娘娘,是丞相大人的千金。不过啊,喜嫔娘娘的容貌跟云妃娘娘当年的确很像呢。”

    柳若燕略有耳闻,云妃可是皇上最钟爱的贵妃,只可惜红颜薄命。

    方才惊觉,那日在樊岳寺……这算是得到回答了吧。

    祁天膺含糊地说着什么,张福安立刻凑近耳朵去听,待听明白,便转身对柳若燕说道:“娘娘,皇上说,让您走近些陪皇上说会儿话。”

    “是。”她应了声,深吸口气,方才迈开步子朝龙榻走去。

    可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艰难,因为从此她将属于眼前这个人,与璟,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想及此,心口又传来锥心般的刺痛。

    祁天膺摆摆手示意张福安等人退下,养心殿便只余他与柳若燕二人。

    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用浑浊的眼睛不住地打量她。而柳若燕却不敢抬眸,敛眸屏息站在床榻前一语不发。

    此刻,死一般地寂静,静得仿佛是时间已经被静止,她几乎能够听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声。

    须臾,一声“爱妃”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只是一开口仍然唤着他的‘爱妃’,“你来了,怎么不过来陪朕说说话呢。”他喃喃地说着,如梦呓一般,“这些年,朕依然心心念念地想着你啊。”

    这话倒让柳若燕吃惊,总以为君王后宫三千,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没想到他却是这般痴情,实在难得。

    不知道从此以后,璟是否也会心心念念记着她一辈子?或许会吧,又或许不会,或许今后他会遇到比自己更好的女子,然后成为那个女子的夫君和孩子的父亲,从此再也不会想起她了……

    “爱妃,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祁天膺的话将她从神思中拉了回来,才惊觉脸颊上竟有两行冷冰冰的东西,湿湿的,原来是泪。

    “你还记得吗,朕最见不得你哭了,你一哭,朕的心都要碎了……”他一边说着,眸光望向屋顶,似又想起了什么,唇边蓦然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那浑浊的眼眸也顿时多了几分光彩,“爱妃啊,朕要谢谢你,你给朕生下了一个好儿子,我大祁后继有人啦。”

    早闻云妃生产下十二皇没多久就抱病而亡,十二皇子便由皇后抚养长大,不过自从几年前皇后仙逝,十二皇子便久病不愈。但此刻听祁天膺这话,显然是要将大祁朝的未来托付给一个病秧子了,柳若燕不禁怀疑这祁天膺真是病糊涂了。

    出于好奇,她试探地问道:“皇上,十二皇子他现在好吗?”

    闻言,祁天膺是乎笑得更开心了:“爱妃放心吧,咱们的璟儿可好了,这些年他是骗过了所有人,也包括朕,这孩子有头脑,将来这江山交到他手里,朕放心。”

    璟儿?

    听到这个名字,柳若燕的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想起了她的王景,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心中蓦然闪过这么个念头。

    却立刻被自己否定,她可是亲眼见过王景的母亲,他又怎么可能与这位身份尊贵的十二皇子是同一个人呢。

    然而眼前的局势,她倒庆幸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不然,将来该如何面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