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休息了，最近您总是睡得那样晚。”

    随即传来一声轻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睡不好。”

    “做了亏心事，自然是睡不好的。”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主仆俩吓得面色大变，待看清楚来者是谁，眸中更是惊慌失措。

    柳若燕推门而入，凌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早已花容失色的柳若蝶，一语不发，只是望着她。

    倒是君兰先缓过神来，她轻轻推了推怔在那儿的柳若蝶，轻声道：“小姐，怎么办？”

    柳若燕轻蔑一笑，道：“怎么办？当初把我调包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燕……燕儿……不是我……你……”对于眼前的突发状况，柳若蝶有些语无伦次。

    柳若燕冷冷打断，道：“燕儿？谁是燕儿，燕儿不是你现在的身份吗？”唇角不自觉地溢出讥讽、自嘲，道，“做别人不觉得辛苦吗？”

    柳若蝶两脚无力，瘫软在椅子里，整个人趴在桌上动弹不得，自从互换了身份，其实她日日都提心吊胆，深怕柳若燕回来找自己算账。

    许久，才缓和了神色，道：“燕儿，当初是我一时昏头，才犯下这样不可原谅的过错，好歹你我姐妹一场，原谅我好不好？”

    “一时昏头？原谅？”她的眸光变得更加森冷，幽幽道，“当初我被爹禁足，你好心替我转告璟，我信了你，可是，结果呢？爹要送你入宫，给皇上冲喜，我跟爹好说歹说替你求情，你却只字不语，结果呢？入宫后，我认命，但是，你冒充我，对璟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姐妹一场？”她的语调突然提高，吓得柳若蝶差点从椅子里摔下来，被君兰搀住。

    柳若燕眸底闪过一丝酸楚，心已痛得无法呼吸，闭上眼眸掩住一切。

    姐妹一场，竟也有反目的一天，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愿意这样。

    再次睁眸，眸底亦是之前的冰冷，道：“你深怕被璟知道你只是假冒的燕儿，居然把妙兰卖到青楼那种污秽之地，柳若蝶，十四年，我竟就没发现你的心竟如此狠毒。”

    “今日，你是要来向我索回身份的吗？”柳若蝶露出惨淡的笑容，美眸中，尽是绝望的神色。

    “我已经做到这份上了，难道，你不该把属于我的一切都还给我吗？只要你去宫里，你就是中宫之主。”

    “中宫之主？”柳若蝶满眼不屑，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稀罕那皇后之位吗？”

    皇后之位她都不在乎，那她在乎什么？

    “蝶儿，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泪雾渐渐裹住了她的双眼，语带哽咽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设计我呢？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呀！”

    “亲妹妹又如何？”柳若蝶不以为然，神情依然不屑，“从小到大，你可曾因为是我的亲妹妹想到过我的感受。你我一起来到这个世上，不过一前一后，可我至今也想不通，为何总是你占尽好事。”

    她顿一顿，接着道：“从小到大，只要家里有好东西，爹娘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你；就连厨子们有新的菜式或者点心，首先奉承的也总是你；你从小就爱说爱笑，人见人爱，而我……”说及此，言语间带着哽咽，有些说不下去。

    柳若蝶所说的确是事实，她从小沉默寡言确实跟家人接触少些，这点，柳若燕并不否认，但难道这些就可以成为她设计陷害自己的理由吗？

    然而柳若蝶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明白了。

    只听柳若蝶说道：“那日牡丹花会，我在樊岳寺佛祖面前许下心愿，只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此时，她的唇边泛起一抹凄美的笑容，眸光却泛着些许的酸楚，“他，就这样出现了，高贵儒雅的气质，摄人心魄的眼神，温和的语气，我简直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佛祖对我这莫大的恩赐，他却冷冷地告诉我，他认错人了。”

    语毕，柳若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绝美的容颜一片凄然。

    而柳若燕听得这一席话，更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彻底地清醒了。

    原来，这场看似单纯的调包，却是柳若蝶筹谋已久，只是正巧赶上了冲喜一事，她便顺水推舟借机达到了目的。

    天呐！

    柳若燕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像是快要窒息，就连心脏都要停止了跳动，她扶住一旁的桌角，以稳住颤抖的身体。

    此时的她，如同茫茫原野上一棵无助的小草，一阵狂风吹来，似要被连根拔起。

    此刻，对柳若蝶，她是乎也骤然间失去了所有责备的理由。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错只错在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心思凌乱间，只听君兰一声惊呼：“小姐，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