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未央宫，柳若蝶一直很留意祁璟的反应，可是自从璟闲宫回来，他就像失了魂一样。

    莫非，他已经认出了燕儿吗？柳若蝶隐隐地有些不安，突然好害怕，害怕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转瞬就要失去。

    “皇上，臣妾的头好疼。”她发着嗲身子已靠进祁璟的怀里。

    祁璟勉强定了定神，手掌触了触她的额头：“好好的怎么会头疼？”

    柳若蝶神情一黯，苦着脸说道：“臣妾每晚都睡不好觉。”

    “怎么？入宫这么久还不习惯吗？”

    “也许吧，偌大的宫殿就臣妾一个人住，总觉得空荡荡的。”羽睫轻扬，风情的眼眸攫住了他的，“皇上，今晚就留在未央宫吧？臣妾可是你的皇后啊，入宫这么久，臣妾居然还是完璧之身呢……”说着便敛眸娇笑起来。

    完璧之身！

    这四个字犹如铁锤，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头，燕儿与自己早有夫妻之实，何来的完璧之身。

    “皇上，今晚，就让臣妾好好地伺候你吧。”柳若蝶顾自说着，她觉得，眼下只要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就算以后他认出了燕儿，至少他也会顾及几分夫妻的情分。

    已然没有发觉祁璟的脸色已经渐渐变了样，一双柔软的玉手大胆探入了他的衣襟，明黄的龙袍内是他坚实宽阔的胸膛，能够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如此有力。

    她双颊蓦地一片绯红，扬起脸，樱唇轻轻落在他的颈上及刚毅的脸庞。

    而他，犹如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眼神专注地望着那只铜体镂空雕花的香炉，香炉上有烟丝袅袅升起，他看得认真极了，像是极力从烟丝中寻找着什么。

    当雪花飞舞中那个手捻腊梅的女子的笑颜再次浮现在脑海，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女子。

    柳若蝶未料及祁璟会如此突兀地将她推开，并且用一种充满质疑的眼神望着她时，她的心，就像身旁火炉里的碳，啪地一声炸开了，然后恐慌感渐渐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俯视着地上的女子，眸光一寸一寸冰冷下去。

    是的，她的确有一张与燕儿难以分辨的脸，可是，她却没有燕儿与身居来的清雅气质与善良天真的眼眸。

    祁璟突然觉得自己多么可笑，眼前这个人分明不是燕儿，为什么，自己之前居然没有认出来？！还娶了她当皇后？！

    他记得自己对燕儿说过，再也不会把她认错的，现在居然犯了这么可笑的错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瞪大眼睛望着柳若蝶，突然提高了音量，“怎么会这样？”

    柳若蝶被他吓得浑身颤抖，知道一定是被祁璟看穿，心里不免要想，难不成是香囊里的香料时间一长作用渐渐失效了吗？

    祁璟趋身上前，一把扯下柳若蝶挂在胸前的那块双心玉，突然双手紧紧钳住她的双肩，力道大得几乎把柳若蝶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阴鸷的眼神如同立刻要将她吃了一般，语气森冷道：“你骗得朕好苦！”

    柳若蝶明知道祁璟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却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不明白？”他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柳若蝶嗷嗷直叫。

    君兰听到惨叫声从殿外跑了进来，见眼前的情景，不由得怔在了那儿：“皇上？娘娘？求皇上不要这样对娘娘。”

    祁璟本在气头上，见君兰这般冲进来，顿时龙颜大怒：“难道没人教过你宫里的规矩吗？来人呐，把这个目无宫规的丫头拉出去，杖毙。”

    “皇上饶命，君兰错了。”君兰吓得连忙求饶。

    “慢着！”祁璟留下了君兰，指着柳若蝶问道，“那你告诉朕，她是谁？”

    “她……”君兰怯怯地看了一眼柳若蝶，像是在征询意见。

    “快回答朕！”

    “皇上，她当然是皇后娘娘啊。”

    “不要跟朕绕弯子，你知道朕问的是什么。”

    “她……她是……柳府二小姐柳若燕。”

    “来人，这丫头犯了欺君之罪，拉下去砍了。”

    “不要啊，皇上。”一听说要砍头，君兰连忙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饶命，奴婢说实话，奴婢这就说实话。”

    祁璟屏退左右：“朕要听整个事情的经过，不得有半分欺瞒，否则，杀无赦。”

    “是皇上。”君兰颤颤巍巍地应道，又朝一旁早已瘫软在地的柳若蝶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歉疚，为了明哲保身也只好出卖主子了。

    祁璟终于明白了柳若燕被调包入宫及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没有再质问柳若蝶，也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只是像失了魂一样踏出了未央宫。

    他自责，自责地整个人都快要奔溃了，没能保护好心爱的女子不说，最不可原谅的是居然认错了人，铸成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祁璟从未央宫出来后便躲起来只顾喝酒，赵清风见此，不由上前宽慰劝解道：“皇上不必太过自责，一切都是因为那只香囊，不然您也不会错将柳若蝶当成了燕儿。”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朕的错，没有好好保护她，有什么理由把罪责推到一只香囊上。”

    “其实燕儿并不怪你。”

    “可是朕没法原谅自己，现在，朕都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她。”祁璟不停往口中灌酒，直喝得不省人事。

    翌日清晨，被赵清风急促地催醒：“皇上快醒醒，不好了，太后娘娘不见了。”

    迷迷糊糊的祁璟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燕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