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的传切射门训练结束后，凯尔将我们聚集起来，出人意料地将高远和韩铮叫出了队列，让他们展示传球技巧。

    韩铮是中场多面手，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去年联赛中，他两只脚像用筷子拨肉丸一样，横向盘带连过五人，从右中场过度到左中场，然后用外脚背轻轻一弹，将球送出三十码距离，直接撕开了对方已经被他拉扯得七零八落的中后场阵型，为前锋送出了一记标准的反越位单刀。所有看过那次表演的人都不敢相信，这脚宽阔视野与人球关系、出球时机、力量角度都结合到几近完美的传球，竟是出自一个17岁少年的脚下。

    高远就不必多说了，他能通过重重选拔而留在沙尔克04效力，这是我从未怀疑过的。他们两人最相近的特点就是控球，动作简单快速，是大多数欧洲教练非常喜欢的风格，从来都不以花哨的动作取悦球迷，也不以过多的自我表演而延误攻防，想要在如此激烈的欧洲足坛立足，这一点是务必要做到的。

    在凯尔的要求下，两个人相距五米，完成了头部、肩部、膝部、足部等一些列相互传球，二十几个回合下来，皮球就像一个**物精灵般，在两人之间欢快地飞来飞去，从未落地，直到凯尔示意结束为止。

    一个人用全身多部位颠球练习，做到几百次不落地也不算稀奇，但两人之间这么娴熟的全身多部位传接球配合，即使是街头足球遍地开花的巴西，也未必有多少孩子能做到。

    凯尔频频点头，不断地说着nice，good，特意说：“让我们为这两名中国球员鼓掌。”掌声中，我看到凯尔在本子上找到了与高远和韩铮背后号码相应的37号和38号页，应该是打了个对号。

    我们这六十人都穿上了俱乐部新设计的青训营队服，为了方便管理与考察，我们统一号码编排，从1号到60号，我是36号，高远是37号，韩铮38号，余晨39号，马钰铂和程浩分别是40号和41号。

    训练服除了守门员外还有两款，国际班这款以沙尔克04传统的蓝色为主色调，胸前一条白色斜纹设计，就像河**队队服的款式，也是属于职业球员的紧身款，穿上去很舒适。本土球员班的队服与我们的区别就是，他们是以白色为底色，而斜纹则用上了蓝色。

    一系列的热身训练后，大家的状态都被调动上来，凯尔让我们歇息10分钟，各自吃了一块巧克力，喝了一杯果汁补充能量，之后便要进行队内3对3的控球与抢球训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斗牛”。

    我们训练的这块场地是欧洲赛事标准足球场的大小，长有120码，宽75码，看上去非常宽阔，这样规模的足球场完全可以划分成十几个标准篮球场的区域，我们十组队员分区域进行3对3的斗牛练习，绰绰有余。

    斗牛训练的分组原则，是同一房间的人不能同队，所以我和高远、程浩一组，另外三人一组。我们在规定区域内进行球权争夺练习，最多两脚触球，如果触球两脚以上，或者出界，则要将球权交还对方。

    足球场上的配合归根结底就是无数个三角组合，只要构成这三角形的三个点在不停的变化，勾勒出一个个合理的新的三角形图案，就能将很复杂的局面简单化。

    我司职前锋，强项在于跑位和射门，论起控球的脚法，我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我与高远、韩铮、马钰铂这三名中场球员还是存在着一些差距，而程浩更不必说了，在我们得到控球权后，他总是成为对方主攻的对象，即使是无球跑位，他的速度与灵活性也与韩铮相去甚远，总是被防守得密不透风，偶尔跑出空位接球，不是因为紧张而使得触球感觉僵硬，将球停在控制范围之外，就是调整过多，将球权白白让回了对方。

    不过高远还是用精湛的脚法诠释着经典10号的定义，即使在余晨如此大面积覆盖的防守下，他也能从容触球，完成传接。

    足球世界有一句话，看一个球员的身价，往往就是看他停球的方向与距离。高远的停球就非常有讲究，我在马钰铂灵动的逼抢下，接球传球总是很仓促，匆忙之下出脚，传球的火候经常不到位。不过再难处理的球，无论是过膝还是击地反弹，高远总能用最合理的身位将余晨挡在身后，然后在空中或者转身时用球鞋与身体的很多部位触球，或是强劲有力，或者轻柔随意，而球反弹后或是顺势停下的位置，总是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又刚好避开了余晨的防守。

    这真是一种天赋，对足球的感觉我们称之为“球感”，就像音乐家对音符的感觉，总是那么匪夷所思，高人一筹，却又让你觉得一切理所当然。高远就是这60人中的音乐家，而足球就是他的音符，起码现在看来，还没有人能有他这样的表现。

    渐渐的，随着凯尔和几名助教都聚集过来观看我们斗牛，很多学员也停下了纷繁杂沓的脚步，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我们以为训练结束了，却听凯尔示意goon。我们即刻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六个人步伐飞转，拿出了200%的能量，攻防之间，将一颗球运转如飞，甚至连一向低调的高远，也用起了停球穿裆过人的技艺，赢得了一阵喝彩声。

    韩铮和余晨自然不会甘拜下风，余晨主防高远，而韩铮在得知了程浩的实力后，主动回撤在中场范围，利用他拦截范围大的优势，封堵高远和我的联系，兼顾程浩。高远的传球几度难以出脚，他将球护在身下，几个摆腿假传的动作，终于引诱余晨出脚，高远铤而走险，竟用出了转身拉球的方法，将球直接从余晨身下传到了我面前。

    一阵惊呼声中，我的表演**也被**起来，见马钰铂匆忙回身抢断，我右腿绕跨让进皮球，左脚足尖顺势将球勾起，恰巧躲过了马钰铂的抢断，球在空中，我就不怕这小个子的逼抢了，然后高高跃起，头球摆渡给远端的程浩。

    我的头球还是相当有分寸的，一个平快的弧线，足球正好越过韩铮头顶，落到了程浩胸前。他用胸部将球卸下，果断传给绕到中场接应的我，我不停球，右脚一踏地面，用脚尖轻轻触球，搓出了一个小弧线，传给跑来接应的高远。

    一切看似很完美，可我疏忽了一点，防守高远的人可是余晨啊。余晨身高192公分，可他的腿仿佛能无限延长，过人的柔韧性让他绝对超出了正常的身体比例，我明明看到在传球的一瞬间，余晨足足被高远甩开了一个身位，完全挡在了身后，可弧线球到了高远身前时，余晨以一个不规则的出脚动作，将球生生地挡了下来。

    凯尔目光一闪，似乎发现了一颗未来之星，他看着余晨的表现，见他以如此夸张大幅度动作抢断皮球后，身体几乎横躺在了草地上，却又能在瞬间撑地站起，重心迅速转移，横身将高远挡在身后，紧接着果断出球，传给了马钰铂。

    这是一个合格中后卫再完美不过的表现，拼尽身体的极限去抢断，抢断后立即出球，思路清晰，强悍果断。凯尔是防守队员出身，他看着余晨的动作，每一个细节仿佛都已打了90分以上。

    马钰铂伸脚要去接球，却用了一个假动作，将球让了过去，将我挡在了身后。正当我回过神来要去反抢，怎料他出其不意，后脚跟用力一磕，皮球贴着草皮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韩铮脚下。

    韩铮顺势一拨，身子在空中轻灵一闪，连球带人都让过程浩的莽撞上抢，又传回了马钰铂脚下。

    简单清楚的二过二配合，将我和程浩完全戏耍了。对方三名球员中有两人司职中场，而我们三人中，唯一的后卫球员就是能力值偏低的程浩，球权一旦落入对方脚下，就很难再被抢断。

    攻防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斗牛训练虽然没有长途奔袭，但3对3的情况下，你要不断地穿插跑位，无论是传球和抢断，神经都要时刻紧绷，所以很耗费体力。

    十五分钟过后，我们都已汗流浃背。凯尔叫停了我们的训练，率领大家将掌声送给我们，又一一看了看我们身后的号码，然后在他的记录本上，都做了相应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