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是谁在俺饭里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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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分外晴朗万里无云的天空蓝蓝的干净异常下面红色宫墙黄色重檐间的砖地也被人打扫得十分干净。穿着整齐红袍的胡瀅认真地在汉白玉石桥上走过此情此景让他有种错觉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死寂一般的宁静路边的大汉将军就像一尊尊石头雕像一般站着。但胡瀅的神经仍然绷着避免在举止上出现疏漏因为这里已经是禁城了。

    觐见的地方是乾清宫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同时起居也在这里名义上已属于后宫。能被召到乾清宫面圣本身就是一种殊荣而被单独接见密谈更是非常少见。

    胡瀅之前已经预判了此次召见的谈话内容:蒙古新败国内无大事急召觐见的目的无非就是最近出的谋刺案。

    出事之后抓了很多人但依然没有结果。掺和进来的人也很多胡瀅看来大多是搅浑水然后密投东宫的两个御史趁机又参劾汉王只是没有凭据。此时东厂锦衣卫也束手束脚了如果是几年前纪纲做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可能不会这么麻烦也就没胡瀅什么事。

    纪纲算是个狠角色也得皇帝信任什么人不敢动?大名鼎鼎的解缙直接被扔雪地里活活冻死。但文官们也不是吃素的最后还是抓住他的软处让皇帝给处死了算是为那些被杀的士大夫报了仇。纪纲之后的几个厂卫头头已是吃一堑长一智他们明白什么事可以胆大什么时候还得龟着特别是牵扯到嫡庶问题的案件现在这事儿东厂锦衣卫谁都不敢乱动……如果不留神下任皇帝一登基马上死无葬身之地。厂卫超然朝政司法之外但并非就是无法无天的说到底皇帝一句话的事皇帝真要对付厂卫比对付文官朝臣简单得多。

    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上去胡瀅先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等到一个宦官尖声喊道:“传谕宣礼部尚书胡瀅觐见。”他才昂首阔步地向宫殿走上去。

    外面是艳丽的阳光刚进乾清宫感觉光线有些阴暗唯有正中青蓝绿红黄搭配典雅的宝座分外绚丽光彩如同阳光。皇帝并没有坐在宝座上正背着手在前面踱步。

    侍立在一侧的宦官王狗儿见胡瀅进来了知道他要拜自己便急忙退得远远的……胡瀅怎么也是当朝大员王狗儿站在皇帝身边的话不是连他也一起拜了?

    “臣胡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远远地传来了胡瀅字正腔圆的声音。

    朱棣转过身来手从背后伸出来淡淡地说道:“平身吧。”大明王朝的最高权力者朱棣此时已经六十多岁了金丝翼善冠掩盖不住他双鬓和满嘴的花白毛发不过他看起来仍然很硬朗刚刚还亲率几十万大军北征回来。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乡音嗓子很粗加上一脸胡子形象和身上颜色和款式设计十分雅致的袍服好像不怎么搭配就好像杀猪的装书生一般的造型……朱棣确实是个武夫同时他统治下的王朝在武功上也达到了极致海陆称霸环视四海已经没有够资格的敌人了。

    胡瀅从地上爬起来躬身站在殿下皇帝不发问他就没说多余的话因为今天不是他来禀事。

    朱棣没有过多的装腔作势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个宫女在俺的饭里下毒被王狗儿查出来了。后来抓了很多人有的已经自己了断犯事的宫女还活着她的父母和在籍县官也抓起来了但还是没问出眉目。俺并不是杀无辜的人只要问出谁是主使为什么要害俺其他不相干的就可以放了。但审来审去高煦也被牵连俺今天交你来问问这事有可能是高煦干的吗?”

    “回禀皇上案子是厂卫和三司法在管老臣没有看卷宗不太清楚不过臣自个儿觉得汉王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胡瀅简单而自然地答了一句。

    但他的心思却远不只这么简单要是在这里说话可以随随便便说两句就可以倒好了……正如胡瀅话里的那句“案子是厂卫和三司法在管”与他礼部毫无关系皇帝别人不找偏偏找他来为什么;同时胡瀅不仅是礼部尚书他好多年前就接受密旨开始负责暗查建文及其余党的下落从永乐五年起重新整理僧道名册对僧侣进行排查到后来数次到江湖查访张真人都是出于这个目的。由于以上两个因素胡瀅不难猜测皇帝今天找他就是因为怀疑谋刺案的幕后是建文部下阴魂不散。

    胡瀅别无选择只有实话实说不然如果被皇帝发现自己有脚踏两条船的二心能不能在本朝善终很玄。他在永乐朝做官二十年除了密查建文这件事上有一些苦劳、在朝政上乏善可陈却做到了尚书位置此时的内阁还没有实权官僚最高的实权位置就是六部尚书了他可谓是位极人臣所赖者无非是皇帝信任。退一步并不一定海阔天空说不定背后是悬崖啊。

    果然朱棣听罢神色略松又追问道:“你认为会不会是那些旧人在背后使坏?”

    胡瀅道:“老臣以为有这种可能皇上文治武功四夷无不归附、天下无不安居乐业万民皆求皇上万寿无疆心怀歹匕者鲜也。”

    “这事俺就让你来查在三司法挑几个人、在礼部挑几个你用起来顺手的定要查出是不是那些人还没除干净。俺叫曹参传旨下去你要看什么卷宗、提审什么人叫他们都与你方便。”

    胡瀅干脆地答道:“臣谨遵圣旨。”

    朱棣提到建文的旧臣都不用诸如乱党逆臣之类的称呼虽然成王败寇是铁律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给建文安上乱党的由头毕竟人家的位置是太祖朱元璋的意愿相反朱棣自己才是逆臣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阴影一直在他心里缠绕了二十余年成为他的心病。为此他做了很多事如在史书里将建文的年号删掉试图消灭那几年的时间;派大明舰队远征最起初的目的也有这件事的因素。仿佛每个人都有一块心病连强大的朱棣也未能免俗。

    密谈了没多久胡瀅就从乾清宫走出来明媚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身上他却没有感觉宽敞舒心相反他觉得步子愈发沉重。

    这回召见的谈话内容也就只有宦官王狗儿等少数内侍知情外面却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皇帝找外臣密谈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正事都应该是正大光明的至少参与决策的一个圈子应该知情;而胡瀅是少数人之一他每次回京都会被皇帝密召有时候连近侍都不知情。

    不过此事是瞒不住因为他要找人辅助办事要去干涉司法显然是奉了皇帝旨意。

    构陷汉王究竟是不是太子本人或者他身边近臣的意思?如果确是胡瀅感到压力很大事情就会变成头尾不能相顾的局面;假如只是几个人为了表现自己才上那几道奏疏、太子并没有放弃隐忍低调那这事就好办多了不过给太子那边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是难免的。有朝一日太子本人对自己的感官是一回事他身边那些信任的官吏又是一回事影响也很重要。

    胡瀅回到礼部衙门没顾得上权衡先着手风风火火地办起事来既然已经答应了皇帝就不好怠工。他先在礼部找来副手王启年此人是批注官因为当初提拔他为正五品礼部员外郎时那个位置上已经有人了所以就批注一个位置平时很少管礼部本衙门的事一开始是负责联络僧録司那边的排查工作后来成了胡瀅的助手;按理礼部侍郎才是他的副手但侍郎管不了密访“张真人”的事王启年才是这里面的一个角色。

    王启年先修书都察院、刑部、大理寺派人之后胡瀅才组建合审案子的人马。胡瀅觉得自己这边的官员只有王启年不够就想另外再在礼部找一个一时真不好挑人衙门的官员只有那么一些还有一批心腹却在地方上负责暗查却不在京里……左右一想胡瀅忽然想起一个人:于谦。

    想起于谦他突然就来了灵感觉得这事还不到收尾不能相顾的局面仍有破解。方法就是安排一个东宫那边不显眼的官员进来。

    这时胡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从来不是一个把事情做绝的人。想当初永乐帝找个由头派他到南京监视太子这完全是一件得罪人的事儿他和其它官员一样每天上朝结果别人当面说胡大人的差事完了就赶紧走罢。胡瀅依然赖着把样子做足然后回到皇帝身边密奏了太子勤勤恳恳没有出格的地方;那次皇帝回南京之后少见地没有责骂东宫的人。一时间胡瀅不露痕迹地把两头都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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