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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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天天色灰蒙蒙的也不知是天气影响了张宁的心情、还是灰暗的心情影响了看事物的眼光。冬天的北京城颜色十分单调草木枯萎凋零除了皇城那边居民区的灰、棕等黯淡之色最为常见就连人们穿衣服也不如南京那边喜欢彩色。

    不过秋冬的萧瑟也只有北方的感受更明显了。

    张宁下值回到家里情绪不高话很少。王振几次遇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倒是好像有什么话说张宁也懒得过问他。

    晚饭是何老头做的将就昨天的剩菜另外炒了个很难吃的素菜。主客二人默默吃饭这时王振才开口说道:“平安兄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要多少?”张宁随即问道转念想着他是不是有了别的打算借了银子会赶紧滚|蛋便不禁再问了一句“王兄要做什么用?”

    张宁承认自己是比较世俗的一个人还无法做到敢爱敢恨自己厌烦的人还能假惺惺称一声“王兄”对想要爱护的人却只能默默无声。人生能做到真性情的又有几人?

    “五两……”王振低下头道张宁理解向别人借钱的心情。但这厮也开得了口开口就要老子两个月的工资。

    王振顿了顿又道:“实话相告吧我在家里时已经想好了想进宫去谋口饭食。按照朝廷选宦官的律法我早已过了年纪、而且要有几个兄弟才行所以没法走这条路子;惟今之计只有自己找人动刀。”

    张宁听罢愣了愣:这个王振还真是要去做宦官?!难道他会变成历史上那个有名的太监?

    “前些日我在看《大明律》律法不是禁止民间自宫么?”张宁问道。

    王振道:“律法是这么规定的但不过是在纸上写写而已没人去管只是不一定能被选进宫里。”

    张宁便劝道:“王兄身有功名有家有室是否再考虑一番除此之外没有出路了?”

    王振摇头冷冷道:“我对才学有自知之明而今三十有余有个生员功名已是到头了连举人都考不上科举之路是不指望了况且又惹上了官司;再说那玩意留着无非就是传宗接代和玩|弄|妇人我早就看淡了就那么点事有多大意思?”

    确实就那么点事但也不是完全没意思吧敢情邻里谣言他是天阉确没冤枉他?如果真是天阉割掉图个前程也不算亏。

    太祖朱元璋祖制宦官及后宫不得干政但永乐帝以来重用宦官以及内阁日渐参与决策体制已经向“三权分立”的格局发展了:君权、相劝、宦权。相互依存相互制衡。

    从大众向上爬的出路来看君权就别想了除非造反成功国朝处于前中期难度极高几乎违背历史规律;而相劝甚至于普通的文官权力也是很不容易的寒窗苦读数十载能得举人进士的有多少之后做官的又不多除非是进士能混到相位更是凤毛麟角;宦权虽同样不易大内宦官数以万计不是什么宦官都能有权的但相比之下宦权的门槛就非常低了割掉就有机会比熬几十年简单吧?

    其实国人的功利性是非常重的光宗耀祖、有权有势绝大部分人的追求。

    “作为同乡邻里我就是劝一劝如果王兄意下已决银子当然可以借你。”张宁不想在他面前哭穷什么一个月只有二两半、刚刚当上官还得交房租什么的之前吏部发过五十两安家费存钱庄里了五两他是有的便痛快地说道“现在钱庄已经打烊了明日一早王兄随我出门取出来便给你。”

    不料王振一听答应了有点急不可耐的样子:“银票也可以。”

    张宁心道:我存的银票是十两面额啊您不是借五两有钱找我零?他沉吟片刻便道:“那也行我去取银票。”

    待张宁拿了一张十两的银票过来说道:“这是十两大通钱庄的银票王兄顺便买些滋补之物……正好我也只有十两面额的银票。”

    他故意加上后面一句心想王振也是个生员处事规矩什么的总是懂的。不料王振恬不知耻更不体谅所谓“兄弟”的难处厚着脸皮接了说道:“补品就算了怕以后选不进宫里有点准备总是没错。平安兄慷慨相助我定不会忘记。”

    罢了多给五两银子只想他早点从家里滚|蛋就行张宁确实不太喜欢和王振这样的人来往。

    ……

    一个人逃亡的难度取决于追捕者投入多少人力物力像王振这样放|火的看起来严重其实真不算什么王振就大摇大摆逃到京师来了还有心思找出路;如果他是杀了人恐怕没这么淡定;还有比杀人更严重的就像张宁可能扯上的钦案如果要逃就很不容易了。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逃第二天仍然如常地去锦衣卫衙门的办事处上值。

    胡部堂也很快来了锦衣卫衙门找王启年和张宁见面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是当事者宫女周氏我们首先要查明她的身份才好做进一步的布置她进宫时登记造册的身份肯定是假的、姓氏名字也是假的。一个没有籍贯、姓名、熟人关系可查的人如何得知她从哪里来?”

    王启年认真地回答道:“除非她自己说出来……昨日周氏开口说话了能从口音听出籍贯么?”

    胡瀅沉吟道:“口音是很正的淮语官话没法查就算猜测她是江淮人又从何地查起?”

    张宁呆站着没搭话本身他品级就最低不说话反而显得礼貌。

    这时胡瀅又道:“昨晚老夫想了一下她那句‘滥杀无辜侮辱妇人’很有点含义。咱们由此可以在验证之前大胆推测一番:此女之父母近亲获罪而死且非杀人偿命类案情比如是建文遗臣方至于周氏怀恨皇上一心为父母报仇;否则何至于她小小年纪就不顾死活、不顾忠孝来刺杀大明之君父?当然这是猜测不能作为依据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验证。”

    王启年点头称是:“胡部堂所言极是如今了无头绪先从这方面着手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口子。”

    胡瀅微微一叹道:“只能试试老夫暂时不想下令对她用刑万一不小心死了这黑锅就得老夫来背。用刑只有在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尝试。现在案情的方向还没摸准事情很多宜早不宜迟今日你们两人就去办这事儿:查档。”

    白胖的王启年一点都不迟钝马上就说:“一般判了死罪处决的案卷最终都要经过大理寺复审在大理寺就能查到几乎所有的卷宗;另外还有一类是东厂锦衣卫办的钦案要关押执行都会经过北镇抚司诏狱卷宗在关白本卫可查。咱们从这两处入手便可大理寺的案档知会大理寺卿即可协助查阅但锦衣卫本卫的卷宗咱们外臣无权审查得先请旨才行。”

    胡瀅道:“如此老夫修书大理寺东海今天就带几个书吏几个锦衣卫到城西三司法去督促审查。锦衣卫的卷宗由平安来督促等老夫请旨之后实办。卷宗繁多为了缩小范围老夫列出几个条件:第一永乐八年到永乐二十年三月的案件(再早就被判死的就生不出周氏);第二涉及建文遗臣及类似案情者杀人放火作奸犯科的可以排除;第三膝下有一女估计年纪与周氏相仿的。”

    王启年和张宁都拱手领命王启年道:“建文遗臣在永乐初被杀甚众但从永乐八年后就不多了加上第三个条件限制范围不会太大。此事大有可为也。如果再加上江淮籍贯那便更少了。”

    胡瀅道:“先不排除江淮以外籍贯可以挑出来以为重点。”

    俩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是想把罪责往建文遗臣身上引或者说本身就这样怀疑只是缺乏证据佐证。张宁琢磨着:怀疑建文遗臣可能是皇帝的心思所以胡部堂他们才如此热衷。

    如果证实这件事是建文遗臣所为那么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是为汉王开脱嫌疑了张宁总算明白了自己在此事中的价值。如果没有真凭实据胡瀅是不敢随便栽赃在神秘的建文帝身上的不然就有和汉王勾结的嫌疑。

    胡瀅吩咐完差事就走了王启年也赶着去办差张宁还得等等没有圣旨多大的官也无权去查锦衣卫。

    张宁假装很忙的样子泡了一碗茶在办公楼里烤着上等的无烟炭阅读卷宗。现在什么也不干最好要先等等看桃花山庄是不是和钦案有关;毕竟胡瀅是要真凭实据的如果没有证据牵连上关系什么桃花诗的把柄就是瞎操心该干嘛自己就干嘛。

    桃花山庄在已知的资料上就是一帮私盐贩子不一定真能和建文遗臣以及钦案扯上关系猜测推论的东西暂时不能当作事实。张宁提醒自己:沉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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