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计较

    霍琼叹气：“您误解了，我并不是为了这个，真所以为你好。“

    “行了！“陈进很凶地吼道：“老子要定二十份菜蔬，要很鲜活很好的那种，一个月结一次账，听见了吗？“

    霍琼浅笑行礼：“多谢惠谢。“

    陈进瞪她一眼，说：“半个时候以后送菜过来，胆敢迟到或是失约，砸了你的店。“

    半个时候后，霍琼带着阿米走进钱子誊的别院。

    陈进拦住阿米：“她只能在这等。“

    霍琼试图和他讲事理：“她是我的婢女，我需求她协助，她嘴很紧的，不会胡说话。“

    陈进讽刺：“才买的婢女，你便这么相信她了？也可以她是他人放在你身边的卧底，特地刺探你的呢？“

    霍琼辩驳：“我有什麽可刺探的？如意茶的方剂便在我脑子里，我不肯给，谁也别想拿走。“

    陈进道：“我说不许进便不许进。“

    好不容易有了阿米这个贴身护卫，他却不许她进去，那有什麽意图？

    霍琼转身要走：“烦劳晋爷替我向吴爷道歉，恐怕我和他的商定不可以继续了。“

    “你威逼我？“陈进盛怒，转头对着阿米很凶地扬起手来：“还烦懑滚？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他的样子很吓人，原以为阿米这个黄毛丫环必然会被吓哭讨饶，自动离开，那倒是省事了。

    谁知阿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点害怕的意图都没有。

    陈进高举的手放不下去收不回归，爽快朝着阿米的肩膀拍下去，他修理不了霍琼，还修理不了一个小丫环吗？

    他等着两个女人尖叫，却见两个女人都恬静无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只手。

    好诡异的觉得，陈进才是想着，面前灰影一晃，他的手掌居然落了个空。

    再看阿米换了个方位，面无表情地挡在霍琼眼前，淡淡地道：“姑娘您先走，奴仆断后。“

    好快的身法……陈进收起藐视：“你从哪里买的婢女？“

    霍琼浅笑：“不告诉你，你只需晓得我务必由她陪着便行了，这是我的礼貌。“

    陈进直视阿米，撩起袍脚别在腰带上，比了个起手式：“不可能，她务必留下，我信她。“

    “阿晋，让她进入。“消沉微哑的声音响起，钱子誊徐徐行来。

    他刮了胡子，穿了一袭色泽淡雅的鸭卵青儒袍，腰间佩戴一块色泽莹润的玉配，收敛了武将的煞气，看上去要比以前年轻好几岁，像个二十多岁的俊朗墨客。

    陈进满面惊色，对上钱子誊淡漠告诫的眼神后迅速挪开眼神：“是。“

    钱子誊转身往里走：“霍姑娘，请。“

    霍琼表示阿米提着藤箱跟上。

    这次的地点不在水榭，而是在一株老槐树下。

    大块玉石雕成的茶几，随意散落于地的蒲团，四周青苔斑驳，恬静淡雅，倒是品茗的好地方。

    霍琼赞道：“好地方。“

    钱子誊淡淡一笑，稳重地请她落座，指着一旁的花篮道：“不知你今日要用什麽花，我让他们每样都剪了两枝。“

    这是一只巨型花篮，里头百般鲜花加起来得有一两百枝，有好些是平凡见不到珍稀品种，霍琼粗粗一算，要值好几十两银子。

    她一时有些拿禁止钱子誊的意图：“不必这么破费，花是其次，茶和香才是很紧张的。“

    “唔。“钱子誊在她对面坐下，与她只隔着一张茶几，不到一臂远的距离。

    霍琼很不从容。

    钱子誊离她太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身上的熏香也太浓。

    她放下茶具，歉地道：“还请侯爷另置一张茶几，小女人调的茶是家传秘方，不可以外传，请见谅。“

    为了粉饰，她每次沏茶时都会在茶汤里加一些东西，现在正好拿来做捏词。

    “嗯。“钱子誊好性格地站起，却也未叫人别安排茶几，而是走到不远处的假山石旁背对着她赏景。

    霍琼胡乱扯了几样花瓣加到茶汤里，再挑了一个黑瓷茶碗盛满清水，将两朵盛放的栀子花剪去枝叶漂浮于此中，说：“好了。“

    钱子誊徐徐回头，眼神幽深了几分。

    树荫下，卷烟回旋散开，茶汤碧绿幽雅，黑的瓷配着雪嫩的花，水波里倒映着槐树的绿。

    少女身上的浅青色长，乌鸦鸦的发，以及发间簪的那一枝素白的簪子，天精致，无一不与这个环境相协相美。

    因为太过考究调和，霍琼那张超乎平凡的黄脸天然地被纰漏了。

    钱子誊慢步上前，盯着眼前的茶盏、插花和少女，声音微哑：“以前，我从不知茶事也可以如此幽雅精致。“

    “侯爷见笑，茶事本便是很幽雅精致的事。“霍琼微带鄙视，只面上不显：“请趁热喝。“

    京经纪闲钱多，凡事便稀饭追求个风格。

    他从京中来，身居高位，府里养着浩繁门人美姬，什麽样的精致日子没过过？和她说这个是想干嘛？

    钱子誊大约是看出了霍琼的不以为然，不再多说，喝完茶便递给她一块令牌：“你上次要的承诺。“

    令牌是铁的，上面铸着一个篆书的“吴“字。

    钱子誊道：“凭此牌，可入象山径深二十里。“

    象山绵延巨大，二十里的局限经很宽了，霍琼得偿所愿地鸣谢：“一个疗程一个承诺，这个疗程我尚未完成，要不，等我做完，侯爷再给我？“

    钱子誊目光沉沉：“大概，我相信你能做到。只是希望你下次别再让我久等，言而无信。“

    他客套，霍琼倒有些不太好意图了，恳切至心道歉，告辞而去。

    将要走到小径止境，钱子誊突然在她身后高声说：“我说的幽雅精致，是指能凭据环境搭配出很合适的花、香、茶、饰，也便是天人合一，你做得很好。“

    霍琼侧身点头致意，快步离开。

    陈进叼着一根草茎蹲在大门边想事儿，见她过来，用一种独特的目光高低打量她。

    霍琼不客套地看回去：“晋爷有交托？“

    陈进诡谲地笑了笑：“听说你有个兄长姓谢，而你姓霍，你们怎会是兄妹呢？“

    霍琼淡淡地道：“谁说兄妹便必然要同姓？“

    陈进道：“莫非他和你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看你们长得并不像啊。“

    她和谢衡之间的关系，有心，和守山镇上的人一打听便很清楚了，陈进如此问不正常。

    霍琼注视着陈进道：“晋爷毕竟想说什麽？“

    陈进的目光在阿米身上扫过，再落在霍琼脸上，哈哈一笑：“没什麽，没什麽，猎奇罢了！我送你回去吧。“

    “没有了。“霍琼道：“刚刚我送了二十份菜蔬过来，以后每天都会送过来，月底时，晋爷别忘了交待部下定时结账。“

    陈进气得脸都黑了：“去去去！当老子是什麽人了？老子吃得起便给得起钱！“

    霍琼浅笑：“是是是，是我当心眼儿，晋爷万万别和我计较。“

    说着话，脚下连续，很快和阿米走的不见了影踪。

    陈进目送她走远，看看手里攥着的纸条，朝着后院走去：“大哥，您上次让查的事只查到这么多。“

    钱子誊看完纸条，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半晌，叹了口：“是他。“

    陈进不解：“谁啊？“

    他获得的消息里，霍琼俊俏的小情郎名叫谢衡，二人反应是主仆关系，对外却又鼓吹是兄妹。

    整件事都透着诡谲，太不正常了，他紧张质疑，这是针对钱子誊设下的陷阱。

    钱子誊揉烂纸条：“他是那家的人，是被驱逐被摒弃的恶名昭彰之人，同事们都以为他经死了，没想到居然还在世……“

    关于京中的事，陈进晓得得并不太多，只大约晓得几同事们属。

    听完钱子誊的话，他的嘴大得可以塞下一只鹅蛋：“居然如此！那他凑近我们，必然是有阴谋的吧？不可能，大哥，我们务必得做点什麽！“

    钱子誊拍拍他的肩：“不急，神官血脉，便算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我们容易动得的，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