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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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归位

    母女仨的尸体整齐地挂在了树干上,飘摇不定。

    这时,一阵风吹过,灌进了树洞里。起初,是女人唱的那句歌谣,后来便成了她悲戚的呜咽声。

    画面又一转,不知道又是来到了几天之后。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就是最初的场景:母女仨挂在了树上,尸体已经干枯。

    几只老鼠趁机把她们身上的肉都给瓜分了。

    老头、男人、男孩看到被肚子被撑成皮球一样的老鼠,眼里贪婪的光芒像水一样流了出来。

    “饿呀,饿呀!”老头呻吟着,但是脸上的那股兴奋劲是掩盖不住的。

    就在这个当,小男孩像一只狼崽子一样冲了上去,那群老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坐在树下,和睡着了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男孩一把抓住一只老鼠,捏着它浑圆的肚子,老鼠惊恐地睁开两颗绿豆一样溜溜直转的小眼睛,“吱吱”叫着。

    它这一叫,倒把旁边那几只老鼠给唤醒了,这几个家伙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抓住了,撒腿就跑。

    可是,它们吃得太多了,肚子拖在地上,肚皮蹭着地面,笨重、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老头和男人这个时候跟在老鼠后面爬着,嘴巴已经咧到了耳根下面,他们发出了阴森古怪的笑声。

    老鼠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只能勉勉强强地动一动爪子,却不能再向前迈一步。

    “吱——”一声尖厉的嘶鸣划破了这长久的寂静,我转头望去,只见男孩已经把老鼠的小脑袋塞进了嘴巴里。

    “咯咯咯”,他开心地笑着,脸上丝毫没有因为饥饿而产生的那种憔悴之色。

    在男孩牙齿合上的瞬间,老鼠发出了最后一声凄惨的嘶鸣。男孩张开了嘴巴,把那颗血肉模糊的老鼠头吐了出来,它滚到了母女仨的尸体下面。

    男孩又硬生生地把老鼠的身子从中间咬断,贪婪地啃食着那被人肉滋养过的鼠肉,一撮撮黑色的鼠毛被吐了出来。

    而那些跑走的老鼠自然也未能幸免于难,在一连串凄厉的叫声中,它们只剩下了一堆黑灰色的鼠毛,还有那在地上蠕动的、小蛇一样的尾巴。

    爷孙仨的嘴角挂着一缕缕血迹和未被擦干净的鼠毛,腥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隐隐约约还能听得到老鼠的叫声。

    男人走到母女仨的尸体下,一脸漠然地望了望,便佝偻着身体回去了。

    我的心里此时已经燃起了一阵怒火,冲到了男人跟前,想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却惊讶地发现,双手竟然直接从他的脖子里穿了过去,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我浑身一震,忽然想起了与胡家媳妇有关的那个梦。

    这时,小男孩跳到了男人的背上,男人搀扶着老头,三个人晃晃悠悠地,朝那栋破房子走了过去。

    风把鼠毛吹了起来,塞到了树洞里。母女仨的尸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后,她们还带着肉碴的白骨纷纷落到了地上,只剩下一个脑袋孤零零地挂在绳圈里。

    一股红又蒙到了我的眼睛上,鲜血不断地往眼球里渗透着,一阵刺痛过后,我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

    爷仨的尸体躺在了床上,皮包着骨头,肚子瘪了进去,他们的嘴微微张着,似乎都有什么想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讲。

    尸臭在充斥着整个房间,我差点没被熏晕过去,急忙出去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才折返回了屋里。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男人和女人不是说过,这村子都没人了,那这脚步声又是谁发出的?一想到这儿,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躲到了门后,观察着情况。

    “咚咚咚”,急促如雨点一样的敲门声响了起来,不过,自然是没有人过去开门。

    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穿过门窗和墙壁传了进来。

    “这里可有人?”那声音问道。

    过了很久,不见有人应答,那人便自己进了里屋。

    这人身材高大,穿了一袭黑色长衫异常整洁,胡茬密布在脸上,头发乱糟糟的似一丛杂草,已经长到了耳垂。肩上挎着一个黄色的布袋,布袋上是一副太极阴阳图。

    他在屋里转了转,鼻子吸了两口气,方才把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爷仨的尸体。

    他的目光深邃似一口老井,炯炯有神,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已经洞察了事情的始末。

    “无人问津,无处容身,不得安宁啊。”

    他点燃了一支烟,那烟就是村里老头特喜欢抽的,自己用纸卷的烟。

    这烟味道极冲极大,不一会儿便把房间里弥漫的尸臭气给挤了出去。虽说我从小便极讨厌这种烟的味道,但是这一次,我竟然觉得它是这样亲切,讨人喜欢。

    那人抖了抖身上的长袍,仿佛上面落了什么东西一样。

    “客人勿近,勿沾染我这身新衣。”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嫌弃。

    我这时才发现,他手中夹的那支烟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烟头虽然是红的,但却隐隐约约散发出金色的光。

    他吐了口烟,口中念念有词起来,房间里的烟瞬间从中间分开,像是拉开一道门,一股黑气从外面飘了进来。

    “归位入定吧,希望你此后离苦难再远一些。”他念完咒语,淡淡地说了一句。

    一阵悲戚低沉的呜咽声传了进来,听得我头皮发麻。

    几团黑影飞了进来,落在了床上,我一看,竟然是母女仨那露出森森白骨的头颅。较之我先前看到的,那上面黏连的皮肤所剩无几,半边脸的肉已经被什么东西啃得一干二净。

    穿黑长衫的从布袋里掏出一大张黄纸、一个黑色的小铁盒、一枝笔杆涂上金粉的毛笔。

    他拧开了黑色的小铁盒,里面是红色的黏稠的流体,不过与公鸡血不同的是,那流体里还混合着小颗粒。

    他用毛笔在那流体里蘸了蘸,往展开的黄纸上画了起来,不多会儿,一道我在书上没有见过的,硕大的,构造极为复杂的符便出现在了纸上。

    直到看他画完这道符,我一个激灵,方才醒悟过来,原来画符这事儿用毛笔也能画啊,我之前还用手蘸着腥臭的公鸡血,画了三百多张符,这下子可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