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糖糖的请求

    我静静望着他。

    能够说出这种话，说明杨清涵已经被现实“折磨”得绝望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很令人气愤？”他苦笑，“父母养我这么大，可是他们生病了，需要我用钱去续命的时候，我却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这是整个社会普遍的悲哀和无奈。”我甩了一句片汤话。

    他很意外地看着我，然后点头自嘲一笑：“谢谢你的理解。”

    “反正是你家的事情。”我跟了一句。

    “……”杨清涵。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以才能够满口毒鸡汤，浇灌着一批又一批自以为满满正能量的人。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这次他倒是没避讳，直接按下了接听。

    片刻之后，他的表情僵在那里，然后默默说了句：“我知道了。”

    起身。

    鞠躬。

    杨清涵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零钱喊了句“结账”。

    拿了服务员找零的一块钱之后，我发现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赶回医院，您先吃着……”

    “行，吃不了的我打包，不会浪费的。”

    我摆摆手，将那一百块连同我的名片一起递给他。

    “我叫顾罗生，在旧城区的商店街开傀儡屋，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说完，我迅速让服务员将两个没怎么动的菜打包好，比他还潇洒地先出门，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直接坐车回到店里，哥特小萝莉看见我，特别开心地给我递鞋子，还对我说了一上午的“战果”。

    “嗯，不错。”我很欣慰，“比养狗强，不用喂，不用遛，还能帮助处理一些杂务。”

    她微微侧头看着我：“主人，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挑眉看向她。

    “因为，主人你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哦，大概是中午有人请吃饭吧。”我挠了挠头，一边查看今天上午的“订单”一边着手继续工作。

    朱葛龙的女朋友已经制作得差不多了，关节灵活度和平衡站立都没有问题，就差上妆和配衣裙了。

    反正店里没客人，我开始坐下来工作。

    给傀儡上妆可是个精细活，而且不比给活人化妆轻松，要不是我被那个傀儡混蛋赋予了这种能力，只怕娃娃头都让我画废一箩筐了。

    正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想着朱葛龙见到这个傀儡的时候会多么惊喜，突然心中一动，一个特殊的画面涌入脑海。

    幼儿园门口，傀儡妈妈正在接糖糖回家，旁边还站了一个老人，或许就是她口中的外婆。

    外婆想要拉着糖糖的手，可是小姑娘非要和妈妈领着。

    老人诧异地说，她喜欢这个傀儡娃娃，可以单手抱着，但是必须要和自己领着手才能够回家。

    糖糖哭了，她质问外婆为什么看不到妈妈，妈妈明明就站在这里，为什么她看不到？

    老太太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一把将糖糖抓过来，领着她走了。

    傀儡妈妈焦急地跟在她们身后，糖糖不断回头喊着妈妈，直到她追过去，用另一只手挽住糖糖的，小姑娘才停止了哭泣。

    “唉……看来又有麻烦事了。”

    我捏了捏眉心，我估计老人会以为糖糖中邪了。

    果然，小姑娘被老人关在房间里，还跟老师请了假，然后一个人双手合十不断拜，似乎在求菩萨保佑。

    “这事要真是菩萨保佑就能解决的，还要我干嘛？”

    摇了摇头，我决定去一趟她那里，说不定这小妮子很快就会有“需求”。

    一听说我又要出门，小萝莉特别兴奋，自己跑去娃娃衣堆里，选了一套宝蓝色的哥特装穿上，然后敏捷地爬上我肩膀。

    “主人，准备完毕，我们出发吧！”

    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

    “喂、喂，好像没有人说要带上你吧？”

    “人家想要见证主人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嘛……”

    如果小萝莉是人，此时应该是一副嘟着嘴撒娇的表情。

    我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勉为其难地带着她出门。

    上次拜访的时候是夜晚，我利用了一下自己的能力，直接从外面进入了糖糖家里。

    这次刚刚傍晚，难免会有街坊邻居看到，所以我选择从正门进入。

    按响门铃后，外婆来开门，见到我一脸警惕：“你是谁？”

    “阿婆您好，我是糖糖的心理疏导师，您不是给我打过电话的吗？”

    话音刚落，老人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机械地点着头：“哦，对对对，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我都给忘了。快请进吧……”

    我对这次催眠很满意，这也是傀儡混蛋赋予我的能力之一，只不过，每一次使用，根据效果不同，会扣除我少则一分钟，多则数小时的生命。

    成功进屋后，我来到小姑娘的房间门口，隐隐还能听到里面的哭声。

    她对傀儡妈妈申诉，努力发泄着自己的不甘。

    “您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她。”

    我对外婆说完，就打开门进去，果然见她扑倒在傀儡妈妈怀里，声音都哽咽了。

    “好孩子，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别人看不到妈妈不要紧，你能看到就好了。”

    我清了清嗓子，母女俩一起转向我。

    “大、大哥哥？”

    似乎对我的到访很是意外，糖糖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就冲过来。

    “你不是说，妈妈可以说话、可以接送我上幼儿园吗？为什么别人都说那是一个傀儡娃娃？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和老师也说我不应该把玩具带去……她不是我妈妈吗？为什么别人看起来是玩具？”

    “她是你的妈妈。”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的眼里是，她就是。”

    糖糖扭头看了傀儡妈妈，见到她温柔的笑，突然撅了嘴。

    “我不要这样的妈妈！”

    “哦，那你要什么样的？”不出意料，她果然不满足了。

    她略作思考后一字一顿地告诉我：“我要一个完完全全的妈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希望得到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的妈妈！”

    “不光会说话、能送我上下学，还能被外婆、老师、同学认可。我要那样的一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