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子养亲不待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家里多了一个国宝。

    小雪和小雨太过勤勉，以至于整宿我都在断断续续的缝纫机响声中度过。

    “你们俩，以后晚上设计服装，或者做一些不会太吵的事情，再被我听到大晚吧场的缝纫机响，就把你俩分开！”

    “是，老板！”

    这俩非常忠心地执行了命令，缝纫机又开始“嘎达——嘎达——”。

    抚额，

    关门，

    坐在椅子上长长出了口气。

    既然自我意识被抹杀，情商低就低了吧，自家便宜员工，还是要温柔以待，宽厚些的。

    溜达到对面朱葛龙家要了碗豆浆喝，这是他们家最近新开发的业务，虽然是豆浆机打出来的，起码货真价实。

    朱葛龙还是和楚若汐相敬如宾，看着他俩和谐美满我也就放心了。

    拿着没喝完的半碗浆，看见门口站了一个老大爷。

    “您……”

    “哎哟，好久没喝过豆浆啦，这味儿……地道！”他咧嘴一笑，慈眉善目的，除了身上衣裳看着惨淡，别的也没啥。

    我将那半碗递给他：“不嫌弃就尝尝，进来坐会儿吧。”

    他点头朝我道了谢，跟我进了傀儡屋。

    “这地方，不错！”他边喝豆浆边打量我的店。

    “您还想吃点儿别的吗，我再去买。”我开口问。

    “甭麻烦了，给我颗烟抽抽就得了。”他放下碗，摆摆手。

    我把烟点了，递给他，很快一支烟就抽完了。

    “您来这儿是……”

    “唉，岁数大了，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那儿子，放心不下啊……”他叹了口气，“以前我那臭小子总喜欢牵着我的手，缠着我给他买一碗豆浆喝，说那味儿好喝。”

    我点点头。

    他浑浊的眼睛看向我：“小伙子，最后帮个忙成不？”

    ……

    这一天我都宅在店里，晒着太阳，做着傀儡，伴随着隔壁缝纫间里有规律的“嘎达——嘎达——”。

    小萝莉给我送过好几次茶水，说是提神醒脑的，我勉强喝了，感觉是不是应该让她送安神助眠的会更适合。

    “主人这次的傀儡有些特殊呢。”她见我一直摆弄，索性坐在旁边。

    “嗯。”我没抬眼，继续弄着手里的活。

    那是个体型略微佝偻的老人，再装上白发就可以完成了。

    “其实您是个非常好的人呢。”小萝莉说，“早上那位老伯……”

    “唉，要真跟他说的那样，咱也不亏。”

    这娃娃完成了，我给他穿好了衣服，往那儿一摆，还真有模有样。

    这时，店门开了，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欢迎光临傀儡屋。”门口的迎宾傀儡鞠躬。

    我则是从座位上站起来：“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他看向我，眼中闪过怨毒，快步来到我身边。

    “我来找你的。”他红着眼，咬牙切齿。

    我看了看周围，天色已经暗下来，行人也稀少，在我们这种老街上，基本算是冷清了。

    “那，请问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轻咳了一声，我堆起职业笑脸。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双眼睛透着寒意，直觉告诉我，他很危险。

    果不其然，这家伙毫无预兆地出手，猛地一拳打在我肚子上。

    “唔！”我弓着腰，忍受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这房子是我自己的，好像不需要交房租，水电费也没拖欠过，这人谁？

    “如果那天不是被你抓住，我就有钱救我爸了！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他一拳一拳打在我身上，我终于想起来，他就是我刚开业不久时，来店里打劫的那个劫匪！

    他似是要泄愤一样，一拳狠似一拳，直到我蜷缩成一团，在地上不再乱动才略微停手，站在那里猛喘气。

    “打够了？”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发现我还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身上、脸上都没有外伤。

    “哥们儿，最近压力不小啊，以为凭意念就能把我置诸死地了？”

    刚才我发动了催眠术，直接让他把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当然他殴打的对象绝不是我，而是一个无辜的靠垫。

    “你、你……”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随便打了个响指，小萝莉和迎宾傀儡已经出手，直接将他两手按住。

    “那时候你想打劫我，结果反被我制服，给警察当了业绩。怎么现在还是学不乖，刚出来就想要报复我。”

    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点儿浪荡地看着他。

    “哼！如果那天你给我钱，我们家老爷子就不会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他的眼眶充血，我让小萝莉他们加大了力道，万一抓不住，跑上来咬我就不好了。

    “你父亲去世了，我也很遗憾，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也希望你节哀。”

    “呸！”他朝地上啐了一口，“你特么少说这种片汤话！死的那个是我老子！”

    “但你要打劫的是我的店！”

    我从地上站起来，三两步来到他近前，用力捏着他下巴。

    “你家的事情，自己能解决就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认命！凭什么怪到我头上来？拿不出钱救人是你自己没本事，报复社会算什么！”

    他眼珠子发红，眼眶快要滴血，面目狰狞地想要挣脱却被我们死死固定在那里。

    “自家的老人照顾不周得了重病，别人没有义务为你们的行为买单！要怪就怪你当年做得不好，别特么上我这来找茬，要不然让你从哪儿出来回哪儿去！”

    我重重甩开他的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过，之前我见到了一位老人，他说他放心不下儿子，一直不肯走。”

    他听后，吃惊地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走出来的那位老人。

    “爸……爸？”

    他语无伦次地张口，小萝莉和迎宾松开手，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爸，真的是你？”

    我站起来，缓缓踱步到他身后，放了一只手在他肩头。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别让自己忙得什么都忘了，有时候也该想想在家的他们。”

    他抬头望向我，已经鼻涕眼泪横流：“这是做梦吗？又是你在捉弄我？”

    我摇了摇手指：“罗生傀儡屋是能够让你和失去的亲人重新见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