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咸鱼的自白

    胸口很疼。

    好像有人将手探进来，揪住我的心脏奋力往外撕扯。

    男人看了我一眼不屑地离开。

    “这么好的傀儡，给你用，真是浪费！”

    我轻轻咳了一下。

    “你……为什么……”

    对面的小萝莉恢复了神韵，她脸上的表情带着释然。

    “我是和主人命运相连的傀儡，怎么可以伤害主人呢？”

    她说着，慢慢倒下去，手臂穿透的，是她自己的胸口。

    最后一刻，她还是努力摆脱了控制，保护了我。

    我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她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我不能放走那个男人！

    “站住，谁让你离开的？！”

    我站起来，男人身形微微一顿，并没有转过来。

    “被傀儡保护，捡回一条命啊。如果我是你，就乖乖在那里装死，说不定还能活久一点。”

    愤怒。

    不甘。

    憎恨。

    这些情绪在我胸中酝酿、翻搅。

    慢慢的，它们化作一条条极细的黑色的线，从我手指中渗出来，快速延伸到男人脚边。

    “这是我的地盘，伤了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那些细线已经攀上男人的脚踝，随着我的心思意念，将男人猛地向后一拽。

    “啪！”

    线断了。

    立刻有更多的线缠绕过去。

    如同一根根发丝，又好像是见了血的蚂蟥，必须要死死吸住对方。

    男人冷哼一声，从身体里渗透出黑色的气，缠绕住我的细线。

    下一刻，我只觉胸口被谁猛地捶了一下，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明明是个弱鸡，却非要逞英雄。你当自己是谁，拥有男主光环，老天都给你开挂的中二男主角？”

    他来到我跟前，飞起一脚，直接踹在我胸口。

    视线快速在天空画了个弧度，然后看到了大地。

    我只帅了几秒就被他碾压了。

    “咳咳……”我用手肘支撑着爬起来，低头看向怀里，“还好，没伤到你……”

    小萝莉此时就是一只破损的傀儡，连表情都没有，但我却认为她就在我身边。

    我要保护她！

    “身为傀儡师，竟然靠着一时愤怒激发了身体内的力量，没人告诉过你，这种能量只是一时的吗？”

    男人再度走过来，对我肚子又是一脚。

    “你不过是手比一般人灵巧了些，会做几个灵动的傀儡娃娃。对于傀儡师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都不清楚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本来我以为你能给我点惊喜，看来是高看了你。”

    我的身体弓成虾子，屈辱甚至超过了肉体的疼痛。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成为傀儡师吧。”

    他说着，勾了勾手指，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悬浮在半空，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我拎起来。

    身体被那股力量随意摆弄，他似乎玩得很嗨。

    “看，傀儡师就是这样，可以随意玩弄任何人和物，有生命的，无生命的，有灵魂的，没有灵魂的……你的身体里似乎流淌着不一样的血，只可惜给你用太浪费了。”

    说着，小雪手里的剪刀脱手，在半空中悬浮着，尖锐冲着我。

    “我这个人最讨厌资源浪费，就用它把你戳几个窟窿，结束你的生命吧。”

    开什么玩笑？

    老子在这里好好的开店，被你莫名其妙上门找茬，现在你这家伙还想杀了我？！

    噗！

    剪刀戳进我胸口。

    这次没有人再来救我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慢慢流逝的滋味。

    心里竟然异常平静。

    血很快浸染，夏天的衣服并不厚，就连我怀里的小萝莉也满是鲜红。

    这就是我的傀儡师血统吗？

    好像并不厉害啊……

    我脑子里想的是：我好不容易积攒的生命就要这么没了，盼生可能要一辈子躺在医院里。

    不过那样也挺好，起码她没有危险，免得像我这样，三天两头被人惦记着。

    “嗯……这才是纯正血统的味道。”

    他用鼻子嗅了嗅，似乎很满意。

    抬手间，我看到数根血红的丝线朝我胸口刺过来。

    “废物利用，这是最好最为环保的方法。”他说着，那些丝线已经进入了我的伤口，我竟然感觉到它们在吸食我的血！

    “就算你要弄死我，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可能是失血的缘故，我觉得脑袋略微有些发昏，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已经死过一次，就算在劫难逃，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被称为傀儡师。”他张口，说着小萝莉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那就是将所有能够操控傀儡的人干掉，吸取他们的力量，然后存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原来如此。

    这是小萝莉没有对我说的后半句。

    这个男人应该是以傀儡师为目标，四处寻找对手，然后猎杀他们的人吧。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男人似乎有些可怜我。

    “不过这样也好，本来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活不明白，浑浑噩噩了一辈子，稀里糊涂地死去。”

    可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说实话，我这个人本来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小时候老师让我们写作文，谈谈志向，我说我要做一条咸鱼。

    老师气得让我改，我就说我要做最咸的那一条。

    父母出事，妹妹躺在医院里，我竟然还能窝在家里做三年的宅男，大概我本身就是那种不想多管闲事的家伙吧。

    怂，

    懒，

    没有梦想，

    这就是我的真实写照。

    死而复活的我，被傀儡混蛋强逼着，接手了父母的傀儡屋，和那些有欲望的人做着“恶魔的交易”。

    其实，我不过是为了能够苟延残喘，不得不这么做罢了。

    结果，遇到比我更厉害的家伙，我连耍帅都超不过三秒，就直接被人家给碾压，连还手都做不到。

    或许，我真的是一个失败者吧？

    什么男主光环，

    什么神奇力量，

    我只不过能在那些比我更加弱小的人们身上找回一些操控快感的懦夫罢了。

    难怪杨清涵的母亲会那么看不起我，可能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以后，看人更准吧。

    “盼生……对不住了。”我扯了下嘴角，“哥哥又要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