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王大炮吹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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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王大炮吹的牛

    细细看时,又觉得这姑娘素未谋面,这种感觉,相当的怪异。

    之后几天除了上课时间,多是泡在秧田里,这日清晨,大家吃好饭下田之时,村里的王大炮突然扯起嗓子唱起来:“鸭子过河麻乌啊乌嘞,我唱山歌骂你姐夫,把你姐夫骂嘞啊死,让你姊姊当尼啊姑……”

    王大炮一开头,大家兴致就上头了,张家妹子唱到:“说起姐夫我欢喜哟,姐夫是个好色鬼哟,都说小姨子的屁股姐夫有一半嘞,不知姐夫敢不敢哎……”

    歌声此起彼伏,夹杂着笑语,回响在这田间,只不过今天的话题似乎离不开姐夫这个人物了。

    日头上来,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大家都笑够了,也唱累了,秧子也蒿了一大半,是回去吃午饭的时间了,几个妇女在山沟沟里洗脚,王大炮,我,还有老田,张家妹子,李家嫂子,等等十来个人在田埂上歇息,李家嫂子和张家妹子哄我唱我们江南的小调给她们听。

    唱了两首之后,王大炮一把抓下他用草编的遮阳帽道:“你侬我侬的,有啥意思,还不如我跟你们讲个我亲身经历的事。”

    张家妹子一把推在他身上道:“你懂哪样?去一边窝尿伴泥巴玩去。”

    王大炮不依了道:“我这个亲身经历绝对是你们没听过的,我跟你们说。”

    我一听王大炮执意要说,就不再唱调子,我倒是想听听这些村民们的故事,或许对我有用,张家妹子和李家嫂子见我执意不唱了,张家妹子不满的对王大炮道:“王大炮,你那牛逼肚里装一箩筐,嘴里装一箩筐,一辈子都是这个调调。”

    说着张家妹子吆乎着几个妇女一起去山沟沟里洗脚去了,田埂上就只剩下我们几个男人。

    王大炮捋了捋思路道:“我刚结婚第二年,我去我小姨子家吃酒……”

    我们一听,顿时乐了,王大炮还是没跳出姐夫这个话题。

    不过接下来,我们就没有笑了,反而听得很认真,尤其是我,打直了耳朵的听。

    王大炮接着道:“我去我小姨子家吃酒,和她的老公公坐在一起吹牛,据他老公公说,这个人死后啊得找一观好风水的地方葬了,子孙才能兴旺,后代才能福禄寿全,一般的葬法是这样的,青龙山高出贵子,白虎山高育高官,两边流水似玉带,儿孙不愁吃和穿,当地有一旺户,姓刘,刘家老太太死了之后,请了一个风水师来看了一观地。

    好家伙,这观地真乃一观青龙地,好风水,中有青龙之形,四面白虎来朝,两边两条大河,似玉带而出,真乃青山环抱光前代,绿水朝堂育后坤的至尊宝地,案山齐眉,定出贤才与高官。

    刘家人得了这观风水宝地之后,害怕风水师再给别人点此宝地,分散了这观宝地的气运,于是在食物之中下了毒,害死了风水师。

    风水师临死之时,大笑三声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果然不假,今日之局,我本早已料到,我死何足惜?只是你刘家是在用自己百年气运造此罪孽。”

    话毕,风水师大笑而终,刘家感念风水师给自己点了这样一观宝地,也没有做得太绝,将风水师厚葬了,本以为得了风水宝地,从此必定旺上加旺的刘家,却渐渐一蹶不振,家中多出败子,有那般知书达礼,才气过人的后辈,未及弱冠,必定夭折,刘家从当地望族,一败再败,几尽倾家荡产。

    此时刘家之人,方才记起风水师临终之时的言论,明白乃是老太太的风水宝地出了问题,遂请了许多有名的风水师前来验地,可是所有的风水师得出的结论都是,这是一观至尊风水宝地无疑。

    光阴如白驹过隙,百年之后,原是望族的刘家,只剩一男丁,带着一个瞎眼的媳妇,和两儿一女,种着几块地谋生。

    这日,这男丁干活累了,躺在牛圈里的草垛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门外走来一风水师,男子起身相迎,这风水师却大笑道:“账已还清,吾今去也。”

    男丁醒来方觉这只是南柯一梦,他将此梦告诉了瞎眼的妻子,瞎眼妻子道:“出头了,刘家终于熬出头了”,话音刚落,屋外有人敲门,有一年轻小伙,自称是山西来的客商,请求借宿。

    夫妇二人将这小伙请进屋中,以礼待以酒食,席间这小伙问起瞎眼媳妇眼疾之事,遂谈到报应循环,说到了当年刘家之人,过河拆桥,害死风水师一事,这小伙以中指沾酒三滴,以治瞎眼媳妇眼疾,得复清明,夫妇二人拜谢不已,第二日,这小伙同夫妇二人一同上了老太太的祖山。

    小伙四面看了,不觉抚掌大笑道:“好一观青龙宝地,只可惜金刀银刀千万刀,不如铁钉铜钉钉断腰。”

    夫妇二人不解其意,小伙大笑三声,于这观风水宝地之中挖出三根米长左右的银钉,大笑而去。至此刘家这仅剩的男丁一家,平平安安,顺顺溜溜,再没有发生过什么三灾六病,两个儿子皆成大事,尤其女儿更是名动四海,笑傲世间多少须眉男儿……

    王大炮说到这里,咂了咂嘴,好似有些意犹未尽,我们其实也听得有些意犹未尽,尤其是那山西小伙挖去的那三根银钉究竟是什么,为何那风水师,凭借这三根银钉,就能破了一观至尊宝地的风水?

    我们都好奇的等着王大炮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哪知王大炮一脸得瑟的说了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分解个毛线,我们将王大炮摁在田埂上,打了一顿,王大炮才如实招来,当时他问他小姨子的老公公那是什么的时候,就被他小姨子喊去办事情去了。连他也不知道那是啥。

    虽觉有些遗憾,但是从王大炮的牛逼之中,我终于得到了启发,或许我可以研习撼龙经,做一个风水师,教这里的人识风水,断阴阳,以此来改变养老阁这种丧葬习俗,让所有的老人,都能得以善终,然后风风光光的下葬。

    至于那山西小伙挖去的那三根银钉叫什么?在后来我研习了撼龙经之后,也终于知道了,那叫散龙钉,至于功效,后面就知道了。

    蒿了秧子铲包谷,在这忙碌的日子里,我也认真的研习起了撼龙经,哦,严格的讲不叫研习,应该叫做初读,很多词句深奥难懂,我就一个字,一个字的查字典。

    很快稻谷抽穗,坐在院中,已能闻谷香,这些日子,读撼龙经收获良多,这日正逢假日,我正在院子之中,和老支书编竹器,奕秋忽然到访,我想不到奕秋会来,起身迎她,没想到老支书的妻子早我一步,迎住了奕秋。

    奕秋和老支书的妻子说了两句,有些脸红的道:“我来给小韩洗衣服,然后就和老支书的妻子走进了屋中。”

    我一听懵了一会儿之后就乐了,老支书笑道:“你就偷着乐吧,奕秋这么好的姑娘,你自己早些成点气,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好成家立业。”

    我欣喜之余,连连点头称是,连那日在奕秋身边的那个男子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即使那个男子真是奕秋的意中人,但是至少现在奕秋还是向着我的不是。

    这样一想,顿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提蔑刀的动作都麻利了不少,可是没得瑟几分钟我就坐不住了,不好要坏事,如果奕秋翻出了背包中的撼龙经和绣花鞋,那就不好解释了。

    我放下蔑刀,跑到屋中,此时屋中杂乱的衣物已经被奕秋收进一个大盆中,奕秋已经在拆被子了。

    奕秋见我进来,像个小媳妇似的训我道:“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衣物堆了那么多都不知道……”

    我站在边上傻笑着,看着她,当时阳光正好从玻璃的光影之间跳进来,映照在她的身上,这一幕真的好温暖,即使后来的岁月里,我踏上了回归江南的旅程,在阳光所能照耀的地方,我似乎都能看见奕秋的身影,那么温暖,那么的醉人。

    “傻站着干嘛,帮我拉一下”

    直到奕秋喊我,我方才回过神来,也才想起来的目的,我和奕秋拆了被子,挑眼一望背包中的脏衣物已经被奕秋翻出来,那双绣花鞋和撼龙经,也被奕秋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以为奕秋会问我那双绣花鞋是哪里来的,但是奕秋至始至终都没有问,我小心翼翼的将这两样东西重新收好,端着大盆和奕秋一起出了屋。

    院子里老支书还在编竹器,老支书的妻子熬了自己摘的山茶给他,喝了一口老支书撅起嘴直喊:“哎呀烫烫烫”,吓得老支书的妻子急忙把杯子拿开,用手帕给他插嘴。

    我和奕秋看着这两老的互动都笑了,我把盆举到头顶,兴高采烈的道:“姨娘,我和奕秋去沟里洗衣服去了。”

    老支书的妻子头也不回的应了声,小心点啊,就没了,她是一门心思的关心老支书烫着没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