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努力了的

    当我还想再看下去的时候，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脑子嗡的一下，瞬间拉回现实，我仍旧在那颗老槐树上头，旁边坐着的，还是那个红衣女人。

    她看着我，一直在笑，小会儿过后，身子开始变的虚幻，直接消失了。我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竟然就这么让她走了，我甚至是连后面的事情都没有看到，也没有问到。

    “小白！你在那里干什么？赶紧下来！”我爹的呵斥声响起。

    我顺着声音看去，我爹正在老槐树下头瞅着我，眉头皱的老深，隐隐透着担忧之意。我沉思一会儿，下了老槐树，带着复杂的心思走到了我爹的面前。

    “赶紧回去。”我爹又催促着，还说了一些批斗性的话语，类似于我不应该来老槐树上头之类的。

    我不想研究这些个东西，到底是对是错，我的内心只有一个疑问，“爹，当年村子里头，到底是怎么对待那个姑娘的？”

    我爹身子怔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复杂，催促着我赶紧走，我站在原地不动，满脸固执，倘若不得到一个答案，我又怎么会软下来呢？

    “爹，当年村长夫人发现了之后，村长和别人又是怎么做的？要是村长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人家也不可能在这老槐树下头守上这么多年。”我透露的已经够多了。

    我想，既然红衣女人忽然断了我眼前的景儿，也是因为我爹来了，她既然让我看见了前面的东西，自然也会告诉我结果，我不知她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或许是觉得我同别人不一样，又或者是觉得，我能够帮她伸了冤。我也没那么厉害，只是觉得， 不管什么事儿，起码在面对的时候，是要坦荡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里要看旁的人情。

    我爹沉默了这么久，没有给我答案，只是一直在叹气。我心里头对他是产生了失望的，既然不能够渡了红衣女人，也没有办法救村子，却还是要这么固执着，藏着掖着。这根本没什么好处的，只是让事情更加恶劣罢了。

    “爹，你们都知道的，你们都知道亏欠了人家的，怎的现在还不承认了呢？这也就算了，竟然还不想着怎样化解彼此之间的仇恨，而是错上加错，硬要让人家彻底灰飞烟灭才罢休。”我气急了。

    那日在老祠堂外头，我听到了这些事儿的，村长跟村里头的老人儿商议了，硬是要把人家给安排了，整的灰飞烟灭，说是这样子，定能够让村子里头安稳下来。我爹不过反驳了一两句而已，最后沉默，算是许可的意思了吧。

    我心里头难受，难受我爹什么不管，难受我爹随了大流，宁可选择继续错，也不要改正，“爹，你咋跟他们一样了。”我将自己的失落直接标出出来，深深叹着气，转身准备继续去老槐树上头呆着。

    “我努力了。”我爹急急讲着，言语之中，是那么的无奈，我身子一僵，想要去扭头看他，可是最终还是爬上了老槐树。

    我背对着我爹，没有瞧他的脸，可是却听到了他叹息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奈，又是那么的沉重。我心里头难受，靠着老槐树，朝着村口望去。直到我爹地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的时候，我才扭过头，瞧了眼他的背影。

    我爹似是稍稍驼着背，步子迈的也有些不利索。我大体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了，我爹确确实实努力过了，他整日呆在小仓库里头，或是多次前往阴子沟，每一次回来的时候，人都虚上一圈儿。

    他确实努力了的。

    这一夜红衣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思考了一夜，手从口袋里头掏出那张发旧的名片， 捏在手心里头反复摸索着，看着上面“雷老五”三个字，以及那写的地址，陷入深思。

    我在想，或许是因为我们村子亏欠过红衣女人，所以说很多的事情，都不好办的，人家说不准，也不接受我们了，倘若训了个外人来，是否还会有转机？

    在我心里，已经自动将那个吓跑的道士忽略了，我只愿往好的方面儿想，只愿抱着希望。

    天一亮，我朝着张麻子那边儿奔了过去，想着朝着他借个自行车，再去一趟城里，找一下雷老五，想着让他来村子。

    张麻子一听，又大方了一回儿，将自己的钱都翻了出来，“小白，你拿好钱，说不准上一次那道士就是因为钱不够，所以才跑的，这回儿多给点儿钱，说不准热价就不跑了。”

    张麻子对拯救村子的事儿，也真的是很上心了。我看着张麻子一脸认真的模样，再看看他手里头的钱，一直慌着的心，算是踏实了不少。

    一句话形容我先在的情况，最为合适了，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即便是碰壁了，张麻子还在支持着我，村里头的人没有办法解决问题，还有我们两个不是。

    “拿什么钱？”张麻子他爹忽然冒了出来，一把把钱夺过，攥紧了，又塞进自己的口袋，冲着我们骂骂咧咧开口，讲的尽是些不中听的话。

    “爹！你咋这样！那又不是你的钱！”张麻子急了，跟他爹闹腾了起来，说啥也要把钱抢回来，让我去城里头请人，把村子里头的事儿解决一下。

    俩人闹着闹着，张麻子他爹一巴掌挥了过去，张麻子受不住力，也没想到自家的爹竟然下这么狠的手，身子打了半个转儿，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他爹也不觉得这样有啥，又朝着他骂了两声，便捂紧装着钱的口袋，回了房间。我赶紧走到张麻子身边儿蹲下， 看看他情况如何。方才我也不好插手，只能够是现在再来安慰一下。

    张麻子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冲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又要送我到村口，让我赶紧去请人，还说钱的事儿不要担心之类的。

    我点了头，走出张麻子家门口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朝着张麻子他爹房间的方向。再见张麻子他爹，我才反应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