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逃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黑夜中一片寂静，平日里响亮的虫鸣现在也开始沉默，院子里三个人加一堆白蜡烛，气氛显得异常阴森诡异。

    “爸，现在都快12点了，要真没什么事我就去睡觉了。”张菡打着哈欠道。

    是啊，今天画了一天的符，连我都是有些腰酸背疼，“师傅，都这么晚了，那脏东西应该不会来了。干脆我们先睡会儿吧，等她来了我们在醒来。”

    老痞子被我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他涨红着脸，好像是憋着什么，在这种本应该严肃的场合，终于张菡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个屁，不许笑。（他又转头看向了我）睡睡睡，就知道睡，有这点时间你还是多祈求祈求阎王爷保佑你吧。”老痞子非常严肃地道。

    就在这时，忽然，周围阴风四起，吹得院里的烛火苗摇摇摆摆，吹得我是后背直冒冷汗，“她来了吗？”

    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不单单是我，连老痞子都有点发虚，老痞子看着黑漆漆地远处，好像在思索这什么，突然老痞子大叫一声道：“不好，快进破煞阵。”。

    破煞阵说白了就是用49张破煞符摆出的奇特阵形，符纸和符纸之间链接一条线就形成了一个破字阵形。

    说真的，老痞子刚才突然大喊的一声差点把我苦胆都吓破了，借着摇摆不定的烛光，我看向了张菡，我发现平日里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张菡此时也没比我好到哪去，再看老痞子，老痞子则是面无表情好像没当回事一样，但，他的腿好像在抖？

    老痞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你们别怕，咱们是阎王爷罩的。…开阴眼。”

    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老痞子都熊成了个狗样，难道我们还信你这句话变成只虎？（唬）

    我和张菡把准备好了的牛眼泪擦在了各自的眼皮上，据说这样就能见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我当时还问老痞子为什么我在后山那次没开阴眼也能看见，他说是因为那些鬼想让我看见，我当时一听就是心头一紧，照他这么说那次在后山从我头顶飞过的轿子并不是没有发现我，而是故意假装没发现。开阴眼我也是第一次试着玩意，想想马上又要见到那些脏东西我的心跳得越发的厉害。

    “天青地明，阴浊阳青，开我法眼，阴阳分明，急急如律令！”这是抹上牛眼泪后需要念的口诀，只有念完才能有效。

    千不该万不该，这回我真不应该听老痞子的，不开还好，这一开，我特么顿时连绝望的心都有了。

    开了阴眼后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清任何事物，只见不知从哪出来的一群人，正朝我们这边飘来。

    “爸，爸爸，怎怎么回事？”显然，张菡也看见了。

    我又问：“这些都是鬼吗？”

    “别说话，记着，待会儿就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千万别露馅了。”

    不多时一大群鬼便飘到了院子门口，这时候我才真正看清他们的样子，

    他们都是一群老人的模样，个个都身穿寿衣，就是老人死后趟进棺材里要穿的那种衣服。

    这样诡异的场面映入我的眼中，三个月前体验过的那种感觉再次迎来，大脑刷的一下，一片空白，身体的各个部位好像已经麻痹，我控制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胸口的起浮是大起大落。

    一开始他们好像只是望院子里看了看，正准备离开，可应该是看我的反应不对劲，一个个的都挤进了院子。

    我努力的转移视线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其中一个黑脸老太太走在最前，她没有越过破煞阵，而是在我两米左右的地方，扯着自己那张老脸对着我龇牙咧嘴地笑，：“小朋友，你能看见我？”

    我早就已经吓得麻木了，哪还能精神回复她？我没有说话，呆愣在原地。

    她又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居然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可能是连眼皮也失去了知觉的缘故吧，总之我当时是真有点佩服自己了。

    她叫见我无动于衷，好像挺失落的，转身便要离去。“走吧走吧，他们看不见咱。”

    可就是在她准备离开的一刹那，我身后突然响起啊的一声，这一声大叫直接吓得我一把瘫软外地。

    我僵硬着身体扭过头，只见一个一身蓝色寿衣的老鬼已经拖下了自己的裤子，对着张菡甩弄着他胯下那根污秽之物。也难怪张菡会大叫。

    此时的张菡正抓着我一个劲的哭。

    虽然平日里张菡总是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但我并不反感她这样，对于独生子的我说来，我已然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我看着她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心中不由的冒起一股无名火，也没有了先前的那般恐惧了。

    我真想狠狠地揍那变态老鬼一顿，但我又怕干不过他，我左右看了看，想找些石子砸他。

    还不等我找到石子，老痞子先是忍不住怒了，“靠，本道爷不发威你们这群破烂鬼还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

    老痞子动作极快，跳出破煞阵，随手打出两道镇邪符，打在那变态老鬼的胯下，变态老鬼裤子都还没来得及穿，好似触电便倒在地上抽搐，鬼体上时不时还会冒起一丝丝电流。

    “他们能看见咱，不能放过他们。”一群老鬼们蜂拥而至，围在破煞阵外端。

    从它们发现我们能看到鬼时，它们的模样就已经便了，不再是一开始的老人家模样，面目一个比一个狰狞恐怖，起初问我话的那个黑脸老太太本是用手扯着脸对我笑，但一知道我能看见她后，她立马就是用力一扯自己满是皱纹老脸，脸瞬间就被撕了个稀巴烂。

    接着，两手又抓着自己那天灵盖上的头皮，又是使劲往后一扯，她整个没了皮的脑袋就摆在我眼前，我特么当时就吐了一地，这太恶心了。

    然后又是好几个鬼老头脱下裤子，学着之前那个鬼老头的动作对着老痞子挑衅。

    这把老痞子气得不要不要的。

    “反了天了你们是。看道爷我不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老痞子从法台上拿起桃木剑和一大把符纸，又看向我和张菡，忙道：“你们别出去。”

    我迟钝地点了点僵硬的脖颈，张菡抓着我继续哭。

    老痞子右手手持桃木剑，左手挟红纸符，他往桃木剑的正反两面上各贴了一张驱邪符和破煞符，大声道：“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太上老君吾吉吉如律令。”

    老痞子咒语一出桃木剑的剑柄一面泛起红光，另一面则是黄光，我知道老痞子在桃木剑上贴符是为了提升桃木剑的阳性，以对鬼魂造成更大的实质化伤害，其实我这也是第一次见老痞子露出点真正让我感觉牛逼的本事。

    由于我们都开了阴眼，我们的眼睛现在都是发着微微蓝光的，现在看老痞子的样子简直帅呆了，蓝色的眼睛，红黄激光剑，左手的符纸也是散发金光，老痞子一个箭步跳出破煞阵，“邪祟受死！”

    老痞子刚一跳出破煞阵就有二十多个鬼直接扑了上去，老痞子和它们缠斗在一起，战场里时不时有鬼魂变得透明了起来，这是要消散的前景，魂飞魄散那就是什么也没了。

    老痞子的桃木剑是世间极阳物之一，每打在一个鬼魂身上它们就好像被火烧了一般，开始不住的鬼哭狼嚎。

    转眼间老痞子已经解决了一半多的鬼了，这时那个黑脸老太太突然大喊一声我们听不懂的语言，这一声叫得特别扭曲，绝不是人的嗓门能发得出的。

    黑脸老太太怪音刚落，又是一大群鬼物从远处迅速飘来，气势磅礴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很快，不好的事终于发生了，可能是老痞子打出存在感了，压根没打算退回来，这应该就叫恋战吧？等那群鬼刚到院子口，只见老痞子睁大眼睛，“我去！这么多？”没等老痞子有下一步动作便被鬼群吞没，我眼中基本上是没了老痞子的动静。

    我特么刚放下的心瞬间有特么提到了嗓子眼，我真不希望老痞子出事啊！相处了这么些天，老痞子对我还是没话说的，我也是下意识的把他和张菡当成了亲人，再说了，演今天这出还不都是因为我，如果他真出点啥事那我岂不是得内疚一辈子？

    从自私一点的角度来说，他要是死了那我和张菡岂不是死定了？我在心里为老痞子念起了经，“呸！”‘我念什么经？不吉利。’我一时着急，明明是要念阿弥陀佛保佑老痞子的，这怎么还念起了超度经文呢，我特么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个大嘴巴子。心想：‘师傅啊。你可不能死了。要死真死了，也不是我咒的啊。’

    忽然，“啊…！”一声惨叫，

    老痞子从鬼群中飞了起来，一连在空中翻了好多个跟头，朝我们的破煞阵里飞来，接着：“砰！”的一声闷响，老痞子狠狠地栽倒在地上，我的天，从十多米的空中翻着跟头掉落，好像还是脸先着地，这尼玛我看着都疼。

    “爸爸…”张菡连忙上前搀扶。

    老痞子哇的一声一口老血喷出，我也准备上前去帮张菡把老痞子扶起来，老痞子突然一开头看着我俩，我当时看到老痞子那张脸，顿时就是握了一个日啊，吓得我不敢再上前半步，因为他已经七窍流血了！

    “啊！”张菡见老痞子这德行也是吓得一把松开了老痞子，刚扶到一半又栽倒在地。

    “你们俩个小兔崽子。想摔死我啊？”老痞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听起来好像很难受？

    “啊，对不起爸爸…”张菡见状又要去扶。

    老痞子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自己来。”

    我纳闷的问老痞子，：“你你你，怎么还活着？不是七窍流血了吗？”

    老痞子一听我这么说，好像非常生气的样子，又是一口老血喷出，后没好气道：“谁跟你说七窍流血就一定要死？”

    “哦，对了，咱们不是阎王爷罩的吗？它们凭什么敢杀我们？”我问出了一个重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听我说，待会儿我会发动破煞阵自爆，你们先跑，往观音庙跑，那里绝对安全。”

    “呃…师傅，那你呢？”

    “是啊，爸爸，你怎么办？”

    “别问那么多了，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眼看着破煞阵外的鬼越来越多，49张破煞符摆成的阵法，在百鬼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准备好了没有？”

    “嗯，准备好了。”

    我拉着张菡的小手，随时准备冲刺。

    老痞子左手拿起摄魂铃，右手举起桃木剑，一边摇一边舞剑，口里念诵破煞阵自爆口诀。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逢之走不停。天灵灵，地灵灵，六甲六丁听吾号令，金童玉女首领天兵，何神不伏，何鬼不惊，钦吾符令扫除妖精，时到奉行，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我们脚下的所有符纸都散发着金光，一个大大的破字显得极为明显。

    “嘭！”

    破煞阵自爆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阳气，也给我和张菡冲出了一条血路，我拉起张菡就朝观音庙方向跑。

    “爸爸…”张菡还是很在乎老痞子的，其实我也在乎啊，只不过我貌似天生就要比张菡理性一点，知道这种时候我们留下也是添乱，我没有让张菡多做停留。

    今晚月黑风高，开了阴眼的我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奔驰于羊肠小道上，

    “我不行了，不行了…”张菡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快了，快了。马上要到了。”我满头大汗但暂时还是跑得动的，这可是在逃命啊！要是休息一会儿说不定那些个脏东西立马就追了上来。

    尽管她拖了我的后腿，但我想丢下她自己跑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最终我还是没有扔下她，我拉着她的手，带着她继续跑，虽然这样我会很吃力，有可能到最后两个都跑不掉，但是我还是做不到丢下她不管的事情。

    这可不是装，我是真做不到。长大后我经常听到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当我听到这句话后也只能苦笑，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话那人类又怎么能成为地球上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