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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依旧是闷灰色，唯一的风是从东方吹过来的。随着天色逐渐转暗，晚霞的余晖也让天空变得万紫千红，无比绚烂。接着，一弯新月照在远方的湖泊上，映射出洁白的光芒来。山姆看着眼前的景象，双眉紧锁。

    第二天，河流两岸的风景都开始急速地变化，河岸的地势开始升高，变得岩石处处。很快地，他们就来到了一块山丘遍布的区域，两旁的斜坡都被掩埋在大量的荆棘、藤蔓和蕨类植物之下。在那地形之后则是低矮的悬崖，长满春藤的石柱，在悬崖之后则是在强风之下显得奄奄一息的枞树。他们正越来越靠近艾明莫尔，也就是大荒原南端的区域。

    悬崖和石柱上栖息着许多的飞鸟，他们头上一整天都盘旋着各式各样的鸟类，彷佛天空上无时无刻挂着一团黑云。

    当天扎营休息的时候，张翠山不时地看着头上的飞鸟，担心是否咕鲁做了什么事情曝露了他们的行踪。稍后，等到太阳开始落下后，众人正准备收拾行李出发时，张翠山突然发现天上有只大鸟盘旋着，慢慢地飞向南方。

    “甘道夫，那是什么？”他指着北方的天空说“像我想的一样，那是只飞鹰吗？”

    “是的，”甘道夫说“那是只飞鹰，是只在狩猎的飞鹰。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意义，它距离平常的山脉栖息地实在很远了。”

    “我们等到天全黑之后再出发，”张翠山说，虽然甘道夫觉得很平常，但是他心中有股淡淡的危险袭来，于是决定天全黑了再走，这样就算这只鹰有什么古怪，晚上它也看不到自己等人了。

    这是他们旅程的第八天晚上，当天十分寂静，一点风也没有，吹起漫天风沙的东风已经停止了，新月早早落下，天空还算清澈，南方有着发出微光的云朵聚集，西方则有许多闪耀的星辰。

    “来吧！”甘道夫说“我们今晚是最后一次乘着夜色旅行了，因为接下来的河道我就不熟悉，以前我从未曾走水路来过这附近，从这边到萨恩盖宝之间的河况我都不确定。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眼前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即使在我们到达激流之前，眼前还有很多危险的地方，河中央的岩石和孤岛都是我们必须避免的危险，我们得要小心翼翼，不能够划得太快。”

    由于山姆在第一艘船上，因此他肩负起了望员的工作，他眨也不眨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夜色越来越暗，但天空上的星辰却发出奇异的光芒。时间快到午夜，他们已经漂流了一段时间，没有机会使用船桨。突然间，山姆开始大叫，几码之外的河中浮现黑色的轮廓，众人都可以听见激流流动的声音。一道强大的水流将众人冲往东边河岸，他们有些惊慌，张翠山可以看到，河道中间有着锋利的岩石，如同利齿一般地阻拦任何大意的旅人，“喂！张翠山先生！”甘道夫的小舟在急流中擦着石头飞速前进“这太疯狂了！我们不可能在夜间硬闯急流，不管是黑夜或是白天，萨恩盖宝的激流不是小舟可以度过的。”

    “后退，后退！”张翠山大喊“转回头！快点转回头！”他把桨用力插入水中，试着固定住船身，边开始靠岸。

    “我的计算出错了，”他对佛罗多说“我不知道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安都因的流速比我预估的快多了，萨恩盖宝一定就在眼前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船控制住，慢慢地转回头；但当他们一想要逆流而上的时候，他们就被水流冲开，慢慢漂向河东岸，在黑暗中，那里似乎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全部的人用力划！”甘道夫大喊着“快划！不然我们就会搁浅了。”就在同一瞬间，佛罗多感觉到船底擦过岩石，发出让人牙龈发酸的摩擦声。

    就在那一刻，他们听见弓弦弹开的声音，几支箭冷不防地射向他们。一支箭正中佛罗多的胸口，让他往后一弹，不小心弄丢了手上的桨；幸好，他衣服底下的锁子甲挡住了这攻击。另一支箭射穿了甘道夫的巫师帽，第三支箭则是牢牢地钉在第二艘船的船舷上，距离皮蓬的手只有几寸。山姆这才看见有许多黑影在东方河岸边跑来跑去，他们似乎非常靠近。

    “半兽人！”山姆大喊道。

    “我敢打赌这是咕鲁安排的，”山姆对佛罗多说“选的地方还真好，大河似乎就把我们一直推到他们怀抱里。”众人全都弯下身，拼命地划桨，连山姆都卷起袖子帮忙，他们随时都担心会有黑羽箭再度落到任何人的身上。

    “该死的，我们靠岸，尽快靠岸，这样干等着被射击，迟早会被射中的！”甘道夫大声向第一条船喊着，张翠山闻言之后，手中的木浆方向一换，向右边划去，同时也大声回复他“好的，我们向西边靠岸，这些狗日的半兽人，等我上岸了一定要活扒了他们的皮！”

    他们一桨一桨地努力划着，在黑暗中很难确定自己到底是否有在移动；不过慢慢地，水流渐渐趋缓，东岸的阴影也被他们抛进夜色当中。最后，他们终于再度回到河中央，也避开了嶙峋的怪岩，然后他们拼尽最后了一丝力气，划向西岸。在河边的灌木阴影保护之下，他们把船暂停在河边，想要获得喘息的机会。

    张翠山放下桨，拔出了腰间长剑，一溜烟地跑上岸边。他四处探视着，周围很是安静，没有发现半兽人的身影。紧接着他又朝对岸看去，只见对岸影影绰绰很多人形黑影左奔右突，不时张弓搭箭，雨滴一般的箭矢向着他们飞来，却无力的坠入了宽阔的不断奔腾的河水中，再也威胁不到他们了。

    佛罗多抬头看着威风凛凛巡视周围的张翠山，他沐浴在星光下，散发出如同圣人一样高洁的气息。但是，从南方突然飘来一大朵乌云，遮蔽了这些星光，众人被恐惧所包围。

    在此同时，一块如同乌云般黑暗的形体从南方的阴云中飘出，快速地飞向张翠山他们，遮挡住所有的月光。很快地，张翠山看清楚那是只巨大的有翼怪兽，如同黑夜中的黑洞一般吸去所有的光明。对岸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佛罗多觉得一阵寒意流过，让他心脏快要停止；这种恐怖的寒意如同他身上的旧伤一样，让他全身发冷，无力的瘫软下来。他趴了下去，准备躲起来，可却想起了张翠山的豪言壮语，“徒弟们你们要记住，我们是武当派弟子，要有纵横天下唯我武当的气概，小小炎魔胆敢冒犯，就让它灰飞烟灭！”佛罗多再一次勇敢的站起身子，大声的对着对岸喊道“来啊，卑劣的半兽人，肮脏的怪物，我武当弟子不会怕你的。”

    在他身前不远处，甘道夫举起法杖开始吟唱，一道白炽火焰随着咒语射出，那有翼的怪兽几乎就在他头正上方开始摇晃，接着传来沙哑的惨叫声，那怪兽似乎就这样落到东方的河岸边。随即而来的是众多脚步声、诅咒声和哭嚎声，接着一切归于平静。当夜再也没有任何的箭矢从东岸射来。

    不久之后，张翠山领着众人溯河而上，他们靠着河边摸索着，最后才来到一个浅湾。几株低矮的树木生长在靠近水边之处，在它们之后则是一道陡峭的岩坡。张翠山决定在此等待黎明的到来，当夜再冒险前进是毫无意义的。他们不扎营也不生火，只是蜷缩在船上，等候黎明的到来。

    “感谢伟大的甘道夫，您的魔法真是我们的大救星！”皮蓬吃着干粮，边说道“说真的，您的那一招可真是漂亮，那么大的怪兽，居然一下子就被你打跑了！”

    “不要高兴太早，我当时的魔力没有达到巅峰，谁知道它受伤多重呢？”甘道夫说。

    “我不知道，”佛罗多插嘴回答“但是我很高兴那黑影没有继续靠近。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情况，那让我想到摩瑞亚的阴影，那炎魔的影子。”他最后一句话是压低声音悄悄说的。

    “那不是炎魔，”张翠山“那是更冰冷的妖物，但是不管那是什么，它的坠落都让敌人很失望。”

    “看起来是这样，”甘道夫说，“但是我们对于敌人的动向、数量、位置都一无所知。今夜我们绝不能睡觉！黑暗可以隐藏我们的行踪，但谁又知道白天会怎么样？把武器放在手边！”

    山姆百般无聊地敲打着剑柄，彷佛在计算着自己的手指数目，一方面，他也抬头看着天空。“这真是奇怪，”他嘀咕着“半兽人兴师动众，最后却虎头蛇尾，真搞不懂他们在弄些什么？”

    张翠山低声说道“不管他们搞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提高警惕，为了第二天赶路，我来守夜吧，如果真的像甘道夫说的不睡觉，那么你们几个小家伙可能就跟不上了。”

    夜晚寂静流过，对岸再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张翠山找到一颗很高的橡树，盘坐在树顶的枝条上，其他一行人躲在船上蜷缩着睡觉。

    从南方和海岸边飘来的浓密云雾让天气变得又湿又闷，大河拍打岩岸的声音似乎变得更近了些，张翠山身边的树枝也开始滴水了。

    天亮之后，整个气氛似乎都变了。四周的天气让他们觉得有些哀伤、有些温柔。河上飘动着雾气，白色的浓雾冲上岸边，现在完全看不到对面的景象了。

    “我其实不太喜欢大雾，”山姆说“但这次的大雾对我来说是种好运的象征，或许我们可以放心地躲开这些该死的半兽人，不用担心他们会见到我们。”

    “或许吧，”张翠山说“但是，除非稍后雾气稍散，不然我们也很难找到去路。”

    由于雾气太大，他们之后又多呆了一会，在如此浓雾下，实在没法赶路。

    天色渐明，大雾稍稍退去了一些。张翠山决定他和甘道夫必须先上岸，其他则留在船上。甘道夫想要找到一条可以带着两艘船和行李绕过激流，前往之后平顺河面的道路。

    “精灵的船或许不会沉，”甘道夫说“但这不代表我们可以活着通过萨恩盖宝激流，过去到现在从来没人成功过。刚铎的人类也没有在此开拓出任河的道路，因为，即使在他们帝国最壮盛的年代中，势力范围也没有超过安都因大河旁的艾明莫尔。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旁边有一条专门的运输小道，它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无踪，几年之前还常有许多小舟，从大荒原航向奥斯吉力亚斯，那是在魔多的半兽人开始大幅扩张领土之后才中断的。”

    佛罗多心情沉重地远远张望着，张翠山和甘道夫爬上陡峭的岸边，消失在迷雾中；但是，事实证明他是过虑了。过不了两三个小时，还没到中午，两人的身影就再度出现。

    “一切都没问题，”张翠山从岸边爬下来说道“的确有条路，通往另一个还可以使用的港口。距离并不远，激流的开头离这里大概半里左右，长度也只有一里多，过了激流不远的地方，水流就开始变得和缓。我们最困难的工作，恐怕就是如何将这么多东西搬到那条路上。路是找到了，但是它距离这里的岸边有好几百米远，中间还有很多崎岖的地形。我们没有找到它北边的入口，就算入口还在，我们可能昨天晚上已经越过了它。如果要回头，在这种大雾中可能还是找不到。恐怕我们必须从这里离开河流，并且尽可能地往搬运小道走。”

    “即使我们都是强壮的人类，这工作也绝不轻松，何况我们还是身材矮小的哈比人，携带重物攀登悬崖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皮蓬嘟着嘴说说。

    “就算这样，我们也得试试看，”佛罗多说，“你们忘了师父说过的么，我们武当弟子是不能被困难和危险吓到的，纵横天下唯我武当，这句话怎么能说说而已。

    “啊，是啊，”山姆说“皮蓬，不要忘记，如果背着体重两倍重的东西，哈比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继续前进，伟大的人类却会步履蹒跚哪！”

    这个任务果然十分艰难，但最后还是完成了。他们先将东西全都搬到岸上的平地，然后再把船只拖出水面，送到岸边，小舟本身比预料中的要轻多了。连甘道夫都不知道这是用精灵国度中的什么木头雕凿的，但它们既坚韧、又轻，只要山姆和皮蓬两人，就可以轻松地抬着它在平地跑。当然，要越过目前这样崎岖的地形，它们得要靠两名人类运送才行。一路上的坡度都很陡，还有诸多的岩石碎块挡住去路，两旁还有许多的杂草和荆棘构成浓密的遮蔽，中间穿有陡峭的河谷，以及许多装满了臭水的坑洞。

    亚拉冈和甘道夫两个人一次搬一艘船，其他人则是抱着沉重的行李跟在后面。到了最后，众人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小道上。然后，除了一些倒在路上的石南茎之外，一行人再没有遇到多少的阻碍。旁边的岩壁之间依旧弥漫着浓雾，河上也飘浮着不遑多让的水气。众人可以清楚地听见激流中河水拍打岩石的涛声，但在水气中什么都看不见，他们花了两次的时间，才把所有的东西都送到那个废弃的码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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