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菜在锅里，马上就好。”沈芙蓉快速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迎上去将王老师手里拿着的菜篮子接了过来。菜篮子里有几个鸡蛋，一小袋盐和白糖，还有两个西红柿。

    王老师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挂满院子的衣裳，洗得非常干净，又看了一眼屋里和厨房，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厨房里的米香和菜香也十分诱人，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围着老人听故事十分乖巧，顿时露出满意地笑容。

    “中午在这里吃吧。”王老师的口气比早上温柔了许多。

    “不了，中午我还要给李老师的爱人去送饭。王老师，这边我都收拾完了，明天我再来。”沈芙蓉将围裙取下来放好，想了想又说，“今天不熟悉才来得比较早，家里的脏衣服我都洗了，明天我九点后再来。”

    “成，那我就不留你了。”

    沈芙蓉匆匆忙忙离开，到了李老师家。李老师家两个孩子正在哭闹，李老师哄着大的小的吃饭，忙得满头大汗，看到沈芙蓉顿时松了口气：“饭和换洗的衣服我准备好了。你拿回换洗的衣服不用急着送回来，明天给我就行，我中午有空正好洗了。篮子里还放了今天的报纸，她不愿意说话就让她看看报纸。”

    “好，那我这就去了。”沈芙蓉拿着放满东西的篮子，匆匆赶去医院。李老师的爱人话不多，可能是有心事所以眉头总是皱着，吃过了饭换了衣裳就赶人走了。

    沈芙蓉只好把报纸放下，拿着篮子回了家。家里还没开火，沈芙蓉匆匆做了饭和张淑娴沈建国吃完，她就开始收拾屋子，然后继续晾菜，再把昨天晾好的菜收进布袋子里放好。天刚擦黑，王浩然回来了，询问了沈芙蓉工作的情况才放下心来。沈聪又是喝得醉醺醺才回家，到家也是倒头就睡，一副醉生梦死，逃避现实的模样。

    沈芙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沈聪一直逃避现实，逃避她和王浩然，她就算是想规劝也无从下手。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起来，沈芙蓉因为这两份临时的工作也每天忙碌个不停。等李老师的爱人出了院，沈芙蓉因为做事认真负责，干活利落，又聪明大方，又在家属区找到了两份灵活。三份工加起来就不是几个小时的事，一忙就是大半天，每次回家天都微微擦黑。但是辛苦换来的是不菲的报酬，三份工下来一个月就是十八块的进账。

    这些钱可比沈聪以前辛苦一个月赚来得多，极大改善了家里的经济条件。几乎每隔两三天家里就能吃上一回肉，或者炖上一条鱼，每隔多久沈建国脸上就见了肉，白白胖胖的十分招人喜欢。沈芙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苏梅病了，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她已经十七岁看着跟十四五的小姑娘一样。

    可如今连着一个月改善饮食，补充营养，沈芙蓉个头也长高了不少，看着终于像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就连王浩然和张淑娴也跟着沾了光，王浩然倒是没长个子，不过他本身就高，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只是以前瘦得和麻杆似的，现在却精壮了起来。张淑娴的气色也有所好转，唯独沈聪身子骨越来越差，长期酗酒熬坏了身体，眼见着瘦下来，看起来和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一样。

    转眼又到了沈家安寄信回家的时候，王浩然把信转给沈芙蓉，沈芙蓉把粮票布票收下，汇款单里的钱取出来又给沈家安寄了回去。她现在每个月赚的钱够花，省着点还能存下个一块两块的。沈芙蓉把钱汇过去后，还写了封信，让沈家安把钱存起来留着娶媳妇。

    结果等下个月再次收到信的时候，沈家安还是把钱寄了回来，不但有这个月的还把上个月退回去的钱一起寄了回来。

    “你收着吧，存起来，等你哥将来娶媳妇的时候拿出来再给他。”王浩然看到沈芙蓉看完信皱起的眉头，想伸手帮她抚平，但是看到沈芙蓉看过来的目光却下意识缩回了手，没碰到人指尖却微微有些发烫，连着心跳都跟着乱了起来。

    沈芙蓉长叹了口气，把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我哥是想补偿。他是长子，结果没有照看这个家，甚至连妈去了都没能回来，所以十分愧疚。家里条件不好，爸整日酗酒，家里那些存货眼看着都被他折腾空了。估摸着都卖没了就该伸手朝我要钱，建国也四周岁了，再过两年就该读小学，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说完，她就陷入了沉默。

    王浩然没有打扰她，知道她这样说应该是心里有了决定。

    “以后哥寄回来的钱，分成三份。一份留着给他娶媳妇，一份留着供建国上学，另外一份给爸，这是我哥的孝心。”沈芙蓉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平稳下来，含着泪的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

    “这样安排很好。对了，我以后可能回家会晚点，接了一个零活，不累给的钱还多，大概要忙半个月。这段时间不能去接你回家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这是我拜托朋友弄来的藏刀，你带在身上防身。”王浩然说着拿出一把看起来很不起眼，有些破旧的藏刀。

    沈芙蓉好奇地拿过来看了看，刀鞘生了锈，黑得好像刚从泥里掏出来似的。把刀拔出来，刀身不过巴掌长，刀刃却闪着寒光，看起来就觉得锋利无比。

    “这个是好东西。”沈芙蓉道了谢，开始张罗晚饭。

    王浩然帮着生火，两个人在厨房忙碌。沈建国陪着张淑娴在屋子里，手里拿着一颗麦芽糖，小心翼翼添了又添。等麦芽糖被舔掉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沈建国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把麦芽糖重新放回糖纸里，留着明天再吃。

    张淑娴看着沈建国的小动作，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咚咚咚”

    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破了温馨的气氛，紧接着就听院门外响起隔壁家林大叔的声音：“芙蓉，快点开门。你爸摔了一跤，头磕破了晕了，身上也都是血，刚被抬回来。”

    “咣当！”沈芙蓉手一抖，手里的菜刀掉下来，幸亏王浩然眼疾手快接住了。

    王浩然将菜刀放好，拉着沈芙蓉匆匆跑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沈聪被林大叔和附近的街坊一起给抬进了院子。跟着过来的邻居已经有热心肠地跑去喊老中医，等沈聪被放在床上的时候，老中医已经拿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