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多多少少还些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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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南惊风眼中的这平日里从未有过的神色,宋语书却有几分能够理解他了。

    他虽是悍匪,许多时候也十分的强硬,甚至,有些道理只怕都不懂,但却明白他要的是什么。

    不知他经历过什么,可显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土匪身份好,不想自己的子子孙孙重蹈覆辙,虽说有几许自私,可却也是为日后考虑,人之常情。

    而且,他坚持了下来,哪怕老当家们都反对。

    这一份坚毅,难得。

    只可惜,她却无法如他所愿。

    如今,她一点都不恨南惊风了,她与他之间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意外,但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

    转过眼,宋语书不再多问什么。

    南惊风也不多说,同离开山寨时一样,抱着她一路走往回走。

    还未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人站在门前的石道上,虽然昏暗之中看不清楚容貌,但却能看到一把浓密的络腮胡。

    “三叔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走上前,南惊风尊敬的询问。

    三当家看了一眼南惊风怀中抱着的宋语书,显然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明白老当家对宋语书的不喜,南惊风也不与三当家的争执这事,对着已经从房里走出来的木蓝和木玉喊道:“把夫人抱进去,给她清洗伤口换药。”

    知晓三当家和南惊风有话要说,木蓝和木玉不敢违抗耽误,木玉率先上前来伸手从南惊风手中接过宋语书往房里走。

    窝在木玉这有些瘦小的怀抱里,宋语书紧紧的环着她的脖子,余光看着站在原地与三当家说着什么的南惊风,清楚的能够看到他的眉头一下子紧锁了起来。

    等木玉将她放在了床榻上,木蓝打来了水给她脱鞋的时候,才压低嗓子小声的问:“寨子里是又出事了吗?”

    “倒是没有听说出什么事了,不过三当家在那等了有两个时辰了,也不肯进屋来坐。”木蓝说着小心翼翼的解开宋语书这已经被血湿透了的布条,看着里面都已经全部裂开来的伤口替她都觉得疼。“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脚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没怎么,就是走得急了些了。”宋语书说着,眼眸却是望着门外,有些许担心,毕竟这山寨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瞧着宋语书竟这般望着门外,木玉不解的眉头皱了皱。

    这几日里从未见过宋语书担心过她们寨主,眼里向来都是畏惧,厌恶和一丝丝掩不住的恨,巴不得躲得远远的,今日怎么反常了?

    木玉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宋语书这般伸长脖子却也看不到什么,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寨主已经和三当家的走了,要不要我跟去看看?”

    “不必了。”虽然心头有那么一些许担心,但无论是南惊风的事,还是这慕风寨的事都论不上她插手,她也不想去惹上什么是非,毕竟她是一个再过不久就要死的人了。“上药吧,我累了,想要睡了。”

    “那夫人你忍着些。”木蓝嘱咐着将药水涂抹在宋语书的伤口上,看着那药水侵入伤口血水流出来,木蓝都觉得疼,可宋语书却一声未吭。

    惊异的抬起头来,却见她竟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如同没事人一般看着自己这伤痕累累的脚,仿佛这脚就不是她的,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

    事实也确实如此,如今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不仅仅是这脚不觉是自己的,就连这身体,这心,都不觉是自己的,所有的都好像已经死了,留下的仅仅是这一口气罢了。

    但落在木蓝和木玉的眼里却是太奇怪,姐妹二人讶异的对视了一眼,眼里似都在问彼此,这是怎么了?

    木玉好奇的开口想要问,但不等她开口木蓝就警示的对她微微摇了摇头,带着疑惑将宋语书的脚重新包扎好后木蓝才端起被血染红的水盆起身来。“夫人,时辰不早了,你先歇息吧,我去把水倒了就来。”

    失神的宋语书没注意到姐妹二人对她的惊异,一心只想着另一件事,那便是怎么将这姐妹俩给支出去,给她一个自尽的机会,却没想到木蓝却率先开了口。

    “好。”宋语书自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点了点头,转身撩开被子就躺下了,一副累急了想要歇息的样子。

    见她这般,木蓝心中更是担心,不打扰她的拉着木玉就轻脚快步走了出去。

    “姐姐,你刚刚怎么不许我问呐。”一走出门,木玉就忍不住的问为什么。

    “问什么,你没见着夫人神色不对吗?只怕是有什么心事。”怕宋语书听到,木蓝连忙把木玉拉远了些,压低声音来。

    木玉也跟着把声音往下压了一分,但依旧不解的问:“有心事说出来不就好了,憋着可不得把自己给憋坏了,何况她那也不叫心事了吧,那药那么疼,她一点都不觉得的模样啊。”

    “你这丫头,你以为夫人是你吗,什么事转头就说,你看夫人那脚,定然是受了什么才会那样,也许不觉疼只是痛麻木了吧。夫人不愿说,你就别问,管住了你这张嘴,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了,知道了吧?”

    “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就成了,你回去歇着吧,我去把水换了。”说着木蓝端着水盆就往外走,木玉看了一眼门内,撇了撇嘴将好奇压下去,听着木蓝的话往侧边下阶梯去。

    两姐妹都不知晓,她们这虽然压低了声音,可在这寂静得连风声都能够听得清楚的夜里,哪怕压得再低,也能听得清楚。

    木蓝的担心与关切无比的纯粹,木玉虽然冒失了些可话里也是透着对宋语书的担心,两姐妹与宋府的人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一面是一道生活多年的父亲,姐妹,仆人,一面是仅仅相处几日的姐妹两人,而宋府的人都视她为耻辱,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意她是否有心事,是否委屈,是否会疼。

    此刻,宋语书不知该觉得暖还是该觉得心凉。

    但自尽的想法到底暂时压了下来,若是她现在自尽了,南惊风定然会归罪木蓝木玉,她不能害了这姐妹二人,何况,她也没与南惊风道别,如何能算报恩呢。

    便再等几日吧,多多少少还些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