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节 暴力游行

    “哦，那她现在到了吗？”莫宇杰问。

    “我问问她吧。”曲雪瑶掏出手机。

    “嗯？”莫宇杰觉得不对劲，往右前方看去。

    在一家玩具店门口，站着十几个人。这些人都站得很随意，刚好形成了一个圆圈，有的抬着头看天，有的低着头看地，有的埋头看手机，有的像个小老头一样背着手溜达。他们都穿着不同的衣服，有的穿夹克，有的穿运动衫，有的穿着风衣。唯一的共同点是，他们每个人都戴着一个红色的护额。而在他们的圆圈的中心位置，站着两个穿白衣服的人，他们俩各拎着一个大号的黑塑料袋，背着一个的大号双肩包。这两人不停的交头接耳，其中一个人还打着电话，像是在商量什么阴谋。

    “这是在干什么？”莫宇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宇杰，怎么了？”曲雪瑶问。

    “哦，没事，那边有一帮人，”莫宇杰指着玩具店的招牌，“看上去挺奇怪的。”

    “别管他们啦，他们应该就是一块出来玩的，或者是某个旅行团呢。走吧。”曲雪瑶拉着莫宇杰往前走。

    两个人很快穿过了整条步行街，到了惠远广场。

    “雪瑶，他们已经到了吗？”莫宇杰问。

    “应该已经到了啊……”曲雪瑶往广场东边的商场门口看去。

    “雪瑶，这边这边！”商场门口的柱子后面出现了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生，扎着双马尾，一个劲地冲曲雪瑶挥手。正是闫晓玲。她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皮肤微黑，穿着一身运动装，手里拎着两个购物袋。

    “晓玲！”曲雪瑶立刻冲过去，跟她来了个热烈拥抱。

    “王啸？”莫宇杰有点惊讶。

    “雪瑶，你们现在才到啊？我都买了不少了，刚出来等你们呢。”闫晓玲指着王啸手里的东西说。

    “好啊，你怎么不等我们啊？啊？”曲雪瑶笑着捶闫晓玲的肩膀。

    “嗨，晓玲，”莫宇杰也走过来，跟闫晓玲两人打招呼，“好久不见了。”

    “你离我远点成不？”闫晓玲笑着往后退，“你这个头太有压迫感了，都吓着我了！”

    “拉倒吧你，什么东西还能吓着你啊？”曲雪瑶乐道。

    “你……你好啊，莫……莫哥。”王啸有点尴尬地冲莫宇杰点了点头。

    “你好啊，王啸，”相比之下，莫宇杰就自然得多了，“你们今天上午不训练啊？”

    “呃，我们第一场赢了，队长说今天休息。”

    “哦，恭喜你们啊，”莫宇杰笑笑，“我们第一场也赢了。”

    “行了，先进去吧，上里面去聊，这儿太热了。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到底是哪些店打折啊？”曲雪瑶问。

    “就在五楼，那儿有好几家店一块搞促销，很多东西都打折。走吧，咱慢慢上去。这儿好看的东西可多了。”

    四个人顺着手扶电梯一直往上，一层一层地逛，从一楼一直到了五楼。曲雪瑶和闫晓玲走在前面不停地聊天，一直没歇过。王啸有点无奈地冲莫宇杰笑。莫宇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五楼的手扶电梯口上方挂着巨大的横幅，旁边还摆着塑料广告牌。大部分的店铺和货架上面都贴满了各种打折和优惠的标语，有的摊位还列出了各种“优惠卡”、“优惠券”，或者打出了各种“跳楼价”、“吐血贱卖”之类的标语，来忽悠购物狂们上当。正是由于打折促销的原因，五楼的顾客明显比其他楼层要多得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女人，男人们只是负责拎东西的。当然，未婚的男人们还要负责掏钱。

    “嗯？”莫宇杰觉得不对劲，转头往后看。

    在四层的电梯入口旁边，站着几个人。他们跟步行街上的玩具店门口的那些人一样，也戴着红色的护额，而且还穿着同一个牌子的夹克，分别是不同的颜色，遮住了里面的白t恤。他们在电梯口旁边围成了一个圈，其中一个人站在中间，他戴着一副墨镜，嘴里不停地跟其他人说着什么，一边说手里还一边比划。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正拿着一个寿司卷往嘴里塞，另一只手里拿着两串关东煮。他的t恤上方印着一面中国国旗，下面印着一面日本国旗，太阳上面打着一个黑色的大叉，中间写着两行字“是中国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他们这是干什么？”莫宇杰觉得更不对劲了。

    曲雪瑶和闫晓玲直接拐进了电梯口旁边的一家化妆品店。莫宇杰直接站在了门边，没打算进去。

    “莫哥，你不进去看看？”王啸问。

    “进去干什么？这都是女人的化妆品，我看管什么用？等该掏钱了再进去呗。”莫宇杰很悠闲地靠在橱窗旁边。

    “你不怕她挑个很贵的？”王啸透过橱窗指了指曲雪瑶。

    “她一般不会挑太贵的东西，”莫宇杰说，“我知道。再说了，贵点也没什么。我的卡的额度不小。”

    “你果然是这样，”王啸笑了笑，坐到橱窗旁边的一张公共椅子上，“晓玲说的没错。”

    “她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莫宇杰开玩笑。

    “没什么啊，”王啸说，“就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懂别人的心，尤其是女人。”

    “少来了，她能说我什么好话？”莫宇杰笑着说。

    “她跟我说过，她从小就羡慕你们俩。一直在一起，又从来不吵架。”王啸说。

    “怎么可能不吵架呢，”莫宇杰一摊手，“只是吵得很少而已，她没见过。而且每次吵完了以后，我都会主动去哄她。”

    “你比我强，”王啸说，“我就不会哄人。在这方面，我要是有你和队长一半厉害就好了。”

    “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莫宇杰指了指闫晓玲。

    “呃……前一阵在队长的生日宴会上认识的，她爸跟队长他妈是好朋友。那天我们所有人一块分组玩游戏，我和她分到了一组，然后……我就觉得她挺好的，然后……就在一起了嘛。”

    “哦，丁璨介绍你们认识的？你这运气也不错啊。”莫宇杰调侃。

    “算是吧，反正我不能跟队长比，”王啸说，“队长的女朋友可贤惠了。我跟队长初中、高中都在一块上的，都是同班。上初中的时候没有校队，他就是我们班的队长。当时我们班是全校最厉害的，初中三年都是。后来上了高中，他又成了校队的队长。我一直都跟着他混。只可惜，我们都没考上好的大学，也没进职业球队。说真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比队长还厉害的人。以前他跟我说起你来，我都不信。”

    “哪有，我没他说的那么厉害。真要是一对一，我跟他估计也就是半斤对八两吧。对了，你们是在哪一组来着？我忘了。”莫宇杰问。

    “哦，我们在c组。”

    “c组？你们跟红森队一组？”

    “是啊，只不过我们最后一轮才跟他们打，”王啸说，“怎么？你认识薛红俊他们俩吗？”

    “我跟他俩小学在一个学校，但不是同一个班。他们是我们的对手之一。”

    “嗯，还有星海队和暗狐队，是吗？”王啸问。

    “星海队是，暗狐队不是。”莫宇杰说。

    “为什么？队长跟我们说，胡凌飞比想象中难对付很多。那场比赛你不是也看了吗？”

    “一个人的球队永远不会厉害到哪儿去。再说了，我比他了解胡凌飞。”

    “是因为‘那件事’吗？”

    “……跟那没关系。我能看出来，他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没变。”莫宇杰本不愿意回答，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

    “那是因为秦震吗？”

    “你什么意思？”莫宇杰突然瞪起眼来，把身体转过来，正对着王啸，“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而已。”

    “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莫宇杰问。

    “我不知道什么啊，”王啸摊开手，“那些事都是队长跟我说的。”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别的啊，”王啸摇头，“就这些了。”

    “宇杰，好看吗？”曲雪瑶从店里走出来。

    “啊？什么好看？”莫宇杰没反应过来。

    “这种唇膏好看吗？”曲雪瑶指着自己涂成艳红色的双唇。

    “这……太艳了吧？”莫宇杰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好，不大符合你的气质……”

    “不好看吗？嗯……那我再试试别的好了。”曲雪瑶进门去换另外一种。

    “莫哥，你还懂化妆啊？”王啸笑着问。

    “不懂，”莫宇杰笑着摆摆手，“我就是觉得不大好看而已。”

    “哗啦——”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出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嗯？”莫宇杰猛地转过头去，“怎么回事？”

    “啊——”“呀——”又传来了几声尖叫。

    “哗啦——”“咣啷——”紧接着是砸东西的声音，中间还混杂着叫骂声，以及喊口号的声音。越来越多的人快步地走着或者跑着过来，神色惊慌。好几家店都拉上了店门。

    “看样子是出事了。”莫宇杰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王啸问。

    “你先上里面去，保护她们。我去那边看看，马上回来。”莫宇杰丢下这句话，飞一般地向响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宇杰呢？”曲雪瑶正准备试新挑好的一种唇膏，看见王啸一个人进来了，着急地凑上去问。

    “怎么了？外面是什么在响？”闫晓玲紧张的扶着王啸的胳膊。

    王啸握住闫晓玲的手：“莫哥说他过去看一眼，马上回来。”

    一分钟后，莫宇杰从人流里穿了过来，跑进化妆品店的门。

    “宇杰，出什么事了？”曲雪瑶双手紧握着莫宇杰的手。

    “那边有几家店让人给砸了，”莫宇杰攥住曲雪瑶的手，“有一帮人在那边闹事，人还很多。保安跟他们已经打起来了。那边的人都在往这儿跑。我们快走吧，别被卷进去。”

    “什么？”闫晓玲吓了一跳，“有人砸店？”

    “出去再说。走吧。”莫宇杰拉着曲雪瑶就往门外走。王啸和闫晓玲跟在后面，四个人直奔手扶电梯口而去。

    “不好。”莫宇杰猛地停下。

    “怎么了？”曲雪瑶问。

    “电梯停了，”莫宇杰指指电梯口，再指着旁边的楼梯通道，“走那边。从楼梯下去。”

    楼道里的人还不算很多。四个人沿着楼梯往下冲，很快下到了一楼，冲出了商场门。在他们之后，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宇杰，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曲雪瑶气喘吁吁地靠在莫宇杰肩膀上。

    “一大群人把电梯那边的几家店给砸了。有两家已经被彻底砸烂了，店里有人受伤了。我刚看见一个店的店主倒在地上，头上流着血。”

    “啊？天哪，怎么会……”曲雪瑶吓得身上发抖，嘴张得能塞进一个苹果。

    “我看见中间有几个领头的，他们有几个穿着白衣服，头上还戴着护额，应该就是我在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一帮人。”莫宇杰搂住曲雪瑶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

    “来的路上？就是你说的在玩具店门口站着的那些人？”

    “对，应该就是他们。”

    “呜——哇——”“呜——哇——”好几辆警车拉着警笛冲过来了。

    “你报的警？”闫晓玲靠在王啸身上，看着莫宇杰。

    “不光是我，好几个人，”莫宇杰握住曲雪瑶的手，“还有保安。我们先走吧。”

    “先找个阴凉地歇歇吧？这儿太晒了。”闫晓玲掏出手绢擦汗。

    “还逛吗？走吧，万一别的地方也有人砸东西呢？”莫宇杰盯着已经被警察包围起来的商场。在惠远广场的另一边，还有两个商场也被警察包围了。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闹的事？”王啸问。

    “我怎么知道？”莫宇杰把另一只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握住了手里的车钥匙，“你们往哪走？要不要我们送你们？”

    “不用走吧？那边不是都有警察了吗？再上别的地方逛去呗。”闫晓玲指着那一片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