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节 一波定胜负

    赵嘉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到了替补席上。袁启轩不紧不慢地上了场。

    “嘀——”裁判鸣哨示意莫宇杰上罚球线。就在莫宇杰踏上罚球线的那一刻，掌声、欢呼声、塑料棒的敲击声同时响了起来。

    “唰——”“唰——”，两罚全中。比分变成了78：59。

    “好！”“好！”许多逐梦队球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叫好。欢呼声很快响遍了全场。

    “看来胜势已经完全到了他们这一边了……哼哼。”黑衣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头老牛的闷哼一样。

    “哎，这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矮个球迷转过头，在高个球迷耳边嘀咕了一句。高个球迷示意他不要多嘴。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景志清又一脚没踩稳，把球运出了底线。

    “搞什么啊？”郭笑寒更加无奈了。

    “就是现在！”莫宇杰举起右臂，如同一支军队的统帅一般，“向胜利，前进！”

    “老大威武！”许天豪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给以响应。

    袁启轩和吴海川换了一下位置，慢慢地运着球，迎着郭笑寒走了上去。他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刚好跟满头满脸都在发狠的郭笑寒形成了鲜明对比。

    郭笑寒弯下腰，一记前扑，掏向袁启轩手里的球。袁启轩就势把球往旁边一拍，拍到了空出来的吴海川手里。景志清刚好被萧敬臣的挡拆给挡住了，来不及回防。

    吴海川直接投出三分——这次不进了。球落到了苗向军的手里。

    “进攻！不能放弃！”郭笑寒不甘心，把嗓门提到最大，冲队友们使劲喊道。

    “他喊错了，”莫宇杰暗笑，“这个时候喊‘不能放弃’岂不是给队友们一个‘我们基本已经输了’的暗示吗？”

    苗向军利用景志清的挡拆晃开了萧敬臣，冲向了周俊扬。周俊扬上前一步，不起跳，企图利用身体优势来挡苗向军。季修文抓住了机会，后退到了禁区线外一步处。

    苗向军硬是在空中偏转了一点角度，把球往回塞到了季修文的手里。季修文原地投出一记中投——终于进了。比分变成了78：61。

    “很好！季修文终于找到了一点准头！”解说员已经完全不去注意自己客观不客观了，因为结果就在大家眼前。

    “交给我吧！”吴海川突然大声冲队友们喊道。整个逐梦队都看了他一眼。

    “稳住！打好每个球！”莫宇杰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示意队友们不要松懈。

    郭笑寒主动向吴海川贴了上去，死死地盯防着他。

    “海川怎么这么兴奋啊？至于吗？”许天豪自言自语。

    “如果你能上场，你难道不会这样吗？”

    赵嘉明白了一眼许天豪那怪异的表情，转过头去：“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周俊扬！”莫宇杰往后退了两步，把球往禁区的另一端抛去。

    范炫和季修文抱着拣软柿子捏的心态，一左一右地向周俊扬冲了上去。莫宇杰趁这个机会，一举退到了三分线内一步处，刚好挡住了苗向军的去路。萧敬臣立刻加快了速度，刚好跑到了周俊扬一侧的底线。

    “回传啊！”许天豪索性不坐下了，演起了助理教练。

    “唰——”萧敬臣接到了周俊扬的助攻，空位跳投出手，命中。80：61。分差又回到了十九分。

    “多点开花，真正的多点开花，”黑衣男人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他竟然能找来这么好的队友们……还能把他们组织成一个真正的团队……”

    “这人到底是谁？不会是球探吧？”矮个球迷又低声问。

    黑衣男人突然抬起头来，转过脑袋，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矮个球迷，像是要对他施展读心术或者催眠术一样。

    “啊，对……对不起，”矮个球迷连忙认错，一个劲地摇着头，摆着手，“我……我不多嘴了……”

    “我，不，是，球，探，”黑衣男人一字一顿地说，“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嘀——”周俊扬对苗向军犯规。裁判示意自由人队发前场球。

    郭笑寒竟然让季修文退到了外面，自己跑到了禁区里！

    “哼，不要命了吗？”莫宇杰摆摆手，示意周俊扬过去挡住他。

    “嘀——”伴随着裁判的哨声，景志清把球扔了出去。目标是禁区。莫宇杰和周俊扬几乎是同时抢到了自由人队众人的前面，像两扇大门一样挡住了景志清面前的整个禁区。

    球擦了一下周俊扬的指尖，飞过了这两扇门，笔直地落到了高高跃起的郭笑寒的手里。就在下一秒，郭笑寒用双掌把球往斜前方拍了出去。苗向军刚好出现在了那一点。

    运球，起跳，上篮。苗向军硬是迎着萧敬臣把球放进了篮筐。

    “嘀——”裁判鸣哨示意进球无效！

    “啊？”苗向军大吃一惊，把头转向了裁判。他看到的是一个“走步”的手势。

    “他们基本全都乱了，”莫宇杰暗想，“看来没有‘那玩意’或许还好点呢。”

    “逐梦队，加油！逐梦队，必胜！”

    白色拉拉队已经架起了喇叭，加油声已经大得响彻天花板，打开天窗就能响彻云霄了。当然，这个体育馆没有天窗，而且他们的背后，有无数自发呼应他们的球迷。

    “加油！”莫宇杰也开始兴奋了，亲自接过了控球权，自己运着球走上了罚球线。

    中锋运球？郭笑寒已经彻底不相信自己还生活在地球了。他已经忘了，在业余比赛里，领先十九分的球队，可以在一两个回合之内干任何不靠谱的事。从自己的球队落后十分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正在用更多的错来弥补一个错。他不顾一切地扑上了去，企图跟范炫一起夹击莫宇杰。

    可莫宇杰又岂是一般的中锋呢？

    “唰——”莫宇杰双脚蹬地，左手在前护着身体，右手运球，一双长腿开始不停地变换，沿着一个弧形往右前方绕去，直*篮下。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这么灵活呢？”郭笑寒不敢相信，但身体一点都没慢，硬是没让莫宇杰给甩开。要知道，后卫要是被中锋甩开了，那可是丢老了人了。更何况是两支球队的领袖。

    但当两个人同时跳起来的时候，又有四个字像一座大山一样横在了他们中间：绝对高度。

    然后是四个字：不自量力。

    “唰——”莫宇杰的中投稳稳地落入了篮筐。82：61！

    “又是莫宇杰！又是一个中投！”解说员几乎快跟观众们一样兴奋了，“现在分差已经拉大到二十一分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这场比赛基本就盖棺定论了！”

    苗向军再次不满地冲直播室的方向瞪了一眼。但他马上又低下了头。

    许天豪再一次看到了苗向军的眼神。但这次他没有再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而已。

    “给我！”郭笑寒再次跑到禁区边缘，冲着景志清用力地挥手。

    “收缩！”莫宇杰借用了郭笑寒喊过的口号。

    “他果然只是一个得分机器而已，”黑衣男人又开始低声自言自语了，“不但饥不择食，而且还病急乱投医。最重要的是，忘了自己的根本。”

    “哎，哎，”矮个球迷轻轻碰了碰高个球迷的胳膊，低声说，“我们上上面的空位去坐吧？那边有两个人走了。”

    “同意。”高个球迷点了点头。

    两个球迷几步走到了上一排的两个空座位上，坐下。

    “你说那个人是不是神经病？”矮个球迷指了指黑衣男人，低声说。

    “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高个球迷摇了摇头，“如果他是，远离他就对了；如果他不是，就没必要再管他。”

    黑衣男人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但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继续自言自语。

    “还有他。他确实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如果他不出状况，就不用管他了。但他可能还知道些什么……”

    “嘀——”范炫忙中出错，在抢篮板的时候把球碰出了界。逐梦队发前场球。袁启轩走到了右侧底角，准备发球。

    “小臣。”吴海川用左手用力捏了一把右臂，低声冲萧敬臣喊了一声。

    “嗯？”萧敬臣转过头，看到了吴海川的双眼。

    这双眼，已经不再被那复仇的欲望所充满。取而代之的，是坦然。

    “帮我创造机会。”这句话没有出声，只有口型。

    萧敬臣回复的，是一个“ok”的手势。就在这一刻，莫宇杰也看到了，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

    “嘀——”伴随着裁判的哨声，袁启轩把球往内线发去。

    就在这一刻，吴海川和萧敬臣同时开始在两侧的三分线周围跑动。不同的是，萧敬臣的速度要比吴海川快得多。

    “防住！”郭笑寒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一句，直接冲向外侧的吴海川。莫宇杰跨前一步，抢在范炫前面摘下了篮板球，转头就冲中距离处的周俊扬努了一下嘴。

    周俊扬也不是傻子，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该干什么，立马跟着郭笑寒的脚步往外退去。莫宇杰开始往里挤，假装要单打范炫。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黑衣男人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场上的逐梦队众人。

    就在莫宇杰跨入禁区的那一刻，郭笑寒、苗向军和景志清以罚球线为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同时向外线的吴海川和萧敬臣包了过去。

    “换位！”莫宇杰后撤一步，把球扔向萧敬臣和周俊扬的中间。

    就在下一刻，周俊扬从郭笑寒的右后方插了上来，刚好用身体挡住了他；袁启轩也从左边及时跑了过来，刚好掩护吴海川躲开了苗向军，而萧敬臣则瞬间跟周俊扬换了位置，接到了莫宇杰传出了球。

    景志清刚好被萧敬臣吸引了过来，从左后方伸出手封盖。而季修文也意识到了不对，转过身从右前方伸出手，也试图封盖萧敬臣。

    萧敬臣身体后倾，原地起跳，把球直接往左侧的外线扔去。

    “不好！”在绕过周俊扬的那一刻，郭笑寒再次发出了惊呼。然而，一切又已经太晚了。

    吴海川什么也没有想，原地接稳了球，抬起了右臂，右手扶住了球，左手托住球，稍微一用力，把球投了出去。

    在这一刻，天花板上正中间的那盏大闪光灯突然恢复了应有的光芒，但却好像分成了无数条细小的光束，向四面八方照射而去。有一条光束，正迎着他射了过来，刚好从他右臂的两边划过，仿佛是在那一层一层的绷带上增添一层鲜亮的光辉一般。

    但现在他是看不到的。他的眼眶就像是一面清澈的湖水，没有涟漪，更没有波浪。

    刹那间，整个球馆全都沸腾了，无数观众站起来大声喝彩，鼓掌，敲打塑料棒，甚至吹起了喇叭。大家都在为这一记彻底宣判了比赛胜负的三分喝彩。

    “好球！”许天豪和郑天豪同时原地蹦了起来，挥拳跃向高空。

    “好！”赵嘉明不停地拍着巴掌。

    “好球！”“好样的！”萧敬臣和周俊扬同时冲向吴海川，一人一掌，同时击在了他的双掌之上。

    吴海川再次揉了一下右臂。周俊扬用的力太大了，牵扯到了他右臂的伤，害得他又疼得呲牙咧嘴。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起来。

    “呵呵……呵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欣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傻傻地笑着。

    “海川！干得太棒了！”莫宇杰大步走到吴海川的身边，揉了揉他的头，搂住他的肩膀。

    “没……没什么……”吴海川笑了笑。

    “吴海川真的受伤了吗？如果是这样，他没受伤前得多厉害啊！”解说员也忍不住开始感叹了。

    郭笑寒突然捂住自己的额头，身体开始摇晃，右臂开始颤抖。

    “老大，怎么了？”景志清一把过去扶着他。

    “怎么了？”苗向军也跑了过去。

    郭笑寒摆了摆手，抬起头，无力地看着记分牌上的“85：61”，又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时间，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既有无奈，又有后悔，更多的是不服气。

    “放弃吧。我们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