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节 久违的身影

    “铃——”比赛进入常规暂停时间。比分仍然是80：80。双方在一分钟之内都没有得分。

    丁璨停下了脚步，看了对面的莫宇杰一眼。莫宇杰感受到了丁璨的注视，也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着，毫无感情，也毫无敌意，就是简单的对视。这时，双方的其他队员都已经回到了替补席上，只剩下这两个大个子面对面站在场边。看起来活像要单挑的前奏。

    “老大。”许天豪叫了一声。莫宇杰率先往回走。

    丁璨又看了莫宇杰两眼，才往回走。他好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摇了摇头。

    “现在双方进入了常规暂停时间，”解说员介绍，“第四节还有七分四十二秒。”

    逐梦队的替补席上方的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喧哗。紧接着，几个坐在同一排上的观众一起站了起来，依序从通道离开了。随后，坐在他们身后的一个人掀起了额头上的遮阳帽，露出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英俊的脸。双眼大而有神，鼻梁挺直，嘴如上弦弯月，短短的胡须繁茂而不杂乱。像是偶像剧里的明星一样。

    那也是一张瘦削的脸。双颊微微地往里凹陷，摸不到多少肉。皮肤经过了调理和包养，显得很有弹性，却丝毫没有那种发亮的感觉。显得有些虚弱。

    他很高大，至少有一米九。他虽然不瘦弱，但也算不上强壮。今天是个大热天，外面的很多路人都打着伞，体育馆里的温度也不低，但他却穿着一件带着袖子的夹克，以及一条长裤。长裤虽然很薄，但也是长裤。长到遮住了他的两条腿，垂到了他的鞋面上。完全看不到他的脚脖子。已经有好几个观众用异样的眼光看过他了。

    他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没出任何声音。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直靠在椅子背上。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他从未离开过椅子。给人一种深沉而又无力的感觉。

    “宇杰，”他自言自语，“你果然成长了。”

    “队长，”吴海川站了起来，“我休息好了。可以让我上了吗？”

    “可以，”莫宇杰点头，“我和老赵都可以吸引防守，给你创造机会。他们接下来的防守重心肯定是内线。只要你能抓住机会，就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谁下来休息？”郑天豪问，“是我还是小臣？”

    “当然是你了。没看人家小臣今天精神着吗？”周俊扬贱笑着指了指萧敬臣。

    “喂，老周，”萧敬臣有点不爽地瞪了周俊扬一眼，“你那猥琐的表情算是怎么个意思？”

    周俊扬的嘴咧得更大了，斜着眼指了指斜上方的贵宾席，又瞟了萧敬臣一眼，没说话。

    “你……”萧敬臣有点气急败坏，学着莫宇杰的样子，一巴掌拍向周俊扬的脑袋。周俊扬躲得快，没被拍中。

    “小臣也胆大了啊。”袁启轩感叹。

    “就你胆小，怂货！”莫宇杰拍了袁启轩脑袋一下，“上了！”

    “逐梦队，必胜！”

    “铃——”双方队员回到了场上。贵宾席下面突然站起了一排观众，大喊了几声加油。他们都是白帆队的支持者。

    “喊这么大声干嘛？也不怕把嗓子喊坏了。”陈佳怡不爽地娇嗔道。

    “拜托，”眼镜女翻了个白眼，“刚才是谁那么肉麻地喊‘敬臣哥哥’来着？”

    “你去死啦！谁肉麻啦？”陈佳怡转过身就去咯吱她。

    王啸提前回到了场上。他也跟丁璨一样，看了莫宇杰好几眼。一直不听指挥的欧阳坤被放了下去。

    “小臣，你没问题吧？”许天豪跑到萧敬臣身边，低声问。

    “我没问题，”萧敬臣笑了笑，“你小心。”

    “嗯。”许天豪点头。

    “你们俩男人，别这么暧昧行吗？”莫宇杰开玩笑。

    “嘀！”裁判鸣哨示意白帆队发球。荆智勇走到底线后，准备发球。除了倪文盛以外，刘泉也停在了自己半场的三分线不远处，像是准备策应。

    “不是吧？这货还能当后卫使？”莫宇杰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倪文盛接过了球，开始往前运球。而且是用左手运。荆智勇跟在他的右后方，而刘泉则在他的左前方跑动。

    “稳住！”丁璨提醒队友。

    “嘀！”萧敬臣把倪文盛传给刘泉的球碰出了界。白帆队发右侧边线球。

    莫宇杰和赵嘉明换了一个位置。赵嘉明顶在了丁璨的后面，而莫宇杰则站到了另一侧，却又不去贴防王啸。

    “这边！”丁璨挥手要球。

    荆智勇直接把球往内线扔去。丁璨接到了球，往里硬打。莫宇杰从另一侧跑了回来，从右侧围住了丁璨，也刚好封死了丁璨和王啸之间的传球路线。

    丁璨连续往里挤了好几下，找不到出手的机会，把球反传给了荆智勇。莫宇杰立刻放开对丁璨的包夹，往后一退，让赵嘉明去堵王啸。

    荆智勇把球传给了倪文盛。倪文盛停了一下球，原地起跳，出手。不中。赵嘉明压在了王啸的前面，抢到了前场篮板。

    “嗯，”莫宇杰心想，“跟我想的一样。王啸已经五次犯规了，他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也不敢费大力去拼抢。可以通过这一点来压制他。”

    萧敬臣控制着球，跟吴海川并排向前推进。许天豪开始在外线不停跑动，却无法摆脱倪文盛。

    刘泉突然前进到外线，紧贴住了吴海川。吴海川直接停在了三分线外，原地不动，也不准备接球。

    “这不好啊，”替补席上，袁启轩开始摇头，“这样海川不就被限制住了吗？那个人那么壮……”

    “淡定，”郑天豪说，“老大不是说了吗，会给海川创造机会的。”

    萧敬臣把球传给了赵嘉明。赵嘉明开始单打王啸。王啸的防守幅度很小。

    “呃……”丁璨咬了咬牙，用眼角往右后方瞟了一眼，没敢上去协防。

    “唰——”赵嘉明的勾手投篮命中。82：80！逐梦队将比分反超！

    “好球！反超了！”解说员高呼一声，“逐梦队先是打出了一波七比零，又打出了一波八比二，将比分反超！”

    “他叫不叫暂停？”许天豪嘟哝了一声，看了丁璨一眼。丁璨似乎没有做出调整的意思，连表情都没变。

    “嘀！”萧敬臣碰球出界。白帆队发右侧底线球。

    “快！”丁璨喊了一个字。

    荆智勇直接把球扔给了禁区右前方的王啸。王啸不敢跟赵嘉明纠缠，双手举起球，高抛给另一边的丁璨。丁璨后撤一步，拉开与莫宇杰的距离，后仰跳投出手，命中。82：82。

    倪文盛一反常态，竖了一个大拇指。

    “嘭——”许天豪迎着倪文盛强行跳投出手，不中。赵嘉明抢到进攻篮板，二次补篮，也不中。

    “命中率下降了。”丁璨心想。

    荆智勇持球突入左侧底线，急停跳投。球打在了篮圈上，反弹到了莫宇杰的手里。

    “快！”莫宇杰也大喊一声，一扬手把球往前抛去。

    萧敬臣接到球，快速往前突进。许天豪从另外一边跟了上去。两人以倒过来的钳形向篮筐推进。但倪文盛也从中间跟了上来，从中路直插向萧敬臣。

    “二打一。不可能打不进。”

    “大豪！”萧敬臣急停，把球往斜前方上空抛去。倪文盛突然身体一转，放开萧敬臣，直扑许天豪而去。

    “好强的预判和反应能力。”

    许天豪双腿发力，两步跑到了禁区线之前，后腿一蹬地，直接起跳。倪文盛刚好冲到了他的后方，高高跃起，一掌挥了下去。

    “唰——”倪文盛这一掌挥了个空。球从许天豪的手里飞了出去，打中了白色方框的右上角，又弹到了篮筐上空。紧接着，它往左拐了一个弯，落入了篮筐中。

    “哗啦——”全场欢呼声、掌声一片。比分变成了84：82。

    “嗯。很好。速度和爆发力都不错。”

    “耶！”许天豪用力挥拳庆祝了一下，回头用挑衅的眼光瞪了倪文盛一眼。你敢说我比不上那个胡凌飞？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倪文盛仍然面无表情，但眼底似乎闪过了一道光芒。

    “嘭！”王啸的中投打铁了。

    “噗！”莫宇杰面对丁璨和王啸两个人投了一记后仰跳投，也没进。

    “老大加油！”郑天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挥拳呐喊。

    “唰拉！”倪文盛利用王啸的挡拆晃开了许天豪，站到左侧空位，接到荆智勇的分球，一记三分出手，命中。84：85。另一波欢呼声响了起来。

    “海川？”莫宇杰喊了一声，但声音不大。吴海川摇了摇头，指了指已经开始往前冲的许天豪。

    “嗯。”莫宇杰挥手示意队友们继续。

    萧敬臣压住节奏，不急于进攻。许天豪继续跑位。

    主打他？丁璨看了许天豪一眼，示意刘泉注意防守。他是知道吴海川的三分球的关键性和致命性的。

    “嘀！”裁判吹了荆智勇打手犯规。荆智勇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一抬头，看见了萧敬臣那温和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狡诈。

    “快起来！”莫宇杰往外线挥了一下手。

    萧敬臣再次把球传给了许天豪。许天豪却学着倪文盛的样子，双手持球，不断地做着假动作。

    跟我来这一套？倪文盛一掌掏向许天豪手里的球。许天豪却迎掌而上，直接把球扔向了另一边的吴海川。而吴海川已经被“*”到了边线，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摔出去。

    刘泉往前压了一步，双手挥向吴海川。虽然他只是不成熟的锋卫摇摆人，但在体格在压制吴海川这种瘦竹竿还是没问题的。

    吴海川却迎着他跳了起来！而且还举起了球！

    “不好！”丁璨突然发现不对了，大叫了一声。

    “嘀！”裁判的哨音响了起来。吴海川整个人往后摔了出去，屁股摔到了地上，后背差一点就撞到了看台上。刘泉一脸茫然地举着双手站在原地。

    “三分犯规！”解说员大声喊道，“逐梦队罚球三次！”

    许天豪和萧敬臣迅速跑到外线，将吴海川拉起来。

    “我没事。”吴海川虽然疼得呲牙咧嘴，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刘泉垂头丧气地往回走了几步。

    “嘀！”裁判鸣哨示意吴海川去罚球。

    “好球。”莫宇杰轻轻摸了摸吴海川的背。

    “唰——”“唰——”“唰——”三罚全中。87：85。

    “咻——”“咻——”观众席上传来了两声尖锐的口哨声。这声音实在是太尖锐了，听不出是加油还是喝倒彩。

    “啪！啪！”丁璨用力拍了两下掌，像是要给自己鼓劲。

    荆智勇开始自己持球突破。萧敬臣加快了脚步，紧跟着荆智勇的脚步，保持着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技术很细腻。只是欠缺爆发力。跟他刚好反过来。这两个人似乎真的能互补啊。”

    荆智勇突然加速，从左侧突破。萧敬臣也同时朝反方向加速。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被拉开了。莫宇杰刚好挡在了丁璨和王啸的斜前方。

    荆智勇一记高抛出手。莫宇杰转过身，高举双臂，身体往后一倾。

    “啪！”王啸刚投出手的球被一巴掌扇出了界。

    “散开！”丁璨指挥队友们拉开距离。许天豪卯足了劲，紧贴着倪文盛。

    “他跟宇杰差不多。体力非常旺盛。耐力也很棒。”

    “嘭！”球又碰了许天豪的手指一下，弹出了右侧边线。裁判示意白帆队发右侧边线球。

    “这边！”倪文盛挥手要球。他已经准备跟许天豪干上了。

    荆智勇却把球直接发向了内线。王啸再次得到球，直接扔给了丁璨。

    丁璨握住球，再次往里背身单打。赵嘉明从另一边伸出手，把球再次掏出了底线。

    “宇杰啊，你竟然有这么棒的队友。看样子，你已经成了一个比较像样的领袖了吧？要是你们都能在职业赛场上立足就好了。”

    “叮叮，叮叮……”手机响了起来。他重新戴上了遮阳帽，轻轻地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

    “喂？我是秦震。……哦，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