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到来比他们计划的要早一些。

    沈惟姝和林尔峥一直都是按照领证的日子庆祝结婚纪念日的,也就在沈惟姝生日后一天。

    现在，他们刚刚庆祝完第五个纪念日。

    早上起来，两人照例在家里穿婚纱拍照片。这是沈惟姝的主意,每年纪念日都要穿上当年在飞机上的礼服拍照留念。她说婚纱那么贵，穿一次就放着好浪费的,而且每年穿一次，还可以督促自己保持身材。第一张纪念照是在度蜜月的小木屋里拍的。

    男人又提议，每年拍照的时候,他们都举着前一年的相框。今年是第五年，他们的照片上也出现了以往四年的照片，趣味,也挺有意义。

    挂好照片后，两人开车去吃了顿大餐,晚上又带着奥利奥去海边玩了很久。

    纪念日总是浓情蜜意，男人的精神头也就格外好，发泄不完的力气和邪火都输出到了沈惟姝身上。

    折腾到大半夜，第二天一早沈惟姝又睡到人事不省。

    叶敏过来的时候,林尔峥刚刚遛狗回来。

    长辈跑了大半个城市来给他们送鸡汤,男人只好叫醒贪睡的妻子。

    叶敏看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睡眼朦胧还撒娇的女儿,也见怪不怪了。

    用沈奶奶的话说，沈惟姝都结婚五年，还一点没有“当人家媳妇的样子”。

    沈泽诚和叶敏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他们的女儿结婚又不是给人去当小媳妇的,嫁人了也依旧是宝贝！

    俩人还在外大肆宣扬女婿有多贴心多疼老婆，言辞非常凡尔赛“我那闺女，结婚五年了也没做过饭，我俩有时候都看不过去,但没办法啊，我们那女婿就乐意惯着，唉！”

    上次沈惟姝过生日老人家催生，沈泽诚回家后忍不住跟老太太吵了一架，说你自己四十多岁还生了一个老来子呢，他闺女才二十多，凭什么就急吼吼催人家！

    老爸和老公都很给力，沈惟姝安安稳稳飞了三年，救援人数和飞行时间直线攀升，履历上高光闪闪。

    又飒又有能力的沈机长，现在是女飞的代表，也是飞行队的一张名片。

    工作上利落干练，私下里，沈惟姝变化不大，没事就跟老公撒个娇，见到妈妈也还会卖萌。

    叶敏将鸡汤从保温盒中倒出来，沈惟姝兴冲冲凑上前，刚捧起汤碗，她突然偏过头，捂嘴干呕。

    扭头对上老妈讶异的目光，她摆摆手，“我们昨天吃太多了，我胃里还有点不舒服……”

    叶敏嗔了女儿一眼，转身给女儿泡了杯蜂蜜水。

    沈惟姝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重新端上汤碗时，她还是忍不住捂嘴弯腰

    呕得比刚才还要厉害，眼睛都红了。

    叶敏拍上女儿后背，担忧的目光逐渐转为狐疑，“姝姝，你是不是……怀孕了？”

    沈惟姝愣了下，又立刻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这个反应，就跟我当年怀你时一模一样！”叶敏拉过女儿的手，低声，“我问你，你这个月例假来了没？”

    沈惟姝眼中划过一丝恍惚，“我例假一直都不准啊。”

    去航校之后，她的生理期就乱了。

    来到飞行队后训练重，还动不动就下水。她的大姨妈爱出走，经常两三个月不来一次。

    刚结婚时林尔峥还担心过老婆身体，专门带她看过中医西医。

    检查结果显示都正常，她身体素质还很好。医生只给开了点调理的药，沈惟姝也是心大，吃个药。

    反正，他们又不着急要孩子……

    她那么笃定自己不会怀孕，也是这个原因。

    她生理期那么乱，何况男人每次，真的是每一次都有做措施。

    这要是还能怀上，概率也跟中彩票差不多了……

    “那你上次来例假什么时候？”叶敏操心追问。

    沈惟姝抓了抓脑袋顶，“我忘了……”

    叶敏气得直点女儿脑门，“哎呀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大啊！”

    “妈”沈惟姝皱眉挡开老妈的手，“你就别在这儿瞎猜了！我就是吃多了。我以前吃坏肚子，也会吐的啊……”

    “不管怎么样，你去检查下啊，这个事可谁都说不准的。我就先不给你爸说了，你记得自己检查检查，心里也有个底……”

    厨房门口，男人敛睫若有所思，眸光微动。

    他深深看了眼中岛台边的妻子，调转脚步走开了。

    叶敏走后，沈惟姝又听到一声门响，才发现男人刚才出门了。

    “你去哪儿了啊？”

    林尔峥没说话，径直走到她跟前，深情有些微妙。

    他从兜里摸出东西递给她，“试试吧。”

    沈惟姝垂眸，看到一包早早孕验孕棒。

    她怔了下，“……你听到我妈说的了？”

    男人“嗯”了声，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你上次生理期还是去年圣诞。这都快三个月了，以前也没有隔这么久过。”

    沈惟姝定定看着在日历里面的备忘录。

    她都不知道他还会记这些……

    林尔峥抿唇，“去试试吧。”

    沈惟姝伸手接过那盒验孕棒。

    不知道是男人的话还是心理暗示，拆开包装的瞬间，沈惟姝的心跳也倏地加快了。

    她惴惴走进卫生间。

    林尔峥也跟着站到了卫生间门口。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盯着紧闭的房门，他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找烟的焦躁和冲动。

    结婚之后，他基本就没再碰过烟了……

    五分钟后，沈惟姝拿着验孕棒出来了。

    男人跨步上去，“怎么样？”

    沈惟姝抬头，脸上是一种近乎茫然的恍惚。

    她什么都没说，只木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林尔峥接过来，看到上面显示着一道鲜红。

    旁边还有一道稍淡的红色。

    他眉心猛跳，举着验孕棒一动不动。

    两人站在卫生间门口，相对沉默。

    沈惟姝又拿起外包装仔细看了看，不敢确定，又难以置信般小声：“这就算……怀孕了？？”

    林尔峥咽了下嗓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拉过妻子的手。

    “你穿好衣服。”

    沈惟姝还懵着，“去，去哪儿？”

    “医院。”

    拿到医院的确认怀孕的化验单时，两人又怔了好一会儿。

    沈惟姝大脑空白着，下意识问男人：“怎么办？”

    林尔峥扬眉，“什么怎么办？”

    他笑了下，黑眸灼亮。

    “姝姝，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沈惟姝很慢地眨了下眼，耳边由远及近拉出细微的鸣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鼻尖有点发酸。

    男人喉结沉沉翻滚，一手握她更紧，另一手伸到她腰间，轻轻掀起她衣服下摆。

    沈惟姝一惊，赶忙推开老公的手，“你干嘛！”

    林尔峥的手滞在半空中，“我想看看宝宝。”

    “还在医院里呢……”沈惟姝眼神示意周围人。

    男人慢慢“哦”出一声，弯唇轻笑。

    结婚后他的笑容比以前多多了，可这个笑跟平时的还不太一样像是由本能支配的无意识的笑，莫名透出几分钝感。

    两人坐回到车里，林尔峥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他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两手慢慢落在沈惟姝的小腹上，像是在触碰极贵重的珍宝一般，轻柔抚摸。

    沈惟姝看着男人的表情，嘴角也扬起来，心里不自觉松出口气。

    “我还以为……”她搭上男人的手，“你会不想要。”

    林尔峥抬眸看她，很是讶异。

    “我只是太意外了。”他低喃解释，微哑的声音里掩不住喜色，“我也太高兴了……”

    “那你呢？”他话锋一转又问她，期待，还有点不安，“你想要么？”

    沈惟姝点头。

    这个孩子，来的比计划要早一些。

    可她的人生，他的出现，他们从相遇到今天，也从来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啊。

    那么，这个宝宝，也会是超出他们所想所要的惊喜和祝福吧……

    男人也很感慨，“我们那么小心还能有，看来，ta注定是我们的孩子。”

    “你还说呢……”沈惟姝掐了下男人的手背，轻声嗔他，“明明就是你，你总是”

    她耳朵发热，根本找不到形容词。

    昨晚的场景浮现脑中，沈惟姝闭了闭眼，“你每次都恨不得……磨穿，也不知道哪次就出了问题……”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将所有的指控照单全收。

    反正，他有宝宝了。

    “我要看看宝宝。”

    下摆又一次被撩起，沈惟姝有点无奈，“有什么可看的，医生刚才不都说了，现在连b超都还照不了。”

    她的肚子一点变化没有，依旧平坦紧致，两条马甲线清晰，竖直而下。

    可男人眼都不眨，目光浓稠，像是已经看到了一个会哭会动的孩子。

    片刻，他突然俯身，唇片在两条马甲线上点了点，最后又在圆平的肚脐上落下轻柔一吻。

    沈惟姝小腹一紧，心里却塌陷柔软。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寸头，“我有点害怕……”

    “我不知道怎么当妈妈。”她忧愁扁嘴，“万一我照顾不了ta怎么办？”

    林尔峥直起身，又在她唇上亲了下，“有我在。”

    “以后，不是你要照顾宝宝，而是我来照顾你们俩。”

    引擎启动，林尔峥拉过妻子的安全带，可以避开了她的肚子。

    扣好安全带后，他又像以往一样牵住她的手。

    只不过这次，两人相握的手放在了女人的小腹上。

    车子开出停车场，汇入到车水马龙之中。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他们身前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男人的黑眸被照出琥珀色，眼角微微泛红，唇边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明明是最熟悉的路景，可他看一切都是美好。

    掌心收紧，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一个跳动的小生命正在蓬勃生长。

    我的孩子，欢迎你。

    谢谢你愿意来到我们的世界。

    第二天上班时，林尔峥就像上级汇报了情况。

    队里从没干涉过队员的婚育自由，知道唯一一对夫妻档有了孩子，大家都很为他们高兴。

    吴主任还和夫人一起上门，以私人身份给夫妻俩送了礼物。他说，两个飞行员这些年救了这么多人的命，现在自己要迎来新生命了，当然是值得祝福的事情。

    这个孩子绝对福气满满。

    工作性质原因，沈惟姝不可能再上直升机了。和同事交接完工作后，她的产假就正式开始了。

    叶敏和沈泽诚高兴极了。他们虽说从不催，但长辈心态嘛，总归还是盼着有孙辈的。

    叶敏现在没事就往女儿家跑，汤汤水水送个不停，还亲自动手做了好些小被子小枕头之类的，等着送给小宝宝。

    沈泽诚自己就是医生，早早在医院帮女儿把一切都打点好了。这还不算完，他又找了在宠物医院做兽医的朋友，去女儿家给奥利奥和年糕做了检查，确保猫猫狗狗对孕妇不会有影响。

    港城那边，沉冰自认不会照顾人，找了一位经验老道的阿姨上门，专门负责照顾孕妇。

    沈惟姝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平时忙惯了，一下子不用工作了，还处处都有人照顾，她还挺不适应的。

    除了早起有点孕吐外，她几乎没什么不良反应，精力和体力都不错。闲是闲不下来的，准妈妈买了一堆书，还请了教练，每周都来家里带她做孕期瑜伽。

    也不知道是不是荷尔蒙的缘故，怀孕后，沈惟姝竟然开始对厨房产生了感兴趣。复杂的她做不来，但很乐于挑战简单的家常菜，以及烘焙甜品。

    十指不沾阳春的女飞拿起锅铲，第一个受害人，就是她的老公。

    林尔峥最近每天下班回家，妻子都会兴冲冲地端着盘子迎接自己。

    迄今为止，男人已经吃到了黑炭裹鸡翅，炸裂的酸味蛋糕，以及莫名发绿的米粥……

    有时候沈惟姝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但男人从不打击她，不管她炸厨房的成品如何，他都能甘之若饴。

    这大概就是当爹的自觉和修行吧。

    最近，准爸爸又开始捣鼓房子了。

    沈惟姝总是喜欢光脚跑，他们的卧室先是被加了一层地毯，林尔峥害怕孩子出生后影响妻子睡眠，就又加了隔音棉。卫生间和浴室也装上了防滑垫。

    变化最大的，是他们隔壁的次卧。

    男人亲力亲为，从刷墙到置办家具，将卧室改造成与整体装修风格格格不入的婴儿房。竣工后，还请来老婆检查验收。

    沈惟姝看着淡黄色的墙壁，以及少女心特质明显的吊灯，品出点什么来。

    她轻哼一声，故意问老公：“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呀？”

    男人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答得坦率：“我当然想要只小猪猪。”

    沈惟姝偏头，“为什么啊？”

    林尔峥笑了下，“我已经有了带女儿的经验。”

    沈惟姝：“啊……啊？”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这不是，已经带大一个了么？”

    沈惟姝：“……”

    “爹系老公”诚不欺我。

    林尔峥的手搭在女人的肚子上。

    “我很希望这是个女儿，最好像你。”

    他已经和她走过一轮的年华，却也缺席了她的前十七年。

    如果他们有个像她一样的女儿，他就可以陪她度过十七岁前的时光。

    如此，他才算陪她走完了一整个人生……

    沈惟姝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爸妈在一起的场景，点头笑了，“嗯，女儿是挺好的。”

    闻靖曾经说羡慕她有好的爸妈，现在，他们也有机会成为另一个小女孩的爸爸妈妈了。

    她突然有了信心，将自己得到的幸福和爱意，遗传下去……

    “如果真是个女儿的话，”男人在妻子的肚子上点了点，“小名就叫猪猪！”

    沈惟姝扁嘴，“我才是猪猪……”

    她抬眼幽幽看老公，“你不可以有别的猪！”

    林尔峥低沉轻笑，“不是你的‘猪’。”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上一笔一划写出来。

    沈惟姝眨眨眼，“‘珠’？”

    男人点头，“就叫‘珠珠’。”

    珠珠，掌上明珠的“珠”。

    也是如珠如宝的“珠”。

    沈惟姝轻“哇”了一声，又不满撇嘴，“我是‘猪’”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她就是明珠。你可真偏心！”

    林尔峥摇头笑，纵容又宠溺。

    “姝姝，你是在跟女儿吃醋么？”

    沈惟姝给了老公一肘子，轻“切”一声：“少臭美了你！”

    男人胳膊收紧，又把人抱进怀里，“我不会让你吃任何人的醋的。”

    “就算将来有了女儿，你也永远排在第一位。”

    沈惟姝嘴角弯了一瞬，又很快压平，“才不是呢。”

    “我小时候跟我妈吵架，说我是公主你不是，我妈气坏了，说你以为我没当过公主啊，我就是因为生了你，才不是公主了……”

    林尔峥短促笑了声，又摸了摸妻子的肚子，“这个是掌上明珠，不是公主。”

    “姝姝才是公主。”他偏头吻她的眼睛。

    “是我心上的公主。”

    十月，沈惟姝的预产期近了。

    这几个月她也一直坚持锻炼，胃口大开时也在克制饮食。

    在保证孩子健康的情况下，沈惟姝刻意控制体重，想要顺产。

    剖腹产，肚子上会留疤。她倒不是担心好看不好看的问题，而是疤痕在高空，有可能会因为压力原因二次破裂。虽说这也是概率事件，但想到会影响以后复飞，她就非常谨慎。

    好在到临产体重增长也不算多，医生也说沈惟姝的身体条件适合顺产。

    身体素质好，产检期间沈惟姝一路绿灯，顺利得不得了，直到最后两三周时困难才出现她的趾骨疼，疼得越来越厉害，已经到晚上睡不好觉的地步了。

    医生教的办法通通无法缓解，林尔峥给老婆当人肉垫子也不管用。很快他发现，沈惟姝躺在浴缸里泡澡时，痛感会缓解不少。

    好在他们家的浴缸够大，男人立刻买来一张水垫，铺在灌满水的浴缸里给孕妇当床睡。

    看上去有点荒唐，但确实管用。

    沈惟姝躺在晃晃悠悠的水床上，难得睡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老婆睡在浴缸里，林尔峥就跟着在浴室里打了地铺。夜里他睡得并不熟，生怕她翻到水里面去。

    就这样，夫妻俩睡在卫生间里好不容易熬到预产期。结果预产期过了两天，小家伙居然一点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沈惟姝有点慌了。

    陈瑾当初生孩子也是这样的状况，预产期过了一周多孩子还不出来，最后她顺产生了一天都生不出来，又推到手术室里挨了一刀剖腹，可受罪了……

    看老婆心理那么压力大，林尔峥连夜跟沈泽诚联系，安排沈惟姝住院催产了。

    沈惟姝就住在老爸所在的市院，也是她当年出生的地方。市院现在有了国际部，条件和环境更好，不仅配备家庭套间病房，准爸爸还可以全程陪产。

    林尔峥很庆幸自己全程都陪在妻子的身边，尽管这一天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但跟她经历的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看沈惟姝疼得掉眼泪，他的心也疼得皱成一团。

    看她打了无痛麻醉后身体应激发抖，他开始懊恼为什么要让她怀孕。

    看她努力挣扎到力竭，他下定决心一会儿就去预约男性绝育手术……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生孩子，这是比救援一条人命还要让他震撼的场面，也是让他敬畏生命的另外一种形式。

    原来，生命的开端是这样的真是残酷又伟大……

    婴儿的一声啼哭像划破黑夜的晨光。

    “是个女孩子，整五斤！”

    林尔峥抬手抹了下眼睛，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脐带剪。

    手颤抖着剪下去的瞬间，眼前又是模糊一片。

    男人唇角上扬，在心里默念：

    欢迎你，我们的珠珠。

    你好啊，我的女儿。

    跟生孩子相比，沈惟姝觉得带孩子还算轻松。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她的队友们足够给力。

    婆婆请来的阿姨换着花样给她做月子餐。身体缘故，沈惟姝没法亲自喂养宝宝，林尔峥用掉了所有的假期，包揽了照顾孩子的大部分工作量，叶敏也会时不时来帮忙。

    男人呈现出一种“有女万事足”的状态，他的心愿完全得到了满足小珠珠简直就是沈惟姝的翻版，不仅完美复刻了妈妈的小梨涡，就连那个娇气又难缠的劲儿，也跟沈惟姝小时候一模一样。

    据沈泽诚爆料，沈惟姝从小就精力过剩，不爱睡觉还日夜颠倒，折腾她老爹整夜整夜哄她。

    小珠珠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晚上不睡觉，还一定要大人站着抱着哄坐下抱都不行，否则小姐脾气就要发作，分分钟给你哭翻屋顶。

    沈惟姝没多久就受不了了，要对女儿进行严格的睡眠训练。

    可偏偏男人舍不得，一哭就心软，抱上就跑，还振振有词：“沈机长，这是你女儿不是你机组的队员。她才一个月训什么啊，等到百天不，等半岁了再说！”

    沈惟姝气得没话说，转身就进隔音卧室早早睡觉去了。

    哼，让他们爷俩熬去吧！

    一个月子坐下来，沈惟姝一片尿不湿都没换过，身体恢复得很快，甚至容光焕发。

    倒是林尔峥，每天抱着他闺女不睡觉，逗狗撸猫看玫瑰，熬到小家伙困了他才合眼。

    精神面貌受损严重，有点老来得女内味儿了。

    男人上班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沈惟姝提出自己带女儿，让他好好休息。

    林尔峥不让，又抱着孩子去婴儿房了，还说以后想抱着女儿熬夜都没机会了。

    沈惟姝睡了一觉半夜醒来，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披了件衣服推开婴儿房的门。

    屋内没人。

    退出来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的景象，她无声失笑。

    女儿撅着屁股趴睡在她爸爸胸口，男人坐在沙发上，仰头倒在靠垫上也睡得正香，一手还紧紧揽着孩子。

    父女俩一左一右还趴着一狗一猫，也睡得又翘腿又翻肚皮的，看起来都累得够呛。

    沈惟姝拿出手机，后退两步，“咔”的将这个场景定格在屏幕中。

    照完相，她还划开微信将相片发在朋友圈，配文：

    【熬婴现场，战况有点惨烈~】

    发完朋友圈，她走到老公身边，想叫醒他回屋去睡。

    视线瞥到男人膝上，沈惟姝目光一顿。

    他的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遒劲的黑体字密集，像是日记。

    沈惟姝拿起来扫了两眼，发现确实是日记准确点说，是男人写给女儿的日记。

    最上面的日期是今天的。

    给我们的珠珠：

    今天你余叔叔问我，有女儿了感觉怎么样。

    他说，他有了女儿之后，就想掏心掏肺把一切都给她，恨不得把她宠成无法无天的小公主。

    爸爸认真思考了一下，尽管现在许多人认为女儿应该被宠爱，可我还是不想这样做（虽然我觉得现在自己已经要把你宠坏了……）

    爸爸不希望你是被娇养或轻易被教化的女孩子。向上进发，捍卫梦想不是男人的特权。我希望你能像你妈妈一样坚韧勇敢，即便在男性主导的领域，也能夺回属于自己的天地。

    当然，你不能做公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咱们家早都有一个公主了。

    没办法，你妈比你先认识我。

    我已经答应了她，家里只能有她一个公主。

    ……

    沈惟姝笑了下，嗔了男人一眼。

    还算像点话。

    她又往前翻了一页，发现日期跳到了女儿百天那天。

    给我们的珠珠：

    你的外公今天送了你一颗大珍珠当礼物，说要留着给你当嫁妆。

    “嫁妆”这两个字，让爸爸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现在，我终于了解你外公当年的感受，也完全谅解他那时对我的敌意和挑剔。

    说真的，你将来要是有了男朋友……

    算了，你还是晚点交男朋友吧。

    答应爸爸，等到你十七岁时，要是有一个男人救了你，你可一定不能喜欢上他！

    沈惟姝忍不住笑出声。

    沙发上的男人稍微动了下，没有醒，只有眉头蹙起来。

    沈惟姝隔空点了点老公的前额。

    这个双标的男人！

    再往前就翻到了第一页，是1015日写的。在他们女儿出生的那天，林尔峥为她写下了第一篇文字：

    你好，我们的珠珠！

    见到你的第一眼，爸爸便彻底沦陷。

    我居然开始惧怕死亡，更害怕不能陪在你身旁。

    想告诉你世界有多美好，也想带你看见天空的广阔。

    我的女儿，有了你，我就有了软肋，也有了盔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萝萝16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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