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029章 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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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怀疑是有人针对崔书砚做的手脚?”崔书宁随口接过她的话茬。

    桑珠沉默承认。

    崔书宁却是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手下翻看布料的动作一直没停,见状反而是颇有兴味的笑着调侃起来:“怎么不说是有人冲着我来的呢?”

    桑珠这就表情有点尴尬起来,偷眼斜睨她,不肯说话了。

    崔书宁停下手里动作盯着她。

    桑珠这才尽量不去正视她目光的小声道:“姑娘您的性子……纵使不招人待见,这些年里也没得罪人到这种地步啊。”

    虽然桑珠言辞之间难掩嫌弃,崔书宁却还是心情很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是那句话,感谢崔氏就只个不配拥有姓名的炮灰而不是其他的作死女配吧。她之所以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事是那个叫做陆星辞的女人针对沈砚的,就是因为崔氏的生平她最清楚,虽然人缘不大好,但那也仅限于没朋友,是真没有招人恨到叫任何人有理由对她下这样的手。

    而且今天这事儿,又一眼看去就很矛盾——

    动了她的马车,想叫她在出行途中出意外?

    可这毕竟是在京城的大街上,马车走的再快速度也有限,又不是时速上百公里的飙车,翻车也不至于要命的。

    哪怕强行说是将军府里的那些崔家人为了夺产想害她的,他们既然费事扒拉的下手了,又怎么会下这样根本不致命的手?

    说白了,今天这一场就是设计出来吓唬人的。

    对方想拿这事儿做引子,又故意去车夫面前把线索往沈砚身上引,只要她认定了今日这般杀手是冲着沈砚来的,就八成要把沈砚扫地出门,赶回三阳县的。

    毕竟——

    他们这对儿“姐弟”也是硬凑在一起的,这才刚刚“团聚”,哪有什么深厚的骨肉亲情来维系关系。

    只要沈砚离京,他一个早就被抛弃的外室之子便不再引人瞩目,不管对方是想灭口,也或者只是为了把沈砚从这个人多的地方弄走,省得他对自己这些人透露出秘密来,总归都更容易把控和处理。

    崔书宁还是那个思路——

    那个陆星辞要找的东西牵扯到了皇宫,就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她会谨慎到想要封沈砚的口,这一点也不过激。

    说是不想惹麻烦,到底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惹上了。

    崔书宁回头。

    沈砚就在这店铺门口,百无聊赖的靠着门框晒太阳,阳光洒在他面上,偶一眨眼,长长的睫毛上可见金色的光影跳动,衬着他精致的五官容貌,有种童话里走出来的梦幻。

    也许越是干净美好的东西,就越是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每当这个孤独的孩子沉默着站在她面前时,崔书宁都会忍不住的心软。

    她想要保护他!

    病态一般的控制不住自己,仿佛是要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弥补自己那个乌七八糟的少年时光里的缺憾。她在同样年纪里没有得到的关心和照顾,她想要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找到相应的圆满。

    带着他,远离黑暗,向阳而生。

    实在是沈砚给她的第一印象太美好了,太具迷惑性了,潜意识里她就觉得这样干净的男孩子值得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初来这个世界,她的内心实则也是太迷茫,太孤独,太没有安全感了,迫切的需要找到某种寄托和意义,作为目标和支柱,支撑着她的信念和意志好好的生存下去。

    偏在这个时候,沈砚就撞进了她的生命里。

    桑珠见她神色无比复杂的盯着门口的沈砚出神,多少是有点会错了意:“反正就很奇怪,在马车上做手脚是为了吓吓您和小公子么?您说……这会是三夫人他们那些人做的吗?”

    看,连桑珠都看出来了,这次的事故根本就不足以伤及她与沈砚性命!

    崔书宁的思绪被打断,于是收回视线继续挑选布料:“做的太明显了,故意把线索往崔书砚身上引,这反而说明其实和他没关系,总之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你别当着他的面说。”

    桑珠这就更惊恐了:“啊?那难道真是冲着您的?会是谁做的?”

    “不知道,也没证据。”崔书宁不想让这件事继续发酵,“总之今天这事儿就当是一场意外,以后跟谁也不要再提。”

    那个陆星辞她纵然不认识,可是那女人能和漕帮码头扯上,还能动用关系进皇宫行窃,单冲着这两点线索就可见不是个简单人物,事情若是闹大叫对方感知到了威胁和风险,说不定下次动手就不仅仅是针对沈砚,而是要连她和桑珠也一起锄掉了。

    只是么——

    一味地避让和伏低做小也不是长久之计,那个陆星辞真的是个大麻烦。崔书宁琢磨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想要做条安逸的咸鱼混吃等死怕是不太稳妥,似乎是得想办法找个靠山了。陆星辞只是个跑江湖的,就算漕帮势力大,也得受朝廷管制,她得结交个有身份的人,彻底把那女人镇住,叫她投鼠忌器,不敢再来招惹才对。

    崔书宁琢磨起事情来,就没再关注沈砚。

    殊不知她概念里几乎完美无瑕的美少年此时看似不沾人间烟火的在晒太阳,实则已经跟屋外茶棚里同样在晒太阳的过路刀客聊了挺久了……

    那刀客穿的一身破旧,戴着斗笠,十分低调,半低着头佯装饮茶,一面将码头上的消息告知于他:“昨日永信侯率禁军前往漕帮码头追查刺客,传见魏云璋时漕帮的人四处找他不见,一直到现在都没把人翻出来。现在禁军和京兆府衙门都还有人驻守在码头上搜查线索,瞧着情况该是凶多吉少了。”

    沈砚对这一点并不意外,毕竟他早猜到了陆星辞会灭口,而且昨晚也等于先变相从陆星辞那里得到了证实,所以就只是眯了眯眼,兴味很浓的笑了起来:“魏云璋一死,漕帮就该大换血和清洗了。”

    “是。属下已经叫人盯着,随时关注那边的动态和消息了。”刀客赶忙接过话茬,他本身就是江湖人,对这类事也感兴趣,后忍不住感慨了句:“却不知道最终谁会胜出掌权。”

    沈砚却是目色一寒,突然斩钉截铁的道:“我要陆星辞赢。”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就是闲聊也压着声音,仅限于彼此交谈。

    他的音量实在太没有震慑力了,刀客还怀疑自己听错了,骤然转头看过来:“少主是说……”

    随后一个激灵,觉得有点荒唐:“陆氏毕竟是个女人……”

    沈砚的目光一直落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唇角微扯了一下,终于收回视线,目光定格在他脸上,盯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她能力不够就我推她上去,我说……我要她在漕帮掌权。”

    刀客终于意识到他这不是在开玩笑,明知道不该多问,却忍不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是……为什么?”

    路面上之前摔裂的马车架子崔书宁不要了,桑珠已经允了附近的百姓砍回家做柴火,此时两家人已经大刀阔斧收拾的差不多了。

    沈砚的视线移回那边,眸中光影流动,情绪有些喜怒莫变:“是回礼。”

    陆星辞今日这般关照他,他当然要有所表示。

    也许对方就是不放心,想要趁机把他从崔书宁的身边赶走,省得他会将秘密告知了崔书宁,也未必就是一定要杀他灭口的,可是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拿他当傻子耍,已经屡次踩到他的底线了。

    说起来她也真是有种迷之自信——

    明明她自己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敢这么放肆招摇的反手出来算计别人?真当她是什么天选之子可以为所欲为吗?

    刀客当然不知道他和崔书宁马车上的猫腻,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就更迷惑了。

    但是沈砚的脾气他知道,眼见着这小祖宗情绪不对是不大高兴了,再不敢问,只能强行转移话题:“少主准备何时返回三阳县?”

    现在见他一面禀报事情都得偷偷摸摸的,实在是不得劲。

    他这么一提,沈砚就突然想起点别的来了:“给我安排几个好手进京,不用派给他们旁的任务,先蛰伏下来,就在畅园附近等我吩咐就行。”

    刀客一愣——

    这还打算常住啊?

    终于忍不住扯脖子往绸缎庄里去看里面的崔家三姑娘。

    他家少主子明明不是崔家的人,又向来独断专行讨厌身边有人转悠的,依着沈砚以往的行事,他甚至觉得叫沈砚跟任何一个人同个屋檐下生活都是在折磨他……

    这祖宗现在是受虐上瘾还是吃错药了?

    一脸的震惊和八卦,正一副被雷劈了还没缓过来的表情时,里面崔书宁已经出来了。

    桑珠手里抱了两匹布料,还在跟掌柜交涉:“剩下那些您给整理好,我们的马车今日出了问题,明日我再来取。”

    崔书宁先一步出来,一脚跨出门槛的同时习惯性的抬手拍拍沈砚的脑袋:“走了,回去了。”

    刀客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家祖宗乖得跟一只绳子都不用牵的小奶狗似的,虽是一脸的冷淡不耐烦却无比乖巧的当即站直身子,亦步亦趋跟着崔家那姑娘走上街去。

    这是——

    小元快来看,咱们少主子绝对是被那女人下了降头啊啊啊!

    后面桑珠抱着两匹布料也很快追上来,这两匹布料是崔书宁叫她选了给她和府里几个下人做衣裳的。

    老刘去雇马车还没回,主仆三个就慢悠悠的先走在街上,走了没几步,迎面一辆马车过来。

    崔书宁带着沈砚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不想车里有人喊了一声,马车就停下了。

    然后帘子被打开,里面探头露出一个穿官服的年轻男人的脸:“原来真的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二更在晚上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