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册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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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太医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早就跟个人精似的,今早皇上大封乔贵妃的事情早已传遍后宫,对皇后手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如今也心如明镜似的。可他却连连点头,附和道,“这宫女真真是个粗心的,亏得皇后娘娘仁慈。”

    “有劳王太医了!”皇后眸光一闪,金嬷嬷就送上了荷包。

    王太医稍稍推辞了几句,就趁机收下了。而后又细细地嘱咐了几句,留下一瓶烫伤膏,就退出了。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金嬷嬷一脸心疼地看着皇后,温声道。

    皇后露出一丝苦笑,“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金嬷嬷暗自叹了口气,退了出去,将一室的宁静留给皇后。

    “皇上,您为何这样对臣妾!”皇后暗自神伤,环顾内室,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坤宁宫的内殿的每一个陈设无一不体现着“金碧辉煌、贵气逼人”八个大字,可就算再名贵的奇珍异宝也不能掩盖住弥漫在坤宁宫每个角落的冰冷之意。皇后虽然深处深宫后院最华贵的地方,可心里却总有种居于冷宫的错觉,这冷宫不是皇宫的建筑,而是皇上的内心。

    这一夜,皇上又宿在了合欢居。皇后听到这个消息时,即将递至红唇边的白地斗彩茶杯顿了顿。片刻,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唇角微扬,继续品起茶来。

    “乔贵妃,元嫔,本宫倒要看看,在皇上的心里您们二人谁更重要些!”皇后眸光一闪,暗自筹谋道。

    合欢居

    景御搂着阮念初躺在宽大的床上,轻轻拍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睡觉。阮念初心中颇为感动,将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小手轻轻搂着他的腰,双眸微闭,一脸的幸福模样。

    景御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侧过头轻吻了她额间的碎发。

    阮念初唇角上扬,笑意更盛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忙睁开双眸,抬起头来看向景御。

    景御感觉到了怀中小人儿的抬头方向,十分配合地侧过头看向她。

    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皇上!”阮念初最先开口。

    景御清亮的双眸微眨,薄唇微启,“嗯!”清洌又自带万千诱惑的声音在阮念初的耳畔响起。

    阮念初看着这过分帅气的容颜,强忍着想吻他的冲动,甜美一笑,轻声道,“皇上,初儿身体还未痊愈,这升为嫔位的册封礼就一切从简吧。”

    怀中的女子,朱唇不点而红,粉唇微张,声音软软糯糯,却有种莫名的魅惑之意。

    景御忍不住翻身压下去,给了她一个深情的、温柔的吻。

    待阮念初小脸滚烫时,景御轻笑了一声,放开了她的朱唇。

    “可是这样对初儿而言,着实是委屈了。”景御再次搂着她躺下,调整着急促的呼吸,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温声道。

    阮念初微微一笑,轻声道,“初儿有皇上就好了,那些礼节什么的,太过繁琐复杂,初儿怕是应付不来的。”

    景御闻言轻笑了一声,但却很是赞同她的话,他身为帝王向来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可奈何身份越高、责任越大,想推脱却推脱不了。

    “好,那就依初儿的!你的册封礼就免了,你且安心在合欢居养身体吧。过几日,等身子好一些了,再搬去偏殿。”

    阮念初如今住的是冠初宫靠后一些的偏殿,名为合欢居,晋封为嫔,自然也该挪去靠前一些、更大一些的偏殿。

    提起要搬家,阮念初又忍不住有话要说了。当苏公公在她面前简单三两语提及搬去偏殿之事的时候,她已经颇觉麻烦了。不知不觉,她已在合欢居住了两个月了。这个地方虽然偏远些,但胜在它清净,阮念初可以在这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像“家”一样。

    “皇上,初儿不想搬!初儿已经习惯住在这里!合欢居虽然小,可它富有人气,就像家一样。”女子娇柔的声音在内室轻轻响起。

    “家!”,景御的内心倏地被触动,转头看向阮念初的眸中带着无限的柔情。

    这偌大的皇宫自小便是他的家,可他从未有过家的感觉。身为皇子,自出生开始便享受着非一般的富贵生活,可作为代价,从小便要承受着他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和压力。父子情、母子情、兄弟情,在这由权利和政治堆积而成的皇宫里,早已没有那么重要。

    可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却将这陌生的感觉带给了自己。

    看着怀中小人儿明亮的双眸中倒映出的自己,景御神色一暖,勾了勾唇,“好!都依初儿的!”

    阮念初见他如此好说话,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翌日晌午前,元嫔册封礼被取消的消息又传遍了后宫,诸多不受宠的妃嫔一边艳羡着乔贵妃即将到来的隆重册封礼,一边暗自嘲讽着阮念初不受重视的处境,心中更是觉得阮念初因元气大伤不能生育的传闻为真。瞬间,对阮念初受宠这一事,也少了几分羡慕嫉妒恨。

    三天后,乔贵妃的大封之日如期而至。

    册封之日天未亮,礼部鸿胪寺官设节案和册、宝案于太和殿内,銮仪卫官在内阁门外设采亭,内阁、礼部官员先将节、册文、宝文放于亭内。随后以伞仗为前导,礼部官员前引,銮仪卫将亭抬到太和殿下,再由礼部官将节、册文和宝文陈设在殿内各案上。天明,大学士一人身着朝服立于节案东,正副册封使身着朝服立于丹墀(台阶上的空地)之东。这时,钦天监官报告吉时已到,正副使由东阶至丹墀左北面跪。大学士从案上捧节,由殿中门出授正使,正使受节后,同副使起身。内阁、礼部官再将册文、宝文重置亭内,导引銮仪卫抬至皇贵妃之宫。

    这时,乔贵妃身着浓紫丽水华裾蜿蜒委地于宫门内道右迎着,浓紫色的礼服衬得娍姿玲珑。底纹大朵芍药娇娆绽放,玉臂轻挽柔软披帛,眉黛染青晕开无边冷艳,薄粉施颊更添华媚雍容,姿容瑰丽六宫皆失色。鬓上七凤金步摇随步微颤,恍若展翅凤凰欲升碧落,珠钗珰啷泠泠。一张惊国色不知惹多少红颜羡。。内监将节、册、宝陈设于宫内各案后退出。接着,引礼女官引乔贵妃在拜位北面跪,并宣读册文、宝文。乔贵妃受册、宝后,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礼毕,内监捧节出宫,乔贵妃在引礼女官导引下送于宫门内道右。内监在景运门将节授予正使。于是正使持节,副使随从,到后左门复命、还节。各有关人员均退出宫门。至此,册封乔贵妃的仪式结束。

    这一套无比冗长、繁琐的礼节下来,乔贵妃精致的妆容居然一点没花,就连发间的发钗都未乱分毫,沉鱼落雁的面庞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阮念初听着小雅细细转播乔贵妃册封礼时,心中不由得万分佩服乔贵妃,体态优雅、落落大方。

    她在脑海里自动脑补中乔贵妃傲人的身姿,可不知怎么的,思路不受控制,竟然自动将景御的身影与乔贵妃连接在了一起。

    她的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苦涩,苦味如遇水般蔓延开来。

    阮念初前一秒还颇有兴致的小脸一下子顿住了,嘴角原本上扬的弧度也渐渐下沉,眉宇之间隐约可见一丝忧伤。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虽在这个一夫多妻制的世界待了三年多,可骨子里现代人的婚恋观还是改变不了了,即使这个人是皇上,即使这个人给了自己没有索图的爱。

    小雅见自家小姐突然一副恹恹的样子,反应迟钝的她突然明白了。她懊恼地捂着自己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可此时此刻,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随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阮念初没等小雅安慰自己却想明白了。管他呢,活在当下,享受当下,景御爱她、宠她,她就回应这份爱。可如果哪一天,景御不再爱她,她就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头都不回的那种!

    第二天,乔贵妃要亲自到皇太后宫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然后再分别到皇帝、皇后前行礼。

    太后的寝宫里,宫殿金顶、红门,这古色古香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

    室内燃着香炉,青烟袅袅,淡淡地充斥着整个卧房。

    几缕碎光从雕花的窗沿里斜斜的落在上好檀香木的卧榻上,于上那龙凤雕刻宛若要动起来,乘风而去。

    榻边的宫殿早已熄灭,只留温软的余烬静静躺在里面。

    偶尔风过,窗外阳光因树影变得忽明忽灭起来,而寝宫里氤氲着青烟似随着风声慢慢流动,宛若天上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