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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陈老师,算是贝多芬的学生，当年也曾在c大附中交响乐团待过。

    因缘巧合，高考选择参加艺考,最终去了电影学院。毕业之后,一直在电影学院当老师。

    前段时间，她拜访贝多芬，看到相框里的集体合影，一眼便瞧见黎晓。她在人群之中，格外亮眼。

    陈老师对她有点儿兴趣，便多问了贝多芬两句，开玩笑说这小姑娘长得挺适合学表演。

    这次过来，刚好见到真人。没想到比照片里更漂亮，做起表情来十分生动,形体看上去也不错，的确是个好苗子。

    “老师,真的可以吗？”黎晓仍是不太确信，她怕这位陈老师在匡她。毕竟，她从来没想过她可以去学表演。

    如果是学表演的话,将来大概率会成为演员——当明星哎。

    陈老师笑了笑，说：“艺考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如果你文化课很好的话，当然还是建议走普通高考……”

    黎晓立刻说：“老师，我文化课成绩不好,真的。”

    薛南枝：“……”

    倒也不必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即便是艺考,也需要文化课成绩，每年过了专业考试最后折在文化课上的比比皆是。

    黎晓又问了一些关于艺考的情况，陈老师给的建议是：“你现在才高一，还是先把文化课基础打好。真要培训,等到高二暑期再开始也不迟。”

    她默默记下，决定利用这个暑假好好补补文化课，至少不能让文化课拖后腿。

    黎晓和林衍辰说了这件事，想请他暑期给她补补课。现在教育部禁止学生假期去辅导班补课，只能找私人家教一对一。

    林衍辰给她补了半个学期，的确有成效。可惜的是，林衍辰告诉她：“抱歉，暑假我有别的安排。”

    黎晓这才恍然大悟，他应该是要回家的吧？

    可林衍辰说：“不是回家，暑期有实习，得上班。”

    在她印象里，大一的学生应该是比较自由的。原来他大一的暑假就要开始实习么？

    黎晓没辙，又去问薛南枝，能不能再给她推荐一个家教。薛南枝说：“你可以找找咱们学校高三的学长学姐，刚高考完的暑假，应该比较有空。”

    黎晓心想，要是季扶倾有时间帮她补课就好了。可是……她默默叹了一口气，恐怕他这个暑假是没什么机会跟她见面的。

    哎，难怪校园小情侣都想着早日开学。还没开始放暑假呢，她就盼望着开学了。

    姜沛玲对季扶倾的期末考试成绩很满意。

    依然是高分，依然是年级第一。

    她松了一口气，看上去，那件事情对儿子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

    季扶倾回家之后，姜沛玲先是夸了他一顿，他反应平平。

    不算开心，也不算抵触，只当这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接着，姜沛玲又说：“我已经帮你报了暑期游学的项目，去英国剑桥，下个星期就去。”

    季扶倾看了她一眼，眉头皱起：“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去么？”

    “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好吗？”姜沛玲理所当然地说，“以前每个假期我都会带你出国。”

    “嗯……”季扶倾道，“你至少应该问问我的意见，而不是替我做决定。”

    显然，她并不把儿子的想法放在心上。她总觉得她做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他不答应，可她还是帮他报了名。英国游学项目，换做以前，他不是不能去，可现在他十分讨厌被这样安排。

    说他叛逆也好，说他任性也罢。他不可能一辈子听从父母的强行安排。

    “这个暑假我只想在家待着，哪儿也不去。”季扶倾说。

    “阿倾，你什么意思？”姜沛玲难以理解。

    “我说，我不去。”

    季扶倾撂下这句话，便独自回了房间。

    到了晚间，季建群把儿子叫到客厅，姜沛玲在一旁面色难堪，

    “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游学？”他质问儿子。

    “我想自己安排暑假。”季扶倾说。

    “安排？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安排？”季建群问。

    季扶倾拿出一张计划表。

    这张表里，他会利用这个暑期学习、阅读、做运动。

    他将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甚至连晚上七点看新闻联播这种事都写了进去。

    不得不说，季扶倾十分清醒。

    旁人可能也就和家长说说气话，他却能准备好周详的计划。

    “游学不是必要的，”季扶倾说，“以前初中的时候也去过，我觉得没必要再去一次。”

    他知道姜沛玲为什么想安排他去游学，因为她在的那个家长圈子里十分推崇这件事。仿佛暑期不去参加个什么高大上的项目，就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我自己可以负责我的暑假生活。”他道。

    季建群将这张计划表拍到茶几上，说：“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翅膀硬了，能做主了？”

    “爸，提前学会独立，不好吗？”季扶倾一板一眼地说，“你们又不能替我安排一辈子。”

    季建群瞥了儿子一眼，再度看了看茶几上的计划表——他的安排的确无可指摘。

    哪怕去参加海外游学，也未必真能过得有他现在安排的那样充实。

    “行了，你先回去吧。”季建群说，“我再和你妈商量商量。”

    季扶倾拿着计划表，回到房间。一边将计划表贴在门后，一边听客厅里的动静。

    他成功了。也许这就是他迈开的第一步。

    他返回书桌前，拿出手机，告诉黎晓。

    【季扶倾：这个暑假我不出国了。】

    【黎晓：为什么不出国？】

    【季扶倾：监督你好好学习。】

    【黎晓：……】

    事实上，季扶倾还给黎晓准备了一份近乎相同的学习计划。

    黎晓见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暑假，早上八点，开始学习？他仿佛在逗她玩。

    【黎晓：哎，你认不认识高三的学长学姐？】

    【季扶倾：怎么？】

    【黎晓：我想找个给我补课。】

    【季扶倾：不需要。】

    【黎晓：难道你能帮我补课？】

    【季扶倾：不行吗？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黎晓：……】

    听他这么说，黎晓又不是很想让他帮忙补课了。

    他是真的很严格。

    季扶倾和黎晓聊着天，外面突然有了敲门声。

    他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说：“进来。”

    姜沛玲来了，告诉他，暑期游学的计划取消了。

    不过……她说：“暑假你好好待在家，哪儿也别去。”

    显然，这是防了他一手。她怀疑，儿子的反常在她看来有可能和什么事情有关，可她不确定——按理说，他和那个女孩应该没有联系了才是。

    季扶倾说：“好，我哪儿也不去。”

    哪怕天天待在家里，也好过被强行安排去海外参加游学夏令营。

    姜沛玲确实说到做到，暑假一开始，季扶倾每天从早到晚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她喊他一起出门。

    他的高度自律让她放心，又有些窝心。然而他的表现的确很好，她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边，黎晓的暑假过得简直苦不堪言。

    是的，每天早晨七点半她就必须得起床，读书、上网课、写作业。

    哪怕是上学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拼过。

    有时候，为了监督她好好学习，季扶倾会跟她开实况语音。

    两人什么话都不说，只从耳机那端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学习是很辛苦，却又莫名多了许多甜蜜。

    假期过了快一半的时候，张阿姨要回老家一趟，说是有事，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这意味着黎晓在这一周内得负责自己的生活起居。这对她来说，倒也没什么难度，饿了点外卖就好。

    不料，正是在张阿姨回家的这段时间里，黎晓出了事。

    准确地来说，也不叫出事。

    这天晚上，黎晓抱着冰镇西瓜吹着空调在追剧。

    吃着吃着，她觉得肚子有点儿疼。

    【黎晓：我肚子疼。】

    【季扶倾：？】

    【黎晓：刚刚吃了西瓜，还吹着空调。】

    【季扶倾：上床躺着，喝点开水。】

    【黎晓：你怎么就知道让我喝开水？】

    【季扶倾：我现在没法去照顾你，你只能自己照顾你自己。】

    黎晓关了空调，把西瓜塞进冰箱里。

    她在床上坐着玩了一会儿手机，疼痛没有消失。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过，就是受凉了。

    黎晓没了玩手机的心情，她关了灯，决定睡觉，睡一觉起来应该就没事了。

    她和季扶倾道了晚安，迷迷糊糊地睡着。

    半夜三点，黎晓活生生被疼醒。

    伸手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再摸肚子，疼痛欲裂。

    这种疼痛是黎晓从未体验过的，比痛经更厉害。

    像是有人用钢丝线勒着她的小腹，痛感一波又一波地袭来。

    她决定去找点布洛芬止痛，不料刚一下床，腿便一软，倒在了床下——疼得压根走不动路。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夜里黑黢黢的，十分无助。

    黎晓疼得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她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万般无奈地情况下给季扶倾打了一个电话。

    她不该在深夜擅自打扰他，可除了他，她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电话拨通之后，她焦急地等待着。

    大约十来秒后，被接通。

    “喂，怎么了？”

    季扶倾熟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困意。

    黎晓一听，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他似是听到她的呜咽声，便哄她：“半夜做噩梦了？”

    她之前跟他讲过她有时候夜里会做噩梦。

    “季扶倾……”她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说，“我肚子、肚子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