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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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浅叫了一声,沈伯伯。

    沈国安从车里探出头,温浅,你等车?你要去哪里?

    我办点事,我要回世拓集团。

    上来,我送你。

    沈国安探身推开副驾驶一侧车门。

    不麻烦沈伯伯了,一会公交车就来了。

    不麻烦,我顺路。

    温浅不再客气,上车。

    两站地不远,沈国安的车开得很慢,温浅,你跟小茜年龄相仿,我算是你的长辈,我冒昧地问你一句,你没想过寻找你亲生父母吗?

    温浅轻轻地摇摇头,想过,也许我亲生父母都有各自的生活,并不欢迎我这个女儿去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

    沈国安的眼底透着复杂的情绪,怎么会?他看着这个女孩的侧颜,太像死去的妻子了,关切地问午饭了吗?

    温浅顺口说;没有。

    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

    温浅说;谢谢沈伯伯,不用了,您在世拓集团附近停一下,世拓大厦对面有个咖啡馆,我去哪里吃一块点心。

    车已经快到世拓大厦,沈国安朝四周看看,看见靠道边有一家咖啡馆,在附近停车,温浅下车,谢谢沈伯伯。

    沈国安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咖啡馆,这个背影都像极了。

    温浅进了咖啡馆,找了个靠窗周围没人的位置坐下,服务生过来,她点了一块提拉米苏,一杯咖啡,她朝窗外望去,沈国安的车停在门前道边,没开走,她笃定沈国安一定进来,果然,沈国安下车,朝咖啡馆走来。

    服务生端上咖啡和点心。

    沈国安进来,走到温浅坐的这张桌子,坐下,对服务生说喝一杯咖啡。

    沈国安坐在她对面,温浅看着他说;沈伯伯不吃点什么吗?

    我吃过了。

    沈伯伯忙,不用陪我,我工作单位在对面,过马路,百米远。

    沈国安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今天没什么事,

    那我就不客气了,沈伯伯。

    温浅说完,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点心,她知道沈国安在看她,对面人没有说话。

    静了片刻,温浅听见对面的人开口说年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很小心,声音有些干涩。

    温浅一直在等他问,于是略带忧伤地娓娓道来,我妈家原来住在一个四周都是大山的闭塞小镇,听我妈说,刚入夏的一个夜晚,她给人帮忙干点活,回家已经很晚了,当时下着瓢泼大雨,四周大山黑黝黝的,夜里路很黑,她朝家里跑,隐约听见有哭声,雨下得很大,她不想理会,跑出几步,听见哭声特别凄惨,天黑看不清楚,她顺着哭声寻找,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她看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垃圾袋旁哭,她走过去问是谁家的小孩,那个小女孩不说话,当时,那个小女孩浑身都湿透了,冷得缩成一团,身体直发抖,我妈是个未婚姑娘,雨太大,她不想管,就走了

    她停顿,瞥见对面的沈国安神色紧张,放在桌上的手捏着拳头,后来怎么样了?

    我妈淋雨跑回家,我妈父母双亡,跟哥嫂住在一起,当天晚上下暴雨,她一路跑回家,浑身淋湿了,打盆水洗洗睡了。

    那个小女孩在雨里淋了一整晚。

    温浅喝了一口咖啡,看见沈国安紧蹙的眉头,由于紧张而僵硬的五官,是的,第二天早晨,雨停了,我妈想起昨晚看见的那个女孩,怕早冻死了,初夏,山里的夜晚很冷,她走去昨晚那个垃圾堆旁一看,那个小女孩浑身湿透,闭眼倒在地上,她以为小女孩死了,围过来几个人,议论谁家父母太作孽,商量把小女孩的尸首抬到后山上埋了

    她故意停顿,隔着热咖啡升腾起的白雾,看见沈国安面部僵硬、脸色煞白,片刻,又接着说找了一块木板,想把小女孩抬上去,我母亲看着小女孩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探了下鼻息好像还有口气,就把她抱回家,小女孩发高烧,烧晕过去了,我妈说我命大,三天后我烧退了,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沈国安嗓音沙哑,后来怎么样了?

    我妈没结婚,她们那个地方封建,我妈带着孩子没人愿意娶她,已经定了亲的婆家把婚事退了,我妈的哥嫂要把我送人,送了几次没送出去,有一次有一对夫妻差点把我领走,后来被抓住,原来是人贩子。

    再后来,一对夫妻要领养我,这对夫妻要把我带到很偏远很贫穷的的山沟里,我哭着不走,我一直不会说话,那时突然叫了一声妈,死活抱着我妈的大腿不放,我妈说我哭得撕心裂肺,旁边的人听了都觉凄惨,那对夫妻不忍心,放弃领养我,走了。

    说到这里,她假装难过地说不出话,她给沈国安讲的,许多虚构成分,其实,没那么凄惨,事实是一个下雨的夜晚,她妈经过听到她哭声,把她领回家。

    沈国安眼底的痛苦无法遮掩,哽咽着说

    后来,我妈带我嫁给我继父,来到寒城。

    你继父对你好吗?

    沈国安握杯的手颤抖的。

    不好小时候,我继父骂我是拖油瓶,白吃饱。

    沈国安把手放在胸口,痛苦的表情,你怎么念的大学?

    我小时候,怕我继父不让我上学,我拼命学,回回在学校考第一,大学费用是我打工挣钱,大学四年,寒暑假我没回过家,我继父讨厌我,不愿意看见我,有一次,我去餐馆打工,半夜回学校,学校大门关了,我在学校门口蹲了一夜。

    冬天天冷,我在外面发宣传单,冻病了,高烧,要过年了,同学们都回家了,我一个人躺在寝室里,昏昏沉沉以为自己要死了,瞬间清醒时想,我都不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样子,后来老师和同学把我送医院,假期打工钱交了医院费用,全花了,医生让我住院,我拔了针头,偷跑回来,我还要打工挣钱交学费。

    后来我在一家餐馆打工时,那个老板对我总动手动脚,差点□□我,我不干了,我什么都干过,只要能挣到钱。

    我大学毕业后,继父下岗,养母有病,继父整天在家喝酒,喝多打我养母,指桑骂槐骂我,家里住不下去,我出来租房子住。

    简帛砚送几个客人,刚要转身,看见温浅进了马路对面的咖啡厅,他停住脚步,看见沈国安从车里下来,跟着温浅进了咖啡厅,简帛砚站了一会,转身走进大厦。

    过了半个小时,简帛砚拿起桌上的电话,往楼下奇想设计办公室挂,接电话的是周思甜,温设计师在吗?

    简总,温设计师中午出去还没回来。

    周思甜撂下电话有点紧张,她看见简总脸红心跳,上次在温浅房间里看见他,再看见简帛砚她都不敢抬头。

    简帛砚放下电话,若有所思,温浅跟沈国安在一起,他乘电梯下楼,走出世拓大门,站在花圃后面,遥遥地看见温浅坐在对面咖啡馆窗边,跟沈国安说着什么,简帛砚站了有十几分钟,两人还在说话。

    简帛砚拿出手机,给温浅挂电话,他看见温浅看了一眼手机,放下,没接他的电话,简帛砚心里很不舒服。

    他真想过去,沈国安是一个他尊敬的长辈,两家又是世交,简帛砚忍住冲动。

    这时,温浅讲完她的故事,两人静默,良久,沈国安艰涩的问你父母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没有,我唯一的记忆就是夜里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个漆黑的雨夜里,一个小女孩孤独无助地哭泣,她恐惧地望着黑夜,叫着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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