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除巫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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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

    苏葵一身太监打扮在宫里潇洒地游荡,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公公叫去给顾梦怜抓猫,跟着跟着便来到了一个幽暗的小角落。

    华珞不知道在秘密地做些什么,苏葵未上前拍他,只是躲在假山后面偷看。

    这家伙在干吗呢?咦?那不是嫣然吗?他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有情况。正在犹豫怎么从假山上悄无声息地下去,却不料被华珞逮个正着。

    “苏葵姑娘?!”

    “何事?”苏葵瞥了嫣然一眼,微笑,“我什么都没看到。”

    华珞一脸窘迫,挠挠头说,“苏葵姑娘就别嘲笑华珞了,华珞只不过也和景王一样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安全一些。”

    “什么意思?”苏葵听出了华珞言语中的不对经,微微蹙眉。

    “苏葵姑娘还不知道吗?宫内之前发生了一场争斗……萧让太子其实在多年以前就死去了,当时斩首的陆绚都也是假的。”华珞沉重地说道,炯炯有神的黑眼珠一转不转。苏葵纳闷当时自己为什么对此无所不知。

    “景王为了不让我掺和,就把我赶出了宫?”为什么他连解释都不解释?连让她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不给?他为什么就这么把她拱手相让?

    “不然,你以为你们那么容易就能逃跑?”华珞阴厉的眼神,加上这里寒气很重,让苏葵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是这样。”苏葵平静地回答,眼底如湖水般宁静仿佛什么都激不起她心里的波澜。确实是萧景泽放弃了她,不是她抛弃了萧景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苏葵略觉得华珞神情不对,开口问道。

    “想知道为什么?”华珞挑眉,一个手刀劈了下来,苏葵一个闪身地躲了开去,同一个错误她可不会犯第二次。

    苏葵眼神如锋利的刀般刺向华珞,不屑道,“华珞……你……”

    华珞瞧见不远处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小太监,便把将要出鞘的刀收了回去,“哼……算你走运。”

    ……

    “景王,臣妾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早膳。”顾梦怜一看就知道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之人,声音也是柔柔的。

    “在本王面前,你不必自称臣妾。”萧景泽冷着一张脸淡淡说道,毫不领情。

    “是,臣妾……梦怜知道了。”她轻抿嘴唇,俏丽的小脸满是不甘心,景王也就按照礼节初一十五来她宫里过夜说什么也不会动她,听说景王以前的心上人在几月前诬陷被压入天牢后又忽然消失,那时早已和萧景泽情愫难断。或许是死了吧?她怎么跟一个不在的人相比呢?怎么都是输吧?

    “梦怜,早膳你自己吃就好了。”萧景泽与她一直相敬如宾,这门婚事并不是他自己愿意的,顾梦怜是个好姑娘为什么偏偏要一门心思嫁给他。

    顾梦怜走出了甘泉宫,有心惙惙,“张嬷嬷,你说景王什么时候才能正眼看我呢?”

    “老奴认为您是太后亲自下旨许给景王的,时间久了自然会好的。”

    “哎……我永远也抵不过他心里那个人。”

    “主子还请不要气馁,总有一天景王会看到您的付出的。”张嬷嬷苦口婆心地安慰道。

    甘泉宫。

    “恭喜景王娶得如花美眷,小苏子祝贺来迟还望海涵。”苏葵莞尔一笑,作揖轻松地说道,瞥了一眼在木桌前的萧景泽。

    萧景泽的表情瞬间僵硬了起来,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回答,“你都知道了?”

    “对啊,不然来恭喜你干嘛?”

    “你为本王觉得高兴?”

    “喜事有什么理由不高兴的?”苏葵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没什么。”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眼眸略显疲惫,踌躇了一会儿,只是喊出了两个字,“苏葵……”

    “怎么了?”

    ……

    “禀报景王!”徐公公又是一脸匆忙地跑了进来,他在苏葵的印象里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什么事那么慌张?”萧景泽蹙起剑眉起身问道,一副忧心惙惙的样子。

    “澈王凯旋归来啦!”徐公公脸上遮不住的喜色兴奋地禀告道,苏葵心里大惊,不好,夜霁如果胜利了那她不就得嫁给他了吗?

    “宣布明日为澈儿摆庆功宴,举国欢庆三日!”萧景泽毫不犹豫地下命,心里叹道,这刚经历了战火的百姓一定还得需要调养生息又多了一事。

    ……

    “‘澈儿’就要回来了。”萧景泽深邃的瞳仁望向苏葵,她不自然地避开。

    “恩。”苏葵默默地点头,噗通一声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请求道,“请景王暂时别让他找到苏葵,苏葵不能嫁给澈王。”她从来没有自愿跪过任何人,即使是威逼,她作为一个后世人的傲气也难以除尽。

    “为什么不嫁?”

    “苏葵为夜霁做三件事,他答应给琉玄自由。”

    “所以有一件事是不嫁澈儿?”

    “是。”苏葵垂首点头道,声线清澈整齐。

    “恩?可是现在的‘澈王’是夜霁。嫁了又如何呢?”萧景泽淡然一笑,蹲下身来,“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进澈王府查他底细。”

    苏葵反感地轻蹙黛眉,萧景泽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利用她。自己早就是一颗随用随丢的棋子,到底被谁操纵着又有什么所谓呢?

    “那就如景王所愿。”苏葵站了起来,她的语气里不带有任何希望,幽暗地让人发憷。

    “别嫁给他,苏葵……”萧景泽款款走到苏葵身边,看见她的表情微微动摇,他刚才只不过在试探她,“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请景王自重。”苏葵被他直白的话语差点弄得脸白一阵红一阵,莫名其妙!

    萧景泽修长的手抚上了苏葵单薄的脊背,她的身子还是那么瘦。

    “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苏葵耐心道。

    “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景王别闹了!”

    “我可以不吻你吗?”

    “景王,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说了几次了!不可以!不可以!”

    萧景泽一手紧紧揽住苏葵的脖颈,一手挽上苏葵不盈一握柔软的腰肢,俯下颀长的身,柔软的唇贴上了苏葵如樱花般粉色的嘴唇,她口中的味道对于萧景泽来说就像是他的罂粟。

    “你!不要脸!”苏葵白皙的脸庞上飞过一抹红霞,如柳叶般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就亲嘴。”萧景泽腹黑地邪邪一笑,二话不说直覆上苏葵的红唇,舌尖交错缠绵。

    “本王可是都问过你了。”

    苏葵的脸烫到耳根,“景王,你冷静一点。当初是你连让我跟你一起面对的机会都不给我,你现在又为什么对我做这些事?”

    “你又知道了?”萧景泽忽略过苏葵的问题,他不想这么对她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苏葵坚定决绝的目光对上了萧景泽的满眼柔情,“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吗?”

    萧景泽的眼眸淡漠无比,仍旧是那么冷静,从容不迫答道,“是我在逼你出宫。”

    苏葵皱眉反问,“那萧让……到底怎么回事?”

    “萧让只不过是夜霁的一个傀儡,时机正好本王就把他除掉了。”萧景泽说得云淡风轻,“最后一次。”

    苏葵瞳孔微微一颤,难以接受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萧景泽,会杀人了。

    “怎么?本王杀他你觉得本王残暴了?”萧景泽一语道破苏葵的惊讶,她只是摇摇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变了,他也变了。

    苏葵没有接话。

    “澈儿说过有朝一日他如果不在了让我好好照顾你的。”萧景泽的目光黯淡下来,转而望向窗外的一棵树,那树还是苏葵离去那天他亲手种下的现在已经亭亭如盖了。

    在苏葵心里,萧澈是温暖的人,至少他应该是会想方设法好好活下去,只许他自己照顾苏葵,不愿意让别人爱她护她的那种人。

    他会给她安全感,他会与她心灵相通,也许互补的人才适合一起慢慢变老,他的光足以驱走苏葵内心所有的黑暗。

    “萧景泽,你向来不是很疼爱澈吗?”苏葵一想到萧澈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如秋水般的眸子流转。

    “是啊……父皇、皇后、太后都疼他……”没有人会疼爱他,萧景泽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把头埋在了苏葵馨香的肩上,像一只受了伤舔着伤口的小兽。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样萧澈得不到的,为什么他还要给澈儿机会抢走她?

    苏葵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也是难为萧景泽。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什么宫廷斗争但是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尔虞我诈、争权夺势无处不在。如果萧景泽不那么费尽心机,又如何存活下去呢?

    “景泽……”苏葵恻隐之心微动为什么他的眼底蕴含着无尽的悲伤,一束阳光射进她的心里犹如冰山正在悄悄融化,她好久没有这么叫过萧景泽了,甚至举觉得自己对这个称谓很陌生却又熟悉至极。

    两人相互熟知的记忆,清秀的脸庞——笑颜、拥抱、月夜、泪水、抚琴,缤纷的画面——暖红色、水绿色、月白色——他一身华衣,侧脸清秀仿佛从画中走出来,温暖从指尖纷至沓来。

    “三个月,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再给他一个机会就好了,他不会眷恋这一切,只要苏葵的一句话他就可以马上走。

    苏葵寒声拒绝,她永远不会原谅一个令她倾心又伤害过她的人,这就是她的绝情,她是一个很极端的人非爱即恨,因为从小就有人用铁一般的事实告诉她,“不可能。”

    萧景泽解释道,“苏葵……如果你介意的是顾梦怜的话,我不爱她……真的不爱……”

    “爱是什么?两个人在一起是适合。”他和她过于相似,两个不幸之人就算巧然相遇结局终究也是不幸的吧?

    “景泽,我们太像了不会适合在一起的……”苏葵顿了顿,认真地接着说,“你若是能保护我,做一次藤蔓依附着你这棵凌云树,直到澈回来的那一天。”

    “那你可就得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了呀……”萧景泽戏谑道,点了点苏葵的俏鼻,因为澈回不来了啊……

    夜已深。萧景泽睡下命苏葵为他打扇子,苏葵百无聊赖地扇着扇子权当是养眼了。

    萧景泽背对着苏葵,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缓缓在她耳畔响起,“当年深夜,见你偷溜进青菱宫的那一刻我便思绪翻飞,心里抑郁如雨绵绵,散步时,竟然碰见你哭得梨花带雨。这么说也许我这么说很自私,但我真的有些欣喜你没有接受澈儿……我想吻住你的眼睛,安慰你……可是……即使我想这么做也不行,我不确定你对我的感觉……我只却望着你,什么都没有做。”萧景泽侧过身眸光流转,氤氲的眼底仿佛要把苏葵宠溺,他的声音冷然忧伤,“现在来不及了是吗?”

    苏葵把目光从他清秀的脸庞上挪开,手指不安地绞着扇子打了个哈欠缓声道,“景泽……就算澈不在了我也不会再有力气去爱第二个人。你快歇息吧……”

    “我不需要你爱我。让我爱你就好了……”反正他自己永远都是一个人,他苦涩一笑,呼吸着空气里苏葵身上芬香的气味,瓮声瓮气地说,“我一直都只是你的萧景泽。”

    夏夜的凉风吹落灯花,苏葵对上萧景泽的眸子却里早已经噙满了晶莹的泪水,她哽咽道,“景泽……你有你的幸福而属于你的那份幸福不包括我在内。”

    她就这么望着他,他明媚微笑的眼眸,他的脸仿佛是曾经梦境中的萤火,光很微弱却足以拯救她。

    “连让我只是爱你,你都不愿意吗?”萧景泽忽然起身拥住苏葵,微蹙剑眉,近乎哀求的语气让人心碎。“不愿意。”苏葵知道此刻的心软到时候只会给两人都带来痛苦与不幸,他冰冷的唇瓣吻去她滚烫的泪水。

    “……罢了,你走吧……”他的心又怎么能让苏葵走?

    萧景泽缓缓松开苏葵的娇躯,眼眸里仿佛有什么要发泄一般,电光火石之间擒住她的下巴 他冰冷的唇贴上她红润的嘴,她不愿意接受不断反抗咬破了他的舌,他却更加不甘示弱进而咬破了她的嘴唇,这个吻比当初第一次的吻还要浓烈,血腥味更加浓重。

    “啪”得一记耳光声响,男子白皙的脸颊上多了四条手印,苏葵的眸子里含着羞怒。

    萧景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由脸上的四刀红印蔓延,攥紧了拳头,他心里的伤痛远远超过这一巴掌……本可以躲开的,但他知道逼迫一个人是要自己付出代价的,他心甘情愿挨着。

    不远处一颗低矮的树干上靠着一个潇洒颀长黑衣男子,一条腿弓着踩在树枝上,一腿耷拉着,清澈的眸子里寒意促然升起,隔着珠帘在月光下耳鬓厮磨的一对碧人,银牙紧咬嗤了一声冰冷得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