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语气柔媚，好似轻轻一捏，就能掐出蜜来。

    包养歌女在现在的世道再普遍不过，只是陆曜山洁身自好多年，根本没接触过。

    他摇了摇头，“你别想多，我没那个意思。”

    那是对池锦的不尊重，他犯不着做那种事。

    池锦眼里的冷意这才消退不少，她抚了抚耳旁的碎发，慢斯条理道。

    “以后有的是陆总司花销的地方呢。”

    陆曜山莫名想起老板娘刚才的话，确定关系吗，是得加紧了。

    老板娘找好零钱，把两人送出去。

    陆曜山这趟出门没开车，自然不方便再送池锦。

    事情很多，北平那边的新政府积极配合围剿的行动，陆曜山能挤出这点时间已经是奇迹了。

    “我要回去了。”

    陆曜山看了眼时间，说完就打算离开。

    池锦轻轻拽住了他的袖子，娇嫩的红唇再次覆上去。

    “下次见哦，陆总司。”

    妩媚的歌女凤眼一挑，大大方方地表达情愫，然而转身往回走。

    陆曜山呼出一口气，忍住心头的那点不像话的窃喜，用指腹蹭了蹭唇面。

    海棠色的口红被指尖轻轻捻了下。

    回到住处后，陆曜山照常开始工作，却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娇蛮的谩骂声。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陆总司的表妹，你凭什么拦我？”

    荷金香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就等着见陆曜山呢。

    大军阀现在是国家的大英雄，姑母催命似地让她赶紧跟陆曜山搭上关系，好回外滩。

    拦住荷金香的士兵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也一板一眼。

    “陆总司交代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你居然说我是闲人！”

    荷金香被宠坏的性子，怎么能容忍，她骂骂咧咧，就要抬手抽士兵一巴掌。

    “住手。”

    二楼传来青年清冽的声音，带着冷冬的寒意。

    陆曜山站在楼梯扶手旁，目露复杂地看着所谓的表妹。

    如果荷金香不造作，他也不介意多张嘴吃饭，只是她和姑妈太贪心了。

    荷金香一看到陆曜山就乖巧起来，委委屈屈地瞪大眼睛。

    “陆表哥，姑妈说你最近辛苦了，让我来给你送点吃食，都是新鲜出炉的。”

    她期期艾艾地看着身姿挺拔的青年，好些天不见，被战斗磨砺过的陆曜山，身上的阴郁散去，竟然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铁血威严感。

    荷金香一颗心砰砰地跳。

    气氛一阵诡异的僵持沉默，好半天，陆曜山才无奈地捏了捏鼻翼。

    “你放下就可以走了。”

    荷金香突然就急了，眼珠子乱颤，捏着食盒。

    “姑妈说了……要我看着陆表哥尝一口。”

    “你送上来。”

    陆曜山听到书房里的电报出机声，没心思扯皮，随口敷衍了一句。

    荷金香立马上去，不忘挑衅地看了眼士兵。

    那眼神仿佛在讽刺他们不自量力。

    陆曜山拿了电报，在纸张上圈圈画画。

    他没分半点余光给精心打扮的荷金香，气得她不住地咬唇。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陆表哥，姑妈听说你又去找了那个卑贱的歌女，气得都哭了。”

    笔尖的沙沙声一顿。

    陆曜山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派人跟踪我？”

    荷金香表情停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姑妈买通了陆曜山的一个士兵，这才知道他的行踪，只是这种事，给荷金香几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说啊。

    冷汗爬满后背，她攥着裙摆，在陆曜山极具压迫力的视线下瑟瑟发抖。

    “陆表哥，你是江北的大军阀，哪用我们找人跟踪呀，好多记者报道呢。”

    这话不假，陆曜山的疑心虽然没有散去，但脸色稍微缓和。

    他把一叠文件翻得哗啦作响。

    “最好是这样。”

    话语里的警告不言而喻，荷金香打了个寒蝉。

    她有些心虚地不敢抬头，胡乱嗯了一声。

    陆曜山的口吻听不出喜怒，“池锦是歌女不错，但她不卑贱，你和姑妈对她有偏见，我暂时不计较，但说话放尊重点，她在江北的地位比你们高多了。”

    荷金香咬着唇，“她也没干嘛呀，不就是送送药吗，我也行啊……是姑妈拦着我，说不安全。”

    她的话换来的是一声凉薄的嗤笑。

    陆曜山掀起眼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