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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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暑假前,天气热得厉害,安真心感到上班很不方便,坐公交太挤,打车打不到,常常在烈日下炙烤着等来一辆出租,又被人一拥而上捷足先登。

    熬过了寒冬竟熬不过酷暑。

    周铭昶工作也忙,并不能每日里送她,就要找个司机送她,被她赶紧谢绝了,说自己练练车,很快就能自己开的。

    周铭昶自从她考上浮云大学博士生,心情大好,对她宠溺不提,见她提出要练车也很赞同。劝她专心读博,她又不听,偏偏不肯辞鹿华学院的工作。虽然读博比较自由,勉强可以兼职,但两边都要上课,如果她自己能开车,来去就方便了。

    周铭昶给她订了车,赶在九月前刚好可以接。

    两人出去吃饭,安真心有了这心思,就要开他的车试练。周铭昶觉得开车也并不难,况且她早几年考了驾照,就让她试着开过几次。

    结果是,第一次蹭了一辆出租,第二次追尾了一辆小轿车,第三次在停车场撞到了墙,周铭昶把车扔进了4S店,同时打定主意给她请个司机算了。

    安真心第一次被他训,批得一无是处,心中委屈,但也实在无话可说。又见他下了禁车令,求了几次让他再陪练,他都不干,心中气愤,憋了口气要让他看看,于是在网上找了个陪驾的师傅,狠狠心花了一千块买了二十小时,趁周铭昶不在就去练车。被师傅也骂得不行,但比被他骂要好受些。

    练完了二十小时,她还是没出师,狠狠心,租了辆车,一个人战战兢兢开着,在浮云市闹市区转了三天,背心都出汗了,但总算不怯了,好好着上路没问题,倒车可凑合。

    这个暑假还发生了三件大事,尹伊雪结婚了,这在安真心的意料期盼之中,还好。

    安真意结婚了,虽然婚礼有点赶,但她也很开心。

    陆诗语结婚了,这让安真心大跌眼珠,完全没想到,抓住她问,才说是三个月前认识了一个青年才俊,长得是裴勇俊型,她喜欢的型啊,各方面条件都符合老爸老妈的要求,简直是量身订做的一般,老妈说她的姻缘到了,她也觉得满意,于是双方家里一撮合,就赶着把婚礼办了。

    雷默得到消息,十分失落,安真心陪他喝了两场酒,把他好好安抚了一下,但也没什么大用。

    连着参加了三个婚礼,安真心也有点崩溃,夜阑人静时有一些不适应,她们三个已结婚,就感觉只剩下她是单身贵族了,哦,还算不上单身。

    周铭昶没能去参加安真意的婚礼,他说那天有很重要的婚礼,为此安真意很失望,安真心也很气,周铭昶说什么都不听,做什么都不搭理。

    眼看到了八月末,周铭昶说她的车到了,周末就去取。安真心心中兴奋,偏偏装冷漠无言事不关己,周铭昶逗她,她还是懒得搭理。

    这一晚,阿姨做好晚饭回去了。两人在餐桌前默默吃饭,周铭昶道:“我跟说件正事,你不要生气。”安真心筷子一顿,冷笑道:“啥正事都不可能让我生气,我生气了吗?”

    周铭昶见她始终这么阴阳怪气的,欲言又止。安真心见他三两下吃完饭,又什么都不说。洗了碗出来,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遥控器在手中不停地按,就走过去拿脚踢了踢他,说道:“你不是有正事跟我说吗?”

    周铭昶关了电视,示意她坐下,抽了根烟点上,说道:“我一直想跟你说,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你说想出国留学,又说没想好,我想着跟你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犹豫着没跟你说,现在你要在浮云大学读博了,我感觉,你也有点喜欢上我了,不会离开我了,所以这件事,我还得跟你说一下,你提前想一想。”

    安真心听他这番言辞,弄得一头雾水,有什么郑重其事的事情要说?又听他大言不惭,说她是喜欢上他了,不离开他了,心中又害羞又甜蜜,又觉得他自我膨胀,当即打鼻腔里冷哼一声,笑道:“那可不一定,我现在也没想好。”

    周铭昶狠狠抽了几口,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又抽了一支抽上,说道:“如果你还没想好,那你现在一块再想一想,我一直没告诉你的是,我之前结过婚……已经离了,本来想瞒着你,但如果真的咱们决定在一起,这个事迟早也会被你知道的,所以,我想等着让你发现,不如我先告诉你,你可以好好想想,考虑一下,这种情况你能不能接受,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去参加真意的婚礼,因为这件事我没有跟你说清楚,这么贸然跟你家人见了面,万一你知道了又不能接受我……”

    他这么絮絮叨叨,从所未见,安真心呆住了,握紧沙发抱枕,傻笑道:“你跟我开玩笑吧?”周铭昶道:“我是说真的。”

    安真心自然知道他是说真的,他从来不随便开玩笑,何况拿他自己开玩笑,但这么重磅轰炸的说辞下,她又极希望这只是一个玩笑,是假的。

    “什么时候啊?跟谁呀?”她脑子嗡嗡嗡响着,残余的理智问出了这两个问题。

    “三年前了,第一次跟你迪吧碰见后不久。谁你也不认识。”周铭昶见她木木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强笑,傻了一般,他弹了弹烟灰,思忖着言辞,该说到哪里,该停到哪里。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今晚只是个开始,可是看她的表情,心中殊无把握,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应。

    安真心呆了半响,回想跟他在迪吧巧遇的情形,后来,是郑则译回来了,所以她拒绝了他,所以他结婚了吧?哦,他说他又离婚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结婚?又为什么离婚?”她理清楚了时间,蜷起腿问道。

    “结婚是为了经济利益,离婚是两个人没有感情,合不来。”他简短地就打发了这个问题。

    安真心抬眼望他,两句话就可以总结了吗?这么重要的事,前因后果,细枝末节,从头到尾说起来不得说个把钟头?她正打算坐定当听故事好好听一场,他各一句话就了结了。她问道:“那,你……你说清楚啊,具体经过是怎么样,怎么回事,你不可能就这两句话呀!”言辞已有些磕磕绊绊。

    “就这么简单,别的我不想多说。”他摁掉烟头,靠到她身边来,试探着将她揽到怀里,说道:“我知道我没有早点跟你说是我不对,你好好想想,我不会勉强。”

    安真心也不知道最后是几时睡的,第二天醒来,他已经上班去了,她就窝着看电视,从早上看到晚上,看了个天昏地暗日夜颠倒,直到他回来,她还没吃饭,倒也一点不饿。

    周铭昶见她没叫阿姨过来做饭,换了衣服下厨给她做了晚饭,安真心坐在餐桌前,吃着吃着,冒出来一句话,说道:“你这是二手男人了你知道吗?”

    周铭昶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听她这么说自己,不过是贬低,他觉得这反而让他觉得放心,像是调情。

    “你知道你这样还有谁愿意找你,这就像个次品,是有瑕疵的!”她觉得瑕疵这个词用得特别准确。

    周铭昶听到这里,心下已然放松,装作认真道:“我知道,我也不求别人要我,只要你愿意接手。”见她不语,又道:“不过我听说现在都流行买二手车,找二手男人,好用,性价比高。”

    安真心还有些愣愣的,听他这么说,竟然是在开玩笑,砰一声将碗丢下,到卧室将门重重撞上了。

    到周末,两人去取车,接待的服务员细长的眉眼,说话轻声软语,对周铭昶跟前跟后,却不怎么搭理安真心,安真心板着脸,看那服务员巴不得贴上来的样子,心里冷笑,“一个二手男人,看把你殷勤的,旁边还站着我呢!”

    车子被送他们面前,那服务员将钥匙接过,双手递给周铭昶,周铭昶转身看她,意思是怎么样,漂亮吧?

    安真心瞪大了眼,怔住了!天哪,她以为他最多给自己买个一二十万的车子,让她的水平互碰乱撞也不心疼,可是,可是,居然是玛莎拉蒂!诱惑的酒红色,优雅的线条,她有一次在小区看到一个女人开着这么一部车,羡慕得眼睛发直,在他面前似乎说过几次,好漂亮的车啊,好漂亮的女人啊,他就记住了吗?

    心下正自感动中,那个论调就闪到了脑中:“如果你爱谁,就拿物质去表达,因为那是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富人才有恣意爱一个人的资本和资格!

    安真心狠狠瞪了他一眼,讽刺道:“你看这种车我能开到学校去吗?我是去上学,不是去炫富!让老师同学怎么想我?”

    周铭昶一怔,没料到好心被她又当成了驴肝肺,但外人面前,不好争执,他笑道:“走,我先帮你试试车再说!”

    安真心听他说试车,一把夺过车钥匙,说道:“我试!”周铭昶没想到她居然敢试车,赶忙要阻止,她已经坐到驾驶座了,他低声劝道:“赶快下来,就你的水平,我说了给你找司机的!”

    “你上来!”安真心瞥了他一眼,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自信满满道:“我要是今天蹭了刮了,我这辈子不开车。”

    周铭昶也感觉到那服务员对自己殷勤,没怎么搭理她,以为她是吃醋,不好博了她的面子,便上了车,想她开两步再劝,却见她检视了档位、油门、刹车,问了问发车注意什么,居然一板一眼就开出了4S店。

    在大马路上开了一圈,瞧着她有点紧张,但动作熟练,并线超车都没有问题,周铭昶惊讶不已,坐在旁边瞧着她不时盯一下后视镜的认真样,笑得嘴角上弯。果然,她总是这么一个让他想不到的女人。

    车子买回来后,安真心终究嫌太过扎眼,除了跟尹伊雪、陆诗语和妹妹出去撒欢开一开,平时上课就是打车,还好鹿华学院和浮云大学都在地铁口,坐地铁两边来去也方便安全。

    周铭昶看她不言不语,知道她还要好好找一阵子麻烦,才能跟他消停,便对她说道:“天气也适宜了,不如闲暇去装修房子,想装什么样的都行,赶明年夏天装好,如果想通了没问题,明年夏天就可以考虑结婚了。”

    如此,安真心的一年在忙碌中很快过去,直到她在来年秋天一个秋风瑟瑟的下午,接到了一个神秘女人的来电。SJGSF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