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真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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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铭昶被佟晓露抢了手机,不愿跟她纠缠,到了公司,佟晓露给小禾打电话,小禾问过他,回说他出去了,不在公司。

    本来打算忙完,晚上回公寓去,心中盘算,要不要跟她全盘托出,她能不能接受?他原本许诺,房子装修好了,就准备跟她结婚。初秋的时候,她喜欢的那座英伦房屋就装好了,里面装饰倒是一派暖色,温暖温馨。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已经感觉到,她的心里已经慢慢装入了自己,把别人完全挤出去了。

    他原本以为,这个秋天跟佟晓露正式提出离婚,尧尧也差不多快两岁了,留在自己家也好,佟晓露带也好,都不会亏待佟晓露,只要佟晓露同意。

    他以为佟晓露不至于想不开,这么久了,他和她不但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是见面,也连话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对绑在契约里的怨偶,形同陌路,若不是周尧,他甚至都感觉不出来自己跟佟晓露究竟有什么关系。

    可是,看样子,佟晓露不但根本不愿意,还情绪激烈,窥探他的隐私,将两人的婚姻问题摊到了全家人面前,现在,爷爷奶奶和爸爸姑姑都是她的后盾,他本来是跟她一个人协商抗衡,现在是变成跟全家人作对了。

    昨晚父亲的一席话,还将公司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认为婚姻不重要,他的私人情感不重要,有什么比男人的事业身家更重要呢?

    周铭昶在公司马不停蹄地处理事务,只想着尽快处理完,回去看看安真心在做什么。

    下午,奶奶打来电话,说尧尧发烧了,让他赶紧回家。他把工作交代给属下,奔回家中,尧尧正在家里挂吊瓶。润清哥也亲自来了,他是崔叔的儿子,中心医院的内科副主任,平常爷爷奶奶生病严重,他会到家中来看。

    到晚饭时分,尧尧的烧退了,周铭昶送走了崔润清,才想起来怎么佟晓露不在。问了奶奶,说佟晓露下午出去了,有事要办。

    周铭昶就有不好的预感,到卧室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佟晓露便回来了。

    佟晓露冷冷说有个叫唐晶晶的女人给你打电话,我替你接了,要不你现在给她回个电话吧。

    周铭昶接过手机,打开看了看通话记录,已经被删除了。

    事已至此,他不想在细节上计较,顺手关了电话,要和佟晓露郑重其事谈一谈,可是佟晓露什么都不愿多说,只是一句话,你做什么都可以,离婚是不可能的。

    他以为她要质问自己是否真的出轨等等,他原本打算一股脑儿全承认了,让她不用再猜来猜去,认真考虑离婚的事,可是没想到她这么镇定,也这么坚决。

    第二天一早,爷爷奶奶叫他到房中,再三问他怎么回事,他敷衍了他们几句,先回公司了。

    这一天处理着公事,心里想着如何对她陈述这所有的一切,不知道佟晓露对她说了什么,他居然没有勇气打电话问。到下午,开完一个重要会议,他犹豫再三,没有给她打电话,直接回了家。她应该在家,面对面说,总比电话里说得好些。

    到了小区楼下,望见窗口黑灯瞎火,他以为她不在,快步上了电梯,打开门,黑暗中看见一个身影扑在沙发上,有微微啜泣的声音。

    开了灯,见她抬了抬头,眼睛红肿,长发散乱,又伏了下去,连他看都没看第二眼。

    这一年来,他每晚回来,她都蹦蹦跳跳扑到他怀里,说阿姨做了什么晚饭,说自己在学校的新鲜事,问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公司有棘手的问题?今晚如此的冷漠,他心下黯然。

    在门廊换了鞋,缓缓走到沙发跟前,一地团成小团的纸巾,显是她哭丢下的。

    “我回来了,”他坐到她身边,问道:“是不是还没吃晚饭?阿姨怎么没来?”

    见她伏着身,肩膀抽搐着,哽咽声越来越重,他伸手将她抱起,看到她红肿的眼,扯了片纸巾要帮她撸掉流出来的鼻涕,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双手狠狠推在他的胸膛,将他推得往后仰去,拿纸巾的手擦过她的脸,她夺过那片纸巾狠狠扔到他脸上,犹不解气,又拎起沙发上的小靠垫大靠垫,一只只向他砸过去,靠垫没有了,拿起小几上的相框砸向他。

    周铭昶见她拿相框砸过来,跃起拦住,右手握住了她拿相框的手,左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沉声喃喃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对!”

    安真心挣扎着大哭出声,叫道:“人家是骗婚,你这是骗爱,太可耻了!”

    “如果不骗你,你怎么会爱上我呢?”他说了这句话,更紧地箍住她的身子,感到她在怀中急剧摇晃。

    “谁爱上你了?谁爱上你了?我恨你!”安真心怒不可遏,奋力挣扎,边哭边咳,他居然说这种话,是在说俏皮话么?

    “你刚刚明明说我是骗爱,骗到了你的爱。”周铭昶拍着她的背,让她平息了一口气。看来她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佟晓露跟她怎么说的,都说了些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大约是全都知道了吧。

    周铭昶心中烦乱,却也有一分尘埃落地的感觉,回来的时候想着也许要破罐子破摔了,但看她伤心成这样,他反而有一些些落定,俗语说爱有多深恨有多深,他很尴尬地觉得,竟是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她是爱他的了。

    安真心停止了咳嗽,挣开他的胳膊,恨恨问道:“你根本没有离婚是不是?”她盯着他,鼻尖对着鼻尖,不让他的眼神有一分躲闪,几秒之间,见他居然没有否认,安真心的泪珠轰然滚落,叫道:“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

    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因为我爱你,因为我自私。”想重新把她抱进怀里,见她犀利充满怨怒的眼神,竟不敢再强抱。

    安真心冷然失笑,自嘲道:“你爱我?爱我你让我当小三?”

    周铭昶伸手要拭她滚滚淌下的眼泪,喃喃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手未抬起,啪地一声,脸颊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

    闲时胡闹,她嘻嘻哈哈打他,捶啊拧啊掐啊,第一次抽他是他不小心弄疼了他,以后似乎就玩上瘾了,只要是有一点点不高兴,就回手一掌,只是轻轻柔柔,拍一拍而已,她眼中娇纵宠溺的神色,让他倒觉得是一种闺房之乐。

    这么狠狠地抽他一巴掌,是第一次,却是她真怒了,他本就理亏,只感到被她抽了就抽了,只要她发发火,能暂且消了气。

    可是,这种气怎么可能一巴掌消了?

    安真心一巴掌抽出,胸中气血翻滚,恨意难消,一手摁住他胸口,起身骑到他身上,将他压倒在沙发上,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就是一阵乱打,也不知道多少打着了,多少没打着。

    周铭昶被她压倒,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噼里啪啦挨了许多下,就要翻身起来,一翻却感到她在身上,必然把她翻到地上去,微一犹豫,身子向旁边一挪,自己先掉下地来,她跟着落下来仍旧坐到他身上,趁她陡然间一惊住了手,他连忙抽身出来,站到沙发后面。

    安真心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哭,周铭昶觉得不对,往前走了几步,说道:“你要变成这么个泼妇样,我以后怎么敢娶你?”

    安真心缓缓抬起头来,眸中的怒气和恨意交织,讥讽道:“你有资格吗?”又瞪着他,一字一字道:“从今以后,我跟你再没任何关系!”SJGSF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