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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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冷芬的错同样也无可挽回,简直就是大错特错。那么接下来的叙说,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搓了搓手,手心已满是冷汗。

    “我……我那谬想天开的念头来了,自然跟着就行动。想都没有多想,我便……很快换上了小明平常装的西服,唉……你瞧瞧,当时的我有多蠢,甚至还觉得要找一顶破帽子,一双脏手套,以为机关算尽的我终于鬼使神差地摸到了五楼……

    “然后,我轻轻地潜入冷怡的房间……是的,没错……那时我还真听到了她在心跳地喘息……只有在情人面前才有的呻.吟……这样,更加坚持了我的念想,我毫不犹豫地便扑了上去……

    “可……可还没碰到冷怡,她竟仿佛提前发现了一样,浑身抖颤地避……逃……唉……我都形容不出她的那种状态,最后……她一面退步一面大声说:‘不……不……你不能这样……’

    “可……可笑我……还以为只是一时地惊到她,甚至还以为装扮地不够像,于是我便捏住嗓音学着小明的声音,连说了几个‘是我……是我……’。

    “万万没料到……冷怡却抖得更厉害,忽然……那时间真是太短,一眨眼她便踩过一把矮凳一下就跳到了阳台的护栏上,并且威胁说:‘你……你再这样,我就跳下去!’

    “事情发展到如此局面,我……我真真地是没有想到的哇……我慌了,赶紧就去抓她……可……可就在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时候,她一个踏空……噢,天呐!她……她就掉……掉了下去……没了……冷怡没了……哇………”

    她说到这里,也仿佛跟着冷怡一同坠入了无底深渊,深深地,更把自己的双手扯进了还未干透的草地里。

    而冷然早就已经完完全全地进入了状态,似乎身临其境地跟着她们看着她们感同她们,然后,随着最后无可挽回的坠落,一颗心猛然地也就跌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同样也是深渊。

    很久很久,冷然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究竟能说什么,只眼睁睁地望着仍在稀烂的草地里追悔莫及的冷芬。

    坦白说,从小他也不是不喜欢面前的这位比他要大五岁多的大姐,而是有些疏落。是不是年纪上的原因呢?他实在也不清楚。无论怎么样,他和冷怡反而是结成了统一联盟,能够同仇敌忾。

    但如今,就在现在,他看到冷芬瘫坐如泥、悔之莫及。他忽然又心内无限怜悯,忍不住就去搀扶她却怎么也扶不起,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在这以后的岁月噢,她又将如何去煎熬自己的良心呢?

    冷然终于无力地松开搀扶的手,交叉了双臂,来回踱了两步,最后饱含了一颗泪缓缓走开。

    但走开了,就能抹去记忆止得住悲伤吗?天地无情似有情,这一刻也有了悲伤,有意集结乌云,从南到北,浪涛翻涌。而一切风沙冷酷地极速飞驰,又仿佛在漠视人类的存在。

    四处,倏然也没了白天的喧杂,冷然越伤心越难过地游荡,不想竟一头撞到了赵普的怀里。

    面色凝重的赵普早就抛掉了平常的穷酸劲,一口气直截了当不带任何修饰地道来,竟使得冷然的情感瞬息间又发生了改变。

    他只感觉有一股比死亡还更可怕的恐怖正由脚底油然生起,似乎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有关。

    可这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能比死亡更恐惧的呢?有吗?

    有。

    是什么呢?

    是一点一滴鲜血淋淋地抽丝剥茧,它……它不会一下子就来,来得时候猝不及防!

    就好像不锈钢的解剖台,不管你从任何角度望去,它都会闪着金属耀眼的寒光。但最亮最寒最刺的那一道,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折射过来,等扎进心里面最弱的神经时,你可能就轰然倒地了。

    而现在,就在离解剖台不及一尺的地方,一直不敢睁眼的冷然等直面的时候,会不会也轰然倒地呢?

    他狠狠地抓紧拳头,默默地鼓励自己,不……不会的,自己应该是足够坚强的。这也的确,按照他的想法,这要是换作他人连续遭遇至亲至爱的死亡早就该发狂进了潘妙妍的医院。

    但事实呢?说实话,就在赵普提及要他也来看看的时候,他竟连一丝一毫去的勇气也没有,甚至于小腿都还没有迈出便已打颤疲软。

    可赵普又说,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冷怡死亡的真相吗?他忽然就记起了母亲的重托。

    冷然终于微开了双目……冷怡大致的轮廓似乎还在,身上却几乎找不着一块完整的皮肤。她本来就偏瘦的躯身经过两度残酷地解剖折腾后,显然已失去了应有的人形。

    哪里还能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股凉意悄无声息地早就已经开始酝酿,直至钻入冷然的心尖,更由心尖仿佛渗血一般地扩散,扩散到了全身的经络里。

    蓦然间,还有一道强光,强光里竟还有一双惨惨幽幽的双瞳,直欲把他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封杀掉。

    这样,他突然也就歇斯底里地厉吼:“出来!出来!出来……”

    ……

    冷然好不容易才被赵普半扶半架了出去,他的胸膛却仍是起伏不止,茫茫然地直顾前方,任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正在想些什么?

    一直留在外头的潘妙妍倒是终于碍不住场面,才把手悄悄地伸向冷然。但明显地,他禁不住地还是抖颤地挣扎,她也就只好无可奈何地向着赵普点头示意求助。她始终是局外人。

    聪明的赵普当然也不好涉足人家夫妻间的事情,就光站着也觉别扭,自然而然便想到要走,不想终究还是被神志不清的冷然给兜住了。

    很久很久才清醒的冷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瞅着赵普,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错了……你错了……都错了……错了……”

    “是……错了,可惜……文化大厦的那具尸体烧得太早。否则,这两具腐败地如此之快的尸体相互比较一下,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联系来……”

    他们两人这时候竟然不谋而合。

    冷然到底还是恢复了平静,忽然想起了一个耿耿于怀的事情,可偏偏妻就在身边,实在难于启齿。所以,后来的谈话无关痛痒。

    说话间,赵普终究还是要走,冷然这才得以走前几步小小声地问:“冷怡那个……那个……就……就是没有被人怎样吧?”

    这话始终是那么的别扭,他也始终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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