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白天不能说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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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凭什么,”一个蓄势已久的惊雷随着一道放慢镜头的闪电划破天际,赖小莲翻脸还真比她爬挪横行出來的要快得许多,哪怕这一次她实在也已经够快得了。

    她分分钟直挺挺地又竖到了一直就站在通道口处还沒有反应过來一副老大作派的刁大面前,似乎还沒有理由一把虎抓过去,也就无比咄咄地冷嘲热讽说,“你说开车就开车,妈逼的,当你自己谁啊,操,还真以为车是你的。”

    她三言两语轻易就收回了刁大对班车的控制权,这个打击对他來说实在太大,也从來沒有人胆敢这么不给面子,何况今天的情形比较特殊。

    刁大恼羞成怒,想也沒想地也不需要杀鸡儆猴地干净利落地也就由下往上地掴了她一记响亮的。

    哪里知道这女人怎么能打的。

    五个手指印赫然上脸的赖小莲吃痛地捂住了的那一刻,还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咬咬牙便已抖擞着整个雄壮的虎躯往刁大这头冲撞了过來。

    靠,你敢打人,你竟敢打人。

    不叫的动物永远比会叫的凶得多,可这刁大到底混了这许多年社会,什么架势沒见过什么场面沒经过,又哪里能那么容易被人撞上,真要那样的话,他这条狗命还不得死上好几回。

    他眼瞅着汹汹的來势,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身体略微向左一偏也就把赖小莲轻巧地一带而过。

    气急败坏的赖小莲显然沒有提防到眼前的这个生死冤家居然來阴的这一手,一个收势不住,也就重重地摔向头排的座椅上。

    所幸她当时买的座椅现成地就配有一层较厚的仿真皮套,不至于头破血流,但所有的身体接触面难免一阵刀绞的剧痛,她那雄壮的虎躯也跟着扎扎实实地吃了一个爆胸损脸的狗扒屎。

    接连吃了巨亏的女汉子哪肯善罢甘休。

    鼻青脸肿的她到底还是巍颤颤地爬将起來,往冷然这头望去实已是面目狰狞。

    可惜刁大看不到,以为这后面的一摔一跌对于一个普通人來说已经是足够的教训了。

    他脸上这时有些阴晴不定起來,猛然省悟过來他们这一伙是要赶回生米县的而且越快越好,即使到了现下这个明显对他有利的局面又如何,本应该急驶起來的班车现在还停在当地。

    他今天其实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有着多年驾龄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干多了,还是因为听到一个噩耗一时心惊胆颤地打多了方向盘以至于手里的宝马740不听使唤,径直往路边的树上撞去。

    他不由地偷偷瞄了一眼那个后來上车靠着窗边坐着的中年男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又似乎马上要暴怒睁开的样子,他的豹子胆不禁寒了三分,连忙缩过头來。

    只这一缩,也就瞄到了就在跟前的青年男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啥事也不管地只顾望着车窗外,他心中的气也就不打一处來,操,凭什么干活的都是我们,你这毛小子天天啥事也沒有就知道享乐。

    但他突然却“咦”了一声,随后不由自主地便把目光眺向冷然那头,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也因此忘了要如何收拾由他一手泡制出的破败场面。

    直到侧身缓缓扶住座椅的赖小莲朝着车底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痰,刁大这才有所惊醒,随即也暗自后悔,早知道便认下这个雄壮的女汉子,也不至于闹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他寻思间似乎看到赖小莲作痛地就要弯腰下去,胡乱地赶紧來扶想借机劝她坐回驾驶员的位子去。

    那么,一切问題也都可以迎刃而解。

    哪想终究不肯善罢甘休的赖小莲一直都在等他这个靠前的机会,完全还有偷袭能力的她不用返身也就一把虎抓了过去,就像最开始对付阿水那样,甚至已经更结实地揪住了他的领口。

    刁大一惊,感觉身体就要不听使唤地悬空而起,仓促间他只能又忘了自己肩负的重大任务,连忙用两手按住那只显然比他还要大也更粗的手臂,顺势也就一膝头狠狠地顶了过去。

    他个头到底矮了,一膝头只能顶到人家的大腿上。

    饶是这样,江湖厮混的蛮劲还是让赖小莲痛得全身打抖,她终于吼出一声,另一只手也顺势牢牢抓住对方,也就歇斯底里地压了上去。

    刁大见她疯了似的,早就心存准备,也就在两人将要倒地的那一刹,他勾住她一个侧身反而把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随后喘了粗气也就说:“妈逼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倒在地上一时脱力的赖小莲仍旧不服地挣扎了两下,左右也弄不赢这个生死冤家,她既然能姓赖,耍泼还不会,也就只能靠一张嘴皮子尖酸地斗狠了:“操,我……我就不信了,妈逼的,你,你真能打死我。”

    刁大又是什么人。

    他急怒之下,心再起煞,一股杀气便已拧到了眉目之间,左手本來就已经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这会儿挤压大胸的右手猛地一丢开也就一起赶來帮忙,似乎就要往死里弄去。

    这场由阿水最先起头的阵仗,不断酝酿,徐徐铺开,然后电光火石间已然紧迫到眼前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谁能想得到。

    便在这时,有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够了,阿扁……”

    刁大居然也叫阿扁,能叫或者说敢叫阿扁的人自然很有分量。

    所以这时候刁大就算是很想拿刀子狠狠地捅到身下这个三八婆的心窝里头,也不得不乖乖地松了松手。

    敢叫阿扁的人显然是后來上车的那个中年男子。

    他这时已经沒有了闭目养神的心情,左右很糟糕,他想了想还是站了起來,不忘拎起随身带的一个包。

    又因为要从旁边的青年男子身前跨出去,他也就朝对方无奈地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

    等他走出來,那个早已经吓傻的韩姓乘务员眼看刁大的手还留在面红耳赤似乎就要断气的赖老板的脖子上,以为就要出人命了。

    也只在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她慌里慌张地还是壮了胆子赶來拉扯刁大,根本也沒有什么招势可讲,全凭一股临阵磨枪的泼劲。

    被人及时止住也就沒了杀气的刁大顺势收了一只杀手,随便一个拳头过去还沒打到也就唬住了泼妇,再用眼神最后警告了一下终于缓过气來的赖小莲,直至确认放开她后不会再次耍泼,他才缓缓地站了起來。

    站起來后两个面对面的男人沒有说什么,只用眼神交流就已足够,处得久的人就有这个好处,不用废话也知道该干些什么,刁大也就乖乖地往后头走,便在阿炳原來坐的地方闷声不响地垂头丧气。

    中年男子这才咳了一声,抢前两步连忙去扶人,他本可不必这样做,因为韩姓乘务员已经扶起了仍在喘大气的赖小莲,所以他只是做了一个姿态。

    死里逃生的赖小莲走南闯北也有几十年了,哪里会不明白今天遇到了江湖上的大人物,能够站稳身体后也就慢慢让自己冷静下來,然后渐渐平心静气的她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中年男子來。

    圆脸平头,八字须,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

    对着这么样一个人即使再有脾气的人仿佛也发不起火來,赖小莲到底还是愣了愣,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一样却又始终记不起。

    见她这么放肆地打量自己,中年男子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

    他吐字极快,连说了几个不好意思,让赖小莲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司机……师父,还是大姐……呵呵……真的不好意思,我那兄弟他妈的就是个瘪三,整天就知道动粗,王八蛋的东西,又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呵呵……看在我的面上,你,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啊……呵呵……沒事了沒事了……”

    他都这么说了,而且还连带地教训了刁大,赖小莲再不给面子那就真该死了,何况刚才还深刻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嗯”了两声,再吐一口浓痰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么也就可以说正事了。

    中年男子虽然很沉得住气,也因为像刁大所想的那样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他索性也就开门见山地说:“那个……那个……我们的车坏了,一时半会也搞不好,你,你就麻烦下,送我们回生米,可以吧。”

    “老板呐……”赖小莲终于开声说话却已是呜呜咽咽的,忍不住还瞟了一眼那个生死冤家,这才又说,“太欺负人了……我,我一个开车的,本來就是干这个的,大家好好说话怎么子都成,可……可……”

    她竟再也说不下去了,中年男子只好哄着说:“好了好了……都过去,沒事了不是,呃……那个那个……钱,钱不是问題,只要好好开车,嗯……差不多时间了……好了好了……”

    中年男子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呜呜咽咽的赖小莲先是听到钱亮了一下眼睛,又偷偷地察言观色一番,这才和韩姓乘务员使了使脸色。

    韩姓乘务员也就再次壮了胆毫不客气地说:“哦……钱……那,那也得先说个数才行,我们……都是上车先买票的……”

    中年男子笑笑,也不等她狮子开大口,手里的包一拉开这便掏出一叠钞票,沒有一万,总归要有好几千吧。

    也就这样,再次坐回位子上的赖小莲莫明其妙地傻笑了下,然后调匀呼吸端坐好,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按一下就能关上车门。

    而现在,车上只有九人,有司机、乘务员、神经病、热欲中的男女以及若干黑社会似乎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如果换作以前任何时候,冷然估计早已坐立不安,或许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仓皇地逃下车去。

    他这时候只是感觉有哪里不舒服甚至恶心,也就随便看了一眼同样如此的屠美丹以及瞧热闹似乎傻了般的阿炳。

    他想,如果黎婷在这里就好了,便在这时,又有人恶狠狠地踹了一脚还沒有完全关闭的上车门。

    (有点犯病,明天可能无更,)

    s19v08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