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此生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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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还是冷然,似乎就要阴魂不散地缠死人家去。

    原來县城里占道停车也是要收费的,一小时两块钱,想想应该沒有零钱也懒得使唤已经上了车的冷美人去掏,冷然索性就让年轻人把好事做到底了,实在是这点钱还真不是一回事,他随口也就叫了两声对方似乎沒有听到。

    这样,一边上车的他只能指了指已经站到老店门口的那个倒霉鬼,对那虎视眈眈仿佛生怕别人逃了似的收费员轻巧地说:“那,那人是我们一起的,你就向他收去吧。”

    有钱收不管多远何况还不远,适才也见过这三人还真是一同下的车然后去吃早点,收费员当下沒有半点怀疑也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而差点儿拔腿就逃的小梅到底还是定了定神,显然不能太过失态,他头脸一偏,目光自然而然地神游开去,心里头早就已经认准了不管那个乡巴佬这会喊他做什么,只管当作沒听到总可以了吧,也就迈开步子往人行道上绕了开去,一心只想尽快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好吧,他的思想以及小动作实在太多,收费员眨眼间也就到了。

    他还沒弄清楚怎么一回事的那会儿,偏偏冷然开着大奔恰巧也从身边缓缓地经过,这个乡巴佬自然沒有忘记探出头來大声说:“嘿,小梅,两块钱停车费,帮我付下,谢谢了。”

    终于明白过來怎么回事的小梅一口血差点儿沒给喷出來,什么人呐这是,连两块钱的便宜都要占,好在这会儿他的手上已经沒有了方向盘,否则一定会狂飚出去数公里。

    ……

    冷然实在沒有想到他的言行举止居然给小梅这个年轻人带來如此巨大的反差,因此深深地伤害到了年轻人的内心深处。

    他这时候已经带着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甚至仍旧傲居后头的屠美丹在兜风,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别带劲的感觉,反而是另一场别开生面的冷战终究还是徐徐地铺开无休无止了般,所以说男女之间能够始终保持着初见或者初爱时的那种状态,还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或许从头到尾都还只是欲.念作怪,冷然也就适可而止。

    而一个小小县城,弹丸之地,转眼间那个念想了好久的桃园大酒店终究还是到了,就座落在桃江滔滔的江水边上,巍然耸立,俯瞰周围,果然是不错的出差旅游下榻之处。

    冷然也就停好车,正准备打开车门的那会儿,后头的美女到底还是开口说话了:“那个,你们说的萧总好有钱是么。”

    她的心思还真是昭然若揭。

    冷然也应该想像得到,即使沒有这场凭空飞來的劫难,夜生活那么丰富多彩的她早就已经不再是两年前轻易就能拒绝有钱人诱惑的屠美丹。

    这么说,如今的她一直由心地都在嫌贫爱富了,那为什么还要和明摆着不像是有钱人的自己在一起呢,因为偷香鬼的原因吗,显然不是,在她无畏的心里头根本就沒有神鬼的概念。

    “嗯,是,怎么,”冷然念想间已经下了车,无比平静地说。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她的好奇有增无减,似欲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就忽略了冷然有如绅士般替她打开的车门。

    “原來在报社的时候,帮了他一个小忙而已,不是太大的事,”冷然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径直走到车尾也就打开了后备箱取出了行李。

    “小忙,他就能把老婆借给你,”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她到底还是下了车追问不止。

    “什么老婆借给我,你想什么呢,”她的话里明摆地带着调逗的成份,返身回來的冷然因此有了借口去敲她的头,好吧,这一次她终于沒有躲开欣然地受了这一记爱的暗示,难道还是有戏的了,一点点不同于快要变成习惯的感觉渐上心头,他也就老实交代说,“我和他是朋友,这总行了吧。”

    “朋友,有钱人的朋友就沒有不富的道理,你也很有钱,是么,”她的思维不完全依靠屠美丹,就算依靠屠美丹也只能这么地猜。

    “……”

    “说说了,你到底有多少钱,看看够不够我來用,”她这也太直白了吧。

    吃早点的那会儿,冷然就已经同样地觉察到她有够奇葩,无语的那时候本來还想再敲一记过去,然后随口骂句:“钱你个头”,这会儿眼睛都已经成绿的了,就仿佛看到了现实版的“讨债鬼”,也就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有钱就有钱,那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臭小子,我看你也沒什么了不起,嗯……不久的将來,我也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她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蹩脚商人正在幻想着成为李嘉诚那般的巨人,然后义无反顾地追了过去。

    ……

    哪怕到了酒店的总服务台,冷然仍旧心有余悸地生怕旁边这一路追來的实在也想钱想疯了的女人或许会更无耻地抢去他的钱包。

    他只好遮遮掩掩地掏出身份证以及银行卡,都是些证件类的东西,又不是现钞什么的,本來也沒什么。

    他因此变成了有什么,引得服务台小姐一阵心虚同样也十分好奇,也就冒昧地问了句:“您,您这是要几间房。”

    “一,一间呐,”冷然沒有底气却又想当然地说,可他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执反对意见了:“两间。”

    就这样,无可奈何到底还是绝望了的冷然只好和屠美丹在她的房间里分别,随手拿走了从拉杆箱里早就已经整出來的生活必需品,也就黯然离去。

    冷然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个相当舒适的大浴缸始终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却是看着令人生厌,他也就胡乱淋了个浴,因为头发沒有干的原故,索性趴在了靠窗边的一张沙发上呆望着艳阳高照。

    好了,彻底放弃欲.念的冷然要休息,也要冷静地想点事情。

    那个仿佛变得无比生疏的偷香鬼一直也沒有出现,却不等于再也不会出现,同样地,屠美丹始终也沒有因为这个出事,却不等于永远都不会出事。

    可惜了本來可以作为观音岬之旅的向导的阿炳,现在不知死活地沒了踪影,能到哪里去找他吗,显然不能。

    那么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呢。

    冷然如是烦躁地不住想,可这又有什么用哦。

    怪只怪始终凑巧得很,他自始至终都沒能留意到那栋老式别墅以及女主人的古怪,也就从來不曾怀疑它们能有什么作为。

    或许此刻就如同在家里的沙发上那般因此能够应景应情,又或许在他服下幻药的那时无比清晰地重温了那段回忆所以至今记忆犹新,于是一点一点令人根本无法防备地又钻入了他渐渐惫怠睡去的潜意识里。

    好吧,还是那海水潺潺,与天蔚蓝相映。

    冷然呆呆地望着踩着沙滩继续朝前漫步的盛婧樱,人生最美妙的一刻,她似乎忘了要去海岬上的楼房找一处民宅住下來,然后吃一点东西。

    一时江山如画。

    她忽然又一个转身,体态婀娜就像拍摄外景写真的模特儿,不是那时,而是这时,他总觉得是不是忘了做点什么,比如摄影,画画……

    “记得么,我的初恋是一副画……就是这幅画,”她面颊上两点浅浅醉人的美人窝,不笑的时候会显忧郁。

    笑与不笑时提及的初恋,让冷然隐隐觉出了酸味,沒由來地心堵得慌,他只有讪讪地说:“那你是因为这幅画迷恋上一个人,还是因为一个人迷恋上这幅画。”

    这种咬文嚼字的事情,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眼珠一转便露出了时常甜甜纯粹的笑:“那你呢,是因为想和小姐姐在一起所以爱上她,还是因为爱上她所以想和她在一起。”

    爱,需要在一起吗。

    爱,也可以不在一起。

    冷然忍不住再次抚过纤柔的腰,堵住樱桃般柔软的嘴,然后他得寸进尺,精虫上身似的就想乘势速战速决,甚至于就地解决……

    天边最后一抹暮色终于羞答答地藏进云朵里,云中有莺啼缥缥缈缈而來:“下回……叫夏颜一起來陪你,好不好。”

    下半身的动物终于有了停顿,他诧异她这时候为什么突兀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來。

    他不由捧起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眼睛眨了眨,里面有双会动的眼珠,是的,分明就是那一双惨戚戚的貌似无神的黑白眼珠。

    黑白眼睛会说话,它似乎要诉说什么……

    ……

    这一次,冷然显然不会狂吼一声,毫无抵抗地跌入无底的漫漫深渊。

    任何人只要经历过一次他的那个梦中梦,再恐怖的梦境都不太可能会被惊醒,所以他还是睡到了自然醒,也就无比清彻地睁开了眼。

    然后,他终于明白过來接下去该要做些什么,是的,就是那个重合空间里一定有些名堂,偷香鬼分明就在里头等着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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