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寂静。

    傅云琼吓得腿一颤，身子顿时软了半边。正开口要为自己姨娘辩解，却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抢在自己前面响起。

    "四姐姐今日得罪柳姨娘了么？"

    说话的是八姑娘傅云芳，她从傅烨怀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白皙的小脸肿了半边，整个人看起来凌乱而狼狈。

    她趴在傅烨膝上，定定望向傅云蓁，眸中似乎带着些鼓励与安抚。

    傅云蓁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是又要拿她当枪使么？

    二姑娘傅云琼咬了咬唇，紧张地朝这边探来。

    柳姨娘却在先前惊了一惊后镇定下来，她有些气急委屈地望向傅云芳道："八姑娘说的什么话？妾自问一直敬重姑娘，却不想姑娘是这样看我，真真叫人心寒。"

    "你还记得自己身份！"大太太冷笑一声，扫了柳姨娘一眼。

    傅云芳的狗白日咬了傅云琼一口，晚上便被人开膛破肚的杀了，最大的嫌疑便是这柳氏。

    傅云芳一口恶气在肚里憋了许久，早在柳姨娘进入明堂之时便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听到太太这样说，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道："母亲也莫要怪罪柳姨娘，许是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方才还以为自己是个主子呢！"

    "咳！"窦氏掩了帕子轻咳一声。傅烨沉下脸来，大太太淡淡地看了傅云芳一眼，却未开口。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傅云芳的面色白了白，张张嘴想要分辩，却见傅云蓁轻声道："八妹妹定是因小豆子的死伤心过度才这般说话，她年纪还小，望父亲与大太太勿要怪罪于她。"

    顿了顿，傅云蓁又转向柳氏与傅云琼所在的方向道："柳姨娘方才匆匆赶来，想必也是心急小豆子的事而来，云蓁还在门口撞疼了二姐，姨娘责怪两句也是应当。"说完，傅云蓁朝柳氏欠了欠身。

    傅云芳对傅云蓁前面的话十分满意，听到后面却有些不屑地撇撇嘴，"二姐细皮嫩肉，四姐姐以后可要当心。"

    傅云琼红了红脸，恶狠狠地瞪了傅云芳一眼，却未说话。

    柳姨娘奇怪地看了傅云蓁一眼，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四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说来说去也只能怪婢妾自己性子急躁，到头来委屈了姑娘。"

    想要左右两全，也要看别人领不领你的情，这个四姑娘方才一席话说得圆滑，帮了傅云芳一把，又替自己说好话，可她偏偏不承她的情，自见到傅云蓁那张精致的小脸后，柳氏总没由来地厌恶排斥她。

    她偷偷地瞥了眼傅云蓁，总觉得那双黑玛瑙般的眸子在哪见过。

    傅云蓁朝她笑笑，未再开口。

    傅烨扫了众人一眼，拧着眉揉了揉额穴起身对薛氏道："明日你将府中众人点出来查一查是谁杀了芳儿的狗，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爹爹！"傅云芳一把抱住傅烨的胳膊，眼眶顿时发红道："小豆子是您送给女儿的生辰之物………"

    傅云芳的话未说完，却见原本跪在角落的董婆子战战兢兢的从后面爬过来在地上"咚咚"地磕了两记头，等其再抬起头来时额头已青了一块，"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未看好小豆子，让歹人有机可趁……"

    "你是给八姑娘看狗的？"傅烨皱眉

    董婆子抖了抖身子点头："老奴是。"

    "那你在今晚可有看到何可疑人物？"傅烨一甩袖重新坐下，冰冷地盯着她。

    感受到上方视线扫在自己背上，董婆子四肢一软，冷汗打湿了贴身薄袄，"老奴……老奴…确实见过一个人。"

    "谁？"

    董婆子吓得牙齿打颤，她确实隐约见过一个人，却未看清那人长相。当时她正忙着偷喝小厨房的米酒，感受着唇齿留香，哪记得是什么人？但凭感觉是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偷觑了柳姨娘一眼，她将头抵在地上大声道："回侯爷，是红袖阁的人。"

    小豆子的死，红袖阁脱不了嫌疑，总是其中一人做的，董婆子怕有人看出倪端，索性模棱地说了红袖阁。

    "胡说！"柳姨娘惊得几乎要跳起来，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董婆子道："这个婆子定是在乱诌，我身边的人怎么会干这种糊涂事？"

    傅烨扫了她一眼，柳姨娘顿时觉得身临冰窖，她还欲开口，却听有人"呀"了一声。

    转过头去却是窦氏身边的司棋指着她身后的丫鬟伴月道："伴月你的七彩如意香囊呢？"

    柳姨娘顺着司棋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丫鬟伴月腰侧，果发现其从不离身的香囊不见了，顿时呼吸一窒。

    "跪下！"伴月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柳氏一记重喝，吓得她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的香囊呢？"

    伴月抬头见到柳姨娘冰冷的眼神，惊惧地立马垂下头："奴婢…奴婢…不知……"

    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香囊一直都好好地挂在自己腰侧，却突然不见了，众人本来都争论着小豆子的问题，却又注意起她的香囊来，伴月是个胆小的，没说两句便嘤嘤哭出声来。

    傅烨拧眉。

    柳姨娘心一横，一脚踢到伴月心口上怒道："还说不知！我分明在司棋小叔的手中见过，你这个死蹄子，还想瞒我！"

    她绝对不能给别人任何污蔑她与琼姐儿的机会。

    司棋眼皮一跳，面色顿时苍白，惊惶地望向窦氏。

    窦氏正要开口，却听到对面傅云蓁惊讶得开口："绯荷姐姐，你腰上挂的是七彩如意香囊吗？"

    绯荷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的确有一只与伴月一模一样的香囊，却不是她从伴月处偷的，而是前两日她告诉伴月自己的香囊破了，想要伴月帮她绣一个，还指名说喜欢伴月腰间那个七彩双燕花案的。第二日，伴月便做了个一样的给她。

    绯荷不知一个香囊还能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她绝不能告诉众人这个荷包是伴月做给她的，否则太太房里的陈嬷嬷第一个不会饶过她，可她更不能承认自己偷了伴月的香囊，最后唯一能让她自保的……

    今晚八姑娘在外面吵闹时她出去过一趟，方才馨宁馆的董婆子似乎说杀小豆子的是柳姨娘身边的人，现在众人又将矛头指向伴月…

    绯荷冷汗淋漓，感觉一阵天昏地暗，摆在她面前生路只有一条……

    绯荷颤着身子几乎是扑倒在地上，"回…回侯爷，这个香囊是方才奴婢在东北角穿堂捡到的。"怕众人不信，她顿了顿又补上道："奴婢平日里十分喜爱小豆子，今日听闻它死了十分伤心，便求了四姑娘出去瞧小豆子一眼，哪知…哪知在角落里捡到了这个香囊。"

    柳姨娘顿觉血气上涌，喉间泛起一股腥甜。

    ***

    大家觉得小豆子是谁弄死的？

    开膛破肚......我自己想想都凶残，哈哈哈=￣ω￣=SJGSF0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