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叮”随着电梯的缓缓停下，俞悦跟着阿酷匆匆走上十二楼。

    灰暗的十二楼，只有几盏微弱的小黄灯在那里一闪一闪的，搞的人阴森森的。长长的走廊上，站着密密麻麻的黑社会小弟，一个接一个的，一动不动的那样站着，跟停尸间里出来的僵尸似的，这更让俞悦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她和阿酷没有去她的化妆间，而是直接去了神的办公室，这让俞悦能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好象和她有关。推门进去，里面只有神、艾伦和廖战。“神，你找我”连艾伦都回来了站在房间里，俞悦忽然有些尴尬。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象自己是多余的那个，站在哪里好象都不对。

    “不是我找你，是廖战。”神依旧那么高雅，坐在靠椅上雍容的让人不敢正视。

    “廖战”俞悦喃喃着，然后转头看向廖战。她和廖战应该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了吧，廖战还是那么帅，帅到让任何女人都为他争风吃醋。只是只是现在的俞悦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和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每每被自己伤害的人。对视着廖战那双闪着紫色光芒的眼睛，满是怜惜和包容。这一刻她似乎才发现，她真是一个十足的坏蛋，会的只是一次次给廖战机会，然后再一次次无情的把他推开。可廖战呢，似乎就从来不曾放弃过，至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喜欢她。如果不爱，就不该给他机会。俞悦知道，可就是做不到。“廖战，你找我”她尽量保持着一颗平常心，用曾经的语调问廖战。

    “咳”廖战用手捂住嘴巴，轻咳两声，好象也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不是已经都过去了吗不是每次都是这种结果吗怎么还会那么介意廖战此刻的心情仿佛也和俞悦一样，七上八下的。“没错，是我找你。”廖战靠在沙发上，也许是因为连日的伤神，他显得异常疲劳。

    “那有事吗”俞悦喃喃问道，轻轻坐到沙发上，只是，她故意离的廖战好远好远，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他俩之间的不寻常。

    “你今晚和谁在一起”

    “什么”俞悦一愣，好象不明白廖战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今晚和谁在一起。”廖战重复道，一对紫色的瞳孔闪烁着刺人的杀伤力。

    俞悦疑惑不解，她皱着眉望着廖战。他问这个敢什么俞悦很奇怪，她又看了艾伦，只见艾伦只是一个人站在神的身后，好象置身事外。想了片刻，俞悦还是决定“尹翼风，我和他在一起。”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与神，与艾伦，也与廖战。“我问的不是他。”廖战忽然感觉到一股威胁感正悄悄爬上他的心里，他似乎问出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不是他那是谁”这下倒把俞悦弄糊涂了，不是尹翼风，那廖战问的是谁啊

    “是你来这之前遇上的人，你再想想。”

    “之前”俞悦撇过头，眼一晃阿酷，只见那小子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俞悦撅了撅嘴，脑中恍然浮现出一张脸。“司徒雷难道是他”

    “宾够。”这时，一直站在神身后的艾伦一打响指，一脸坏笑地走上前。nus。”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认识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俞悦一头雾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廖战的问题，语调，让俞悦觉得他更像是在审问犯人。

    “你干嘛这么问”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廖战冷漠的腔调，使得俞悦也骤然严肃起来。这不像平时来e－love的廖战，这次他似乎更像是来办公事的。那种语气，那种神情，俞悦只在他对待下属的时候才见过。好象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好象她必须要回答他的问题一样，不容任何人拒绝。

    俞悦凝望这无帮的老大，眼神里充满着复杂难解的情思。“他救过我的命，是我朋友。”俞悦重重的强调朋友二字，她能见到廖战愤怒的青筋正在四处滋长。

    “朋友你把他当作朋友”廖战强忍着要爆发的冲动，一双紫眼盯着俞悦，好象要把她撕碎一般。

    “是的，我把他当朋友看，因为他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救了我。”俞悦冷静地说。她直视着廖战的眼睛，丝毫不畏惧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嘛”身后的艾伦问。

    “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俞悦不解的望向艾伦。

    “普通人呵呵snus，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艾抡走向窗口，不再注意俞悦，她的提示已经足够让俞悦彻底想想了。

    “你等等，司徒司徒雷司徒司徒健南”一点联系瞬间点燃了俞悦的思绪，“你是说，他是司徒健南的儿子，那个警察世家，司徒家”俞悦带着疑问的语气，她问艾伦，问阿酷，最后转向廖战。难道是她疏忽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他会是司徒健南的儿子。司徒这个姓氏原本就少，她怎么会没注意到呢俞悦显然已经开始自责了，看来是她太容易相信人了。

    “宾够又中。”艾伦又一打响指。

    “我我当时没注意到，我我不知道他竟然会是”

    “可是你把他当朋友看，不是嘛”廖战的语气里显然带着几分嘲笑，俞悦最看不惯、听不惯的就是这种态度和腔调。

    “是啊，难道我交朋友也要和你汇报啊你也管的太多了吧。再说了，交朋友那是我的事，和你一点也没关系，廖战。”俞悦生气地咄咄逼人。“也不看看是谁害的我天天晚上跟拉警报似的，动不动就全副武装。”俞悦只要一想到每天晚上的那些突发事件，她就有气。

    “你说什么”廖战手一扬，一派黑道大哥的架势。

    “说什么我说，昨晚上要不是那个司徒雷，今天你就准备着带上门救我吧。”

    “什么意思”

    “还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战哥，我会一天到晚拉着红色警报嘛。每晚后面都跟着一帮跟屁虫，我也不想啊。”今晚的俞悦，显然不太理智，也许是被廖战激的，这些事她本来是没打算要告诉他的。

    “什么跟屁虫你说清楚。”廖战追问道。

    “这”俞悦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今晚特别多话。算了，豁出去了，既然已经说了，那就没什么好再掩饰的了，反正这些事本来就是因廖战引起的，说出来也许也是件好事。“还不都是你的原因，因为你的强势作风，我想自然会有一些小帮派不服。那他们又不可能公然和无帮杠上，那是自找苦吃。所以像我们这些和无帮和你有密切关系的人，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开刷对象。现在你明白了嘛你无帮虽然很厉害甚至是统领整个黑道，但这仍不代表你能面面俱到。”

    “我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我不是弱宅这些事我还是可以应付的，自然没那个必要惊动你。而且我也清楚，一旦你知道了，你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人，甚至是他们的朋友。所以，我反正也没事嘛，那又何必多增罪恶呢”俞悦表现的很无所谓，但其实，她没说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廖战再动用帮中力量了。这种刀背上的生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太没人性了。

    “原来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廖战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出他的失落。他好象曲解了俞悦的意思。

    “信任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廖战你理解错了，我只是”俞悦急急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她该怎样和廖战说明她的立场。

    “只是什么你发生这样的事情却对我只字未提，可你却和那些男人那些男人”此刻的廖战，有点不像是一帮之主，黑道的大哥，倒更像是个醋坛子打翻的失意男人。他似乎完全当神，艾伦，阿酷为空气，猛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着。复杂多变的表情告诉所有人，他现在在吃醋。

    “什么和什么嘛那些男人那些男人又怎么样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救命恩人，要不是他们，我现在可能也许早就被废了，还有屁个空在这里和你对骂。你叫什么叫，声音大了不起啊，我都还没发火呢，你到好，先和我凶上了是吧。不要以为你是无帮的大哥我就会怕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嘛。哼”俞悦见廖战生气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也不甘示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用手指着廖战就是一顿狂轰乱炸，再后来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她和廖战到没什么，可这到让一旁观战的艾抡看的目瞪口呆。

    “这个”艾抡绝对无语的瞥了一眼神，神作为老板似乎不好介入，可她还是从神为微扬的嘴角上瞧出了几分。“喂，喂，你们俩这是在干吗啊这么说着说着就吵上了，这动作也太快了一点吧。”明知道神和阿酷那俩老小子是不会开口的，那这趟混水只好由她这个爱管闲事的趟了。

    “谁在和他吵架，他才不配类。”俞悦也在气头上，说话自然着不到边。

    “切，我不陪，你面子有那么大嘛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廖战那边也不甘示弱，都是两个死爱面子的人，这下好了，僵持在那里，谁都不让步。

    “喂，你那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自己是谁，我是谁要你管啊，只要不是你的女人，是什么我都愿意。”话一出口，俞悦瞬间追悔莫及。她真该打一下自己这张烂嘴，这下完了。

    “你你说说什么只要不是难道做我的女人有让你那么难堪嘛”廖战僵硬地站在那里，时间好象定格在了那一刻，那一句话，仿佛就如万把锋利的宝剑，瞬间刺穿了他的心。一会是天堂，一会又是地狱，为什么她总能在一秒钟内让他尝尽这酸甜苦辣的滋味。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廖战，我”俞悦也清楚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男人都是有尊严的，尤其是像廖战这样的人物。她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他了，这对像廖战这样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已经是个极限了。而她这次又又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种话，以她对廖战的了解，要不是因为她是廖战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只怕她现在早就gameover了。

    “廖战，我”俞悦还想再解释，可等着她的却是廖战重重的关门声。俞悦愣愣的站在门面前，被吃闭门羹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她回头看了看神，神只是对她一笑。再看看艾伦和阿酷，都是一脸你错了的样子。俞悦尴尬的抽动着脸孔，深表无奈。“我我去追他。”然后就灰溜溜的溜了出去。

    “哎，这两个人啊，一对冤家。”屋内叹息一片。

    急急忙忙冲下楼，只见尹翼风还在门口，俞悦顾不上和他打招呼，就向着廖战那边跑去。“廖战，你听我说啊。”俞悦赶上去拉出廖战，一把挡在了他的面前。“廖战。”

    廖战一撇头，眼中全是怨恨。片刻，他重重的甩开了俞悦的手，用他那双紫色的眼睛望着俞悦，那眼中泛着的忧郁，是俞悦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一刻，她好象意识到了一种感觉；如果这次让廖战离开了，那么她将会真正，永远的失去他。俞悦的眼眶里多了几许泪盈，她在恳求他，她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不想。她真的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做错了。

    “小悦，我也是个男人，我不可能潇洒到好象一切都没发生过。够了，都够了，我我祝福你。”他说的很哽咽，好象很艰难，但他还是说了。说完，廖战便带着一干兄弟离开了。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俞悦，不然他一定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的。黑夜里，浓雾中，落在空中的手，俞悦僵持着，泪水滑过了她的面颊。从妈妈去后她就很少哭了，可这次因为廖战，她哭了，是后悔的泪水。

    尹翼风愣愣地站在她的身后，他握着她的肩膀，好象在给她力量。俞悦艰难地转过头，勉强地一笑。“你知道嘛今天因为我的一句话，我将会失去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说完，她没有停留，一个人走回了e－love，那个背影，寂寞又无助，尹翼风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这一次，他没有追上去，因为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自己，而是冷静。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原来那也和一般女生一样，那么需要人的怜惜与保护。她，好象真的很在乎那个人

    回在自己的化妆室里，俞悦坐在靠窗的栏杆上，整个人看上去一点力气也没，好象风一吹就会像蒲公英一样纷扬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这个样子，更能让人联想到一个刚失恋想要自杀的伤心女人。她蜷着腿缩在角落里，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能想些什么，只是这样空洞的坐着，发呆着。眼泪早就因为高楼上瑟瑟的寒风而凝固了，只是心里的愧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拂平。

    这一刻，俞悦终于感受到了无助是什么样子的。她无助地蜷缩在那里，心却在好远好远，远到她自己都触摸不及。她只是无神的望向天际，望着那永远闪烁着光亮的北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