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索非恩是不是天堂青火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家在索非恩度过的日子总是伴随着莫名的危险和淡淡的惆怅，在他的心里，有些信念在变淡，有些笑容在变沉，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他却能感觉到九音拿无忧无虑的笑容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沉重。

    越是靠近索非恩，九音就越是表现出一种归家的急切，“等到家之后，叫上七镰，我们去酒楼聚一下吧”

    “好啊好啊”蕾菲娜一听到吃，就迫不及待的符合了，却没有注意到九音从来不说“家”的。

    撒利西斯倒是注意到了，却只是以为九音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才这么说。

    艾里对索非恩充满好奇，更何况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蓝心的身上，更是没有注意到九音略微有些不寻常，置于其他人，早把九音的种种表现当作正常了，何况，他们也并不了解九音。

    而九音回到索非恩的消息那些在那些贵族们看来无疑是个好消息，也许年轻的公子哥们不知道九音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那些年长的贵族们，对于九音的来历和能力都心照不宣，在他们看来，只要九音愿意理会，各地的黑精灵暴动根本算不了什么。

    最不高兴的要属科莱尔了，做了一年多的国王，幼稚的孩子早已经成熟，即使如此，每每做错事情依旧会被七镰骂到太不起头，很奇怪，那个在他看来相当冰冷的男人似乎从来不会反错，每一个命令都近乎完美，让他有一种无法超越的感觉，越是了解这个人，就越是对能够指挥他的九音感到不安。

    虽然这个国王的位置是九音捧他坐上去的，但是还是感到不安，政治让他冷酷，但是他同样也明白朝中大臣对九音的了解，九音或者七镰，除去任何一个他们都不会答应的，虽然也蹭密招过那些相当忠心的大臣询问过，但得到的答复仅仅是九音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却没有人肯告诉他。

    隐藏起算计的面孔，自以为做的很好，然后带着名为真挚的面具亲自去迎接九音，科莱尔热络的称呼七镰为老师，然后带着敬畏的语气询问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城迎接。

    “你出去做什么这个国家，你才竖王，而九音最多算是幕僚。”七镰不大客气的说道，虽然九音在他心里的地位尤重，但却并不建议颠覆君臣之礼。

    “哦。”科莱尔愣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子，没有动，瞥见七镰并没有赚又有些好奇，“你不去接九音吗”

    “现在是处理政事的时间，其他的事情陛下还是不要太在意了。”对于工作，七镰一向分的很清，这一点倒是连九音都说他有些死板。

    “咳、今天也没什么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接九音吧。”科莱尔示意道。

    七镰愣了一下，他不认为现在的国王陛下会是那么大方的人，甚至更多的处事方法上，都开始有他的作风，面具主义还有物尽其用。

    从科莱尔的脸上只能看到真诚，“我和九音还是朋友呢，我不能去接他，当然得让你去咯。”

    七镰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文件从书房退了出去。

    科莱尔的成熟他不是没有看见，所以心里下意识的要让他远离九音，九音身边和自己一样冷血的人，不需要再多了。

    只是，不知道九音忽然回来的原因，对于一个把家当作牢笼的人来说，字典里是不会存在回家这个词的，虽然在东大陆的遭遇他并不了解，但自从在帝国港口上岸一直向首都赶的情形他却是看在眼里的。

    他是个细心的人，细心而且简单，所以不会去猜测九音反常的理由，所以会直接找到九音，去问个明白。

    这种重逢的时候摆桌筵席是少不了的，而九音本身也不是节省的人，自然会不会客气，任由七镰包下了整座酒楼。

    夜风很凉，一桌酒席算是相当的尽兴，连撒利西斯都感觉到了醉意，这回坐在房顶上吹风，九音拉着七镰靠在阳台上，蕾菲娜已经独自去睡了她也喝多了。

    “出了什么事”七镰望着九音，这次外大陆的旅程回来，他已经快认不出他了，虽然外表上没有太多的变化，但却是给人一种陌生感。

    “你想问哪一方面”说道了解自己，九音甚至不认为撒利西斯能比七镰更了解自己，他的小聪明，小演技在七镰的面前都不值一提，似乎总是被戳破，哪怕他装的再好，好像也没有成功过。

    “这么急着回来，为什么”七镰深吸了一口气，说什么想家了而已，那绝对是骗人的。

    九音苦笑着，有点挫败的低下了头，并没有出声，苦涩的笑容再夜风中沉淀，化作一种无法言寓的疲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道，“七镰，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厌倦成为别人手中的玩偶，厌倦了为于自己无关的事情奔波，厌倦了有所牵挂有所放不下的为难”

    “那么为什么不放下”七镰不明白。

    “当你要做的事情，必须牺牲我的时候，你会不会做下去”九音反问道。

    七镰想了一下，“如果不做不行，我还是会做，不试试就不知道不行，更何况，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都还可以说放弃。”七镰笑了笑，“因为你不会怪我牺牲掉你的对不对何况你也不会坐以待毙。”

    “我会怪你的”九音略微有些心理不平衡的嚷着，话虽这么说，但真的要被牺牲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反驳什么的，更不会真的怨恨谁。

    七镰笑了笑，他就知道九音会这么回答，疼爱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顾虑其他人，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

    九音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完全放开，但内心却轻松了很多，开始向七镰讲述这次外大陆旅行的遭遇，“这次去东大陆发生了很多事情”

    陆陆续续的说了几件事情，然后又说到了黑精灵的举动和自己以及撒利西斯的猜测，想了想，连遇到大地母神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

    七镰越听越奇，但直到说道大地母神，他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大地母神被誉为亿万生命之始，却也代表着一切的终结，传说中大地母神有两个面孔，一个为善，一个为恶，是毁灭的意思。”

    “有这种传说”九音奇道。

    “这是猎杀者公供奉的大地母神像的由来，那正是毁灭之像，只是普通的会员也并不知道而已，以为那是杀神像。”七镰解释道，“我也是在接掌公会之后，在会长才能阅读的密典里发现的。”

    “从未听你提起过呢”九音若有所思。

    七镰感觉到头顶上不寻常的目光，抬起头，看见撒利西斯古怪的表情，但两人都没有言语。

    “七镰，也许我会失踪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绝对不要找我，绝对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好不好”九音忽然说道，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七镰认真的看着九音，仿若承诺般的点了点头，将脖子里代表着平安的护身符摘了下来，“这还是我妈妈送给我的东西，借给你，一定要记得还给我。”

    九音点了点头，望向屋顶上的撒利西斯，两个人的眼中都透露着明了，彼此点了点头，“我去看看蕾菲娜”说着，转身进了屋。

    望着熟睡的少女，九音俯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转身出了宅邸，踏着月光远行，直到完全看不见。

    74

    蕾菲娜在清晨得知了九音离去的消息，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三天，然后和撒利西斯一起，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与黑精灵之间的战争在九音离开之后没有多久就全面的爆发了，猎猎烽火燃遍了大半的帝国，传说中以堕落和杀戮闻名的黑精灵出乎意料的弱小，也出乎意料的多。

    没有九音的纳古帝国并不代表就不堪一击，毕竟战争不是个人的舞台，而一个人也不可能成为战争的主导，更何况，敌人是入侵帝国的异族。

    只不过庞大的数量，仍旧让帝国的军队疲与应付。

    “早就说过，这个时候，如果紫罗大人在的话，那些黑精灵根本算不了什么”军部大臣的牢骚在国王陛下的耳中听来格外的刺耳。

    “我就是不明白，九音明明什么都不做，为什么你们却那么依赖他”科莱尔不明白。

    “陛下，紫罗大人不在，我也就不客气的说了他是神子，您的父亲也许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整个帝国都在沉默着保持这个秘密，因为大地母神降下神谕，谁得到神子，谁将处于屹立不倒的地位即使紫罗大人没有任何能力，只要人们还相信他，他就是神的代言人”

    “难怪父亲会说，你可以对不起天下人，但绝对不能对不起九音&#8226；紫罗。”木法在一旁插嘴到。

    “”科莱尔沉默了一下，有点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对九音动手。

    “陛下，您应该明白的，疯狂的崇拜，比什么都可怕。”木法冷静的说道。

    “派人寻找九音的下落，都下去吧，我累了。”科莱尔说道，“木法，你留下。”

    群臣退去，只剩下宰相。

    “木法，你知道多少关于九音的事情”科莱尔问道。

    “不会知道的比你多多少。”木法笑了笑，“但是我心底认为，九音是我的朋友，否则在当年，你提议我成为宰相的时候，就不会通过，因为九音私下里说过，政治的这趟混水，以我那么浅的资质，根本不足以胜任这个职位，只不过，那时候的你需要人肯定，所以只好让我努力了。”

    “他并不想承认我，至少，他身边的人不想。”科莱尔显得有些烦躁。

    “你是说七镰”

    科莱尔点点头。

    “不用担心他，如果他有这样的意愿，九音大概也不会考虑让你坐上这个位置。”木法到显得不在意，“何况，他又没有孩子，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

    “如果有后代的话，后代也许不会服气，但是至少，现在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现在西亚联合商会很很少参与政务。”木法说道。

    科莱尔虽然点头，却还是露出担心的样子。

    “科莱尔，以前你没那么多疑的。”没有人的时候，木法还是喜欢这么称呼他的君主。

    “我只是感到很不安而已。”科莱尔说道，“我有一种帝国将会遭受很大的灾难的感觉。”

    “难道现在的局势称不上灾难吗”木法哼了一声，“至少我不觉得会有比这个更坏的情况了。”

    “难道有九音就会好吗”科莱尔有点气不过。

    “你见过神明什么时候帮我们了吗可是人们还不是一样信仰他们”木法笑了笑，“一个活生生的神子，比神要来的更值得人们相信，毕竟人们看见他看到了，看见他听到了，即使他没有真的看到听到。”

    “现在要把九音找回来”科莱尔问道。

    “不用，他为什么离开，我倒是能猜到一些。”木法伸了个懒腰，“就算你把他找回来，七镰也会把他藏起来，你只要照顾好七镰，有朋友在这里，他说什么也不会帮外人欺负自己的人，总是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替你做事情。”

    “木法，晚上有空么”也许是想通了，科莱尔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这种时候，还是养足精神应付突发事件吧”木法笑着摆摆手，出了大殿，回到自己的府邸，瞥了一眼窗台上被开了封的果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快步进了屋。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坐在椅子上的人不雅的将双脚翘在桌上，的栗色短发，和比天空还要蓝的眼睛九音。

    “被陛下留下来了。”木法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九音笑了一下，“以前住处老是被人盯着，只好到你这里来了，七镰他们还好吧”

    “陛下派人去寻找你的下落了。”木法抢过九音手里的酒杯，却发现里面装的是纯粹的果汁，顿时感到有些上当受骗，“我以为你开始会喝一些酒的。”

    “虽然我的酒量很好，不过通常还是一杯就足够了。”九音奸诈的笑着，“让他们找去吧，想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对了，听说南方战场有恶魔降临。”木法的眼睛盯着九音，失踪了许久之后，再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很期待他的反应。

    “撒利西斯吗”九音柔和的笑着，没有显得任何吃惊，“那么北方的战场很快就会有天使降临咯”

    “你不觉得蕾菲娜和撒利西斯会在一起吗”木法奇道。

    “那两个性情不合，一定有多远离多远。”九音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快走了，不然那些打小报告的改带着主人回来了。”

    “九音。”看着少年错身而过是嘴角的微笑和快步走向大门的背影，仿若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瞬间。

    “嗯”那一天九音也使用这样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温暖的感觉。

    “你是天使。”

    “不，我是个恶魔。”回答的非常流畅，这一次再也没有停留。

    片刻之后，七镰冲进了木法的府邸。

    “走了有一会了，现在大概出城了吧。”木法头也不回的答道。

    七镰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他看起来怎么样”

    “没变。”木法给客人倒了杯酒，“你们在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都是他来过，你来，却总也碰不到。”

    “他要躲，我是没办法的。”七镰叹了口气，“希望战火不会烧到王都，至少还能留下他熟悉的地方，科莱尔今天说什么”

    “七镰，我不会背叛科莱尔，也不会背叛九音，如果他们起了冲突，你就不会在这里看到我了。”木法微笑了一下，“相信我。”

    七镰认真的看了一眼木法，不再多问，“东西给九音了吗”

    “他已经自己拿走了，不过把你的小动作留下了。”木法笑道。

    七镰懊恼了一下，“算了，反正也没指望奏效。”

    木法笑了一下。

    七镰起身告辞，末了，“希望这场战争早些结束，如果再见到的九音的话，转告他，他有嫂子了。”

    “一定”

    75

    重逢是一个每妙的词，但前提是大家都还活着。

    红晶历3385年，科莱尔登基的第十年，与黑精灵之间爆发的战争的第八年，形式趋于稳定，纳古帝国收复了大片的土地，在年末迎来了黑精灵最后的反扑。

    因加是最后的战场，在广阔的土地上，人们屏息等待着胜利的降临，而战场上的硝烟却迟迟不肯消散，土地被鲜血然成红晶石纯正的血色，然后再凝结成黑曜石般坚硬的质地。

    转折源自于银色竖琴流淌的清澈琴音。

    勇气与希望的旋律，英雄的战歌，一刻不停的响了整整三天三夜，而战争，就在第遂的清晨结束。

    战士们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堆上柴禾，点燃，开始焚烧，银色的竖琴在最顶端发出柔和的光辉，在高温中氧化、融化，变成黑色的一团。

    数月后

    七镰望着办公桌上一小块黑色的莫名金属，沉默不语，房间内的气压低的有些过分，蕾菲娜靠在墙角，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那块金属，双唇不住翕动，却不知所云，撒利西斯同样靠在阴暗的角落里，目光闪烁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置于青火之类，早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谁也无法相信九音就会这样离开他们，微笑的样子，顽皮的样子，睡觉还会流口水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即使万全是虚假的，对他们来说那也是无法忘却的梦。

    七镰伸手揉搓了一下脸颊，触及耳垂而那枚别致的耳钉，忽然僵住了，眼神中爆出了一种希望的光彩，“耳钉”

    轻轻的两个音节，让撒利西斯和蕾菲娜同时从窗口掠出，七镰苦笑了一下，“怎么都喜欢跳窗子呢”

    “耳钉怎么了”青火算是最茫然的人。

    “耳钉都是成对的，如果一个损坏的话，另一颗也会损坏。”七镰舒了口气，“何况这种晶石是绝对经受不住火烧的。”

    “你是说，九音可能还活着”九音，这十年里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禁忌的名字，如今却又被提起。

    话音未落，只听见楼下蕾菲娜一阵尖叫怒骂，然后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喂好歹我也成神了，你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臭九音，烂九音谁管你啊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蕾菲娜惊喜的叫骂已经准确的表明了那个人身份。

    还在房间里的人统统挤到了窗口，冲着不知叫着什么。

    之间楼下的少年冲着上面挥了挥手，“嗨大家好可爱的九音又回来咯”

    回答他的是新鲜的皮兰的杰作，她已经是非常合格的牧师了；还有一堆稀奇古怪的石头，让九音接了个措手不及那是七镰的杰作；还有什么鸡蛋苹果之类的最后是一只大大的拳头，比较遗憾的是拳头的主人在打出这一拳之后就后悔了，就那么一闪神，就被九音轻描淡写的牵扯了个踉跄可怜的撒利西斯。

    “进去再说吧。”九音微微一笑。

    撒利西斯没有反驳，曾经那个什么都不会的懵懂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他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喂，九音，给我说说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吧”

    “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