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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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水雾氤氲起扁舟渡迷津,三花朝元海狭路会天师

    赵元节是“太玄天师”李自然的师弟,和李自然一起修道多年,自称小天师。江湖盛传,这二人不旦一身武功惊世骇俗,且擅长白莲妖术、江湖巫法,能役使鬼神,撒豆成兵,又可剪纸作人马,以供驱铂真正是神仙所为,凡人哪里能会。可传言终究是传言,任是说破大天去,其中几分取真,几分作假,难免有夸大其辞之嫌。不过,李自然和赵元节也曾多次与人斗法,伤人于无形,可见确有些让人惧怕的道行。再加上,一般习武之人如果遇上会点法术的道士,大多是没辙的,因此,昔日这二人在江湖上混迹时,所到之处的江湖人士大多退避三舍,不敢招惹他们。倒是那些修习玄门正宗的道士们,不管资历深浅,道行高低,只要一提起这二人,总是满脸的瞧不上,说他们不过旁门左道,急功进利,终难成大器。

    早几年,李自然和赵元节拜在了宁王朱宸濠门下,之后,李自然迅速窜红,成为宁王帐下第一大红人,被留在身侧,而赵元节也凭借一身本领备受赏识,经常被派遣出外办事。

    前些日子,宁王派赵元节等去扬州查探被劫财物的下落。借着此行,一伙人在扬州境内大肆搜刮了一番,得了不少好处,但终是没能找到宁王那十二箱财物。后来,他们收到郭仁的一封密函,就快马加鞭地赶来了高邮。

    见如此棘手的人物都到了高邮,韩若壁撇了撇嘴,心道:樊良湖里就快有好戏瞧了。

    未等赵元节的目光转向他这爆他已一闪身,转进了一家酒楼。

    随意寻了处空桌坐下后,韩若壁点上吃食,一心喂饱肚皮。

    正悠哉悠哉地吃喝着,一个渔民打扮的矮个中年人来到他桌前,道:“韩大侠。”

    韩若壁抬起头,笑道:“原来是朱三哥,别来无恙。”

    此人正是分金寨里的朱三。

    朱三道:“大堤上人多眼杂,不方便联络。”

    之后,二人均压低了嗓音。

    韩若壁伸手道:“坐下一起吧。”

    朱三坐下,一脸严肃道:“韩大侠差人在湖上点灯,可是有急事”

    韩若壁呷了口酒,道:“本来没有,现在却有了。”

    朱三不解道:“怎么说。”

    韩若壁道:“本来只是想约雷寨主见个面,叙叙旧,再请他帮点忙,不想竟瞧见了宁王的爪牙。”

    朱三点头道:“这事我们知道,听说为首的叫郭仁。”

    韩若壁道:“不是他,刚刚又来了一拨。”

    朱三讶然道:“一拨还不够,又来一拨”

    韩若壁点头道:“来的恐怕都是些扎手的角色,极可能是冲着水寨来的。”

    朱三叹道:“宁王的劫船案被揭出来后,湖里就再不得安宁了。”

    确实如他所言,郭仁等来后不久,就领着人在樊良湖上三天一小搜,五天一大巡,搅得大家不得安生,若非雷铉听信韩若壁的劝告,令得分金寨众极早避开,只怕已经起了冲突。虽然以分金寨的实力,未必将郭仁等放在眼里,但也担心因此生事,惹来更多官兵封湖围剿,凭添烦恼。

    韩若壁道:“事出必然有因,所以我急着告之雷寨主,好让他有所防备。”

    朱三急忙道:“我有船在大堤下候着,马上送你去。”

    韩若壁笑道:“现在西风未尽,行船多有不便。不急在这一时,等吃喝过了,再去不迟。”

    朱三哪有心思吃喝,只眼睁睁瞧着韩若壁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好吃好喝。

    吃了一阵,韩若壁放下碗筷,问道:“你们现在的落脚处,武正海可知晓”

    朱三回道:“纵是知晓也白搭,他可没本事去。那地方虽然名声在外,但外人只知其名,不通其路,若是贸然前去,只会有去无回。”

    韩若壁道:“那就好。”

    转而,他张口又问:“雷近来怎样”

    本来,他想问的是雷,找到没有,但话才冒头,念头急转间,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之处:如果这么问,无疑等于告诉朱三自己曾和离家出走的雷有过接触,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地知道她出走一事象朱三这样的江湖老角色,武功虽算不得出色,可锣鼓听声,听话听音的本领想必已纯熟无比,必然会问及二人接触的细节,进而对自己的不作为有所疑惑,又或者将此事告之雷铉,虽然不会有大的影响,却会令雷铉觉得自己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直率、仗义。此念一生,韩若壁立即改了后话。

    朱三见他出口就问雷霆,似是将雷家心上,又觉他言语吞吐,误以为他对雷霆生了男女情愫,哈哈笑了起来。

    他拍了拍韩若壁的肩膀道:“没想到韩大侠一心惦记着我家。其实,因为误会寨主,出走了几日,所幸昨日安全回来了。送她回来的是一位江湖女侠,”朱三面露赞叹之色,道:“美得跟仙子一样。”

    那江湖女侠是何人,韩若壁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梅初,还会有谁

    他暗忖道:在如此的时期,雷霆竟然会引她入水寨,可见对她信任有加。

    分金寨为避祸乱已湖上,而这种时候,雷竟把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引入大家的藏身处,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转而,他又想:难不成是梅初为了取信雷霆,动用了幻术可如果这样,江湖经验老道的雷铉没理由瞧不出妹子的异样。

    朱三见他神色迷惑,问道:“怎么”

    韩若壁不愿再多想,道:“没怎么。那位女侠现在何处”

    朱三道:“已经离开了。雷寨主说眼下是特殊时期,兄弟们的藏身处不便留有生人,只将那位女侠盛情款待了一番,以表谢意,然后就送走了。”

    韩若壁点了点头,心道:雷铉果然识得轻重。

    酒足饭饱,他瞧了眼窗外,见西风渐止,便爽快地罢了吃喝,留下银两,站起身道:“朱三哥,可以上路了。”

    二人一同出了酒楼,韩若壁问道:“雷寨主现在何处”

    朱三笑答道:“和寨中弟兄们一起,在七里泽中的一处长洲上。”

    韩若壁又问道:“七里泽是个什么地方”

    朱三大致描述了一番。

    韩若壁听说还有这样神秘的水泽,不禁口中连连称奇。

    “七里泽”在樊良湖深处,纵横七里,终年迷雾缭绕,零星散布着许多大、小洲岛,而且叉道极多,死路也不少,加之水道上宽下狭,暗礁密布,实是一处险境。关于“七里泽”,渔民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遥望七里一片烟,船行其中不见天。阎王伸手来指路,水中小鬼把命掀。”。正因为这里常年大雾,方向难辨,水路复杂,极易搁浅,连那些熟知水情的渔民都不敢在此处流连,高邮州内能驾船安然进出七里泽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由于人迹罕至,这处水域中常常得见上百斤的大鱼,数百年的老龟,传说还有蛟龙出没,掀翻个把小船根本不在话下,外人若想自是步步维艰。而分金寨中却有不少好手能人可驾船自由出入此间,是以,七里泽便成为他们绝佳的藏匿、避祸去处。

    朱三驾着一叶扁舟,载着韩若壁驶进了七里泽。韩若壁抬眼望去,无论舟至何处,前后左右皆是水雾相接,迷茫一片,只能凭借小舟的晃动感觉到正在缓缓前进中。

    他感叹道:“我原还担心有人到过那处长洲,便可记下水路。现在看来,迷雾重重,连方向都难辨识,光是开始的那段水路就已难以记下,况且后头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朱三颇为得意道:“本来能自由出入这条水路的,咱们分金寨中也不到十人。少了他们,恐怕连雷寨主都进出不得。不过,韩大侠的心思缜密,着实令人佩服。”

    看来,那十人中无疑要算朱三一个。

    朱三继续道:“识水路和练功夫一样,勤奋虽重要,天分却最难得。雷算是有天分的,以前我只教了她月余,她就弄清了湖上各处的水路。”

    韩若壁微惊道:“看不出她还有这等本事”心中又道:不过,如无这样的本事,她也不能说走就赚说来就来了。

    朱三一边驾舟,一边又道:“我们除了脾气大了点,性子急了点,无论长相、能耐、心地,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韩若壁失笑道:“朱三哥,要是不知道雷的身份,我难免把她当成你女儿了。”

    朱三哈哈笑道:“是啊是啊,你只当我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吧。不管怎样,韩大侠有眼光,算是瞧对人了。”

    “瞧对人”韩若壁轻笑一声,道:“就算我瞧对了,雷又哪有正眼瞧我,她恨不能叫我去死。”

    朱三叹息道:“你太年轻,没有经验。当一个女人恨不能叫你去死的时候,她心里说不定爱得你要死。”

    韩若壁吐了吐舌头,道:“横竖都是个死,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转瞬,他莫名想起了一人,了唇角,眉梢挑起一片不易察觉的风情,又耐人寻味道:“不过,我若是爱上一人,定然不会叫他去死,而要叫他倾炫心魂,欲仙欲死。”

    朱三回头笑道:“我数来人,你听我一句劝:见了心爱的女人,哪怕心里痒得恨不得拿刀子剐上一剐,性急得就差把她一口吃个干净,也别尽掂记着床头床尾的那些美事儿。你刚才的话未免下作露骨了些,女人未到手前,可千万不能在她们跟前说,她们不会喜欢的。那些大白话,咱们男人只能放在心里,等真遇到了瞧中的女人,啥也别说,娶回家,抱上床头,关起门,夫妻二人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到那时,任你再怎么下作露骨,她也只会心里高兴。”

    韩若壁心中笑道:可惜我瞧中的不是女人。

    朱三还不忘叮嘱了句:“尤其在雷面前,那种话是丁点儿也不能露的。”

    韩若壁知他会错了意,却懒的说破,只笑了笑。

    眼前的雾气变幻了起来,象是在水面上流动的浮云,时浓时淡,浓时遮天蔽日,白昼晦冥;淡时如罩厚纱,扑朔迷离。但无论浓淡,总让人瞧不清来路与去处。韩若壁瞧着这不清不楚的暧昧景致,不禁有些痴了。他慢慢站起身,挺直了腰杆,似是想瞧得更多、更远些。

    正因为什么也瞧不清楚,那种想要瞧清楚的,才越来越强烈起来。

    这时,他的发梢已被水雾浸透,身上的衣物也吸满了湿气,附在皮肤上又重又粘,任谁都会觉得难受之极,可他只觉得心情好得出奇。真正是奇景在前,无暇他顾了。

    稍后,他意兴盎然,道:“有人说雾是天机,来时则来,去时即去,来无踪,去无影,无法揣摩;又有人说雾是气象,来去有序,所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朱三哥,你可知这七里泽的迷雾算是哪一种”

    朱三道:“恐怕都不是。我在樊良湖里摸爬滚打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七里泽的迷雾消散。”

    韩若壁听言,漫声吟道:“雾锁烟迷烟笼雾,天连水尾水连天。好景致啊。”

    朱三道:“你真有意思,这啥都看不见的,也能叫好景致那些经验浅的驾船人若来到此处,要么迷失方向,要么翻船落水,不是葬身鱼腹,就是被蛟龙吃掉,从没人觉得它是好景致。”

    韩若壁笑道:“危险也是它的魅力之一。于我而言,能遇见这样非同一般的景致,纵是翻落湖中也是值得的。”

    朱三领会不了他的想法,只讪笑道:“韩大侠真是好兴致。”

    小舟又行出了一个多时辰,只见一线阳光穿空而过,刹时间面前一片清朗,雾气被甩在了身后。朱三道:“出了迷雾了,前面不远就是长洲。”韩若壁回头望去,暗道:这样的水路,任是走上几十回,恐怕也少有人能记住。

    二人停舟滩口,走上长洲。

    洲上临时搭建起了不少草棚、木屋。分金寨的喽罗们,十余人一队,共十几队,正在巡逻的巡罗,警戒的警戒。

    朱三领着韩若壁走进临时搭建起的大寨。

    大寨中,雷铉瞧见客人到了,忙命人置了座,请韩若壁坐下说话。朱三则跪拜行礼,复命后即刻离去了。

    雷铉道:“韩兄弟来的正是时候,有件事我心中没底,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若再不联系我,我就要派寨里兄弟去请你了。”

    韩若壁微笑道:“我也是有事相告,所以才点灯讨饶。”

    雷铉一挥手,道:“什么事主随客便,你先说。”

    韩若壁当即严然道:“宁王又派了一票人马来高邮。”

    雷铉不屑地笑了笑,道:“他派来的人再多,我也没放在眼里。”

    韩若壁正色道:“这票人马虽然不多,但领头的是小天师赵元节。”

    雷铉转笑为惊,显是听说过小天师的名头,晓得他的厉害。

    韩若壁道:“只一个小天师就极难应付,更别提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厉害帮手。”

    雷铉心头一悬,再不敢小视这票人马了。

    韩若壁见他表情凝重,知道对此事已有了足够的重视,于是又安抚道:“但赵元节若想安然通过七里泽,来危害分金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雷铉暗自寻思,心道:差点忘了有七里泽这道天险挡在前面,倒是无需多虑。一时间,他的心又放下了不少。

    稍倾,韩若壁道:“我要说的,说完了。不知雷寨主想同我商量何事”

    雷铉沉吟了一阵,道:“我得了风声,听说宁王被劫的财物就藏在樊良湖里。”

    韩若壁暗叹了一声。

    雷铉目光闪动,似有,继续道:“你怎么看”

    韩若壁苦笑了一声,道:“你可知这风声是谁人放出来的”

    雷铉疑道:“是谁说的这么神秘,难不成是你”

    韩若壁道:“当然不是我。是高邮总捕--黄芩。”

    雷铉愣了一阵,喃喃道:“他这么做岂不是要害寨里的兄弟们”

    韩若壁道:“也不能这么说。宁王的人也好,那些江湖客也罢,你道他们为何一直赖在高邮不肯卓”

    雷铉想不通,问道:“为何”

    韩若壁道:“只可能是他们已隐约觉出,那些财物就藏在高邮某处,也许在岸上,也许在湖里,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之前他们没能弄明白,东西被藏在湖里的机率,要比在岸上高出许多,因此没有在湖上大肆行动。但任何事情,想清楚都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的矛头迟早要指向樊良湖。是以,无论有没有黄芩放出的消息,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这消息不过使得他们提早确定了方向。我相信,黄芩的初衷并非要害你们,他只是据实透漏了对劫船案的分析,而这分析原也没错。再宅他只说了东西藏在樊良湖里,若是想害你们,该直接说被你们吞了。”

    雷铉无语了一瞬,才犹豫道:“你也觉得宁王的财物就在湖里可假如是真的,为什么兄弟们不曾听到一星半点风声按道理,我们在湖上讨生活,樊良湖就好像是自家的,水寨联盟的势力几乎可以覆盖整个湖区,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能说完全瞒不过我们,但总该漏出点风声刮进耳朵吧。”

    韩若壁点头道:“问题就在这里。所有人都以为不管劫船的是不是北斗会,财物只要藏进了樊良湖,就等于落入了湖上水寨的腰包。所以,他们只怕认定了东西已暗中被你们取赚收入囊中了。”

    他继续道:“分金寨是十四座水寨的首领,也是实力最强的。如此,在外人看来,这种顺流顺水,送到家里的好买卖,分金寨无疑会首当其冲。”

    雷铉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懊恼地“嘿”了声,道:“没吃到羊肉却惹了一身膻。就是说,那些狗娘养的都要冲着我分金寨来了”

    韩若壁无奈道:“你说亏不亏”

    雷铉冷哼一声,道:“没得着东西就是亏,得着了便不亏了。”

    韩若壁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道:“果然,黄芩放出的消息,你也不能不信。”

    雷铉嘿嘿笑道:“我们做的什么买卖,韩兄弟自然是知道的,有货上门,怎能不收。”

    韩若壁颔首道:“本来我想请你帮个忙”

    未等他说完,雷铉拍着,截道:“你曾接济寨里钱财,把我们当兄弟,我们也当你是兄弟,要帮什么忙尽管说,义不容辞”

    韩若壁道:“不是帮忙,现在看来,该说合作更恰当。”

    他暗想:帮忙虽然是义不容辞,却不如有利可图来得更用心。

    雷铉诧异道:“合作什么”

    韩若壁笑道:“雷寨主不是想要不亏吗”

    言外之意,分金寨没捞到好处,却成了众矢之地,想要不亏,就只有真得了宁王的财物才行。

    雷铉愣了愣道:“难道你知道那些东西藏在哪里”

    韩若壁点头道:“虽无十分把握,也有七成保证。”

    他又直视雷铉,道:“若得着财物,咱们五五分成,得不着,便是天命,互不相怨,可好”

    雷铉急着问道:“这些不屑说,东西到底藏在哪里”

    韩若壁道:“谈这个之前,我需要知道雷寨主是否愿意与我合作。如果不愿意,自不必说了。”

    雷铉想也不想,急匆匆点头道:“愿意愿意。”

    韩若壁淡淡笑道:“我不过一人一力,其他的全要仰仗雷寨主运作,分金寨众家兄弟势必要劳心劳力。这样看来,你们出力多,我出力少,五五分成,你不后悔”

    雷铉双眉一耸,豪气翻涌,仰天哈哈笑道:“别说五五分成,就是没得分成,韩兄弟的忙,咱们也不能不帮分金寨不缺人力、物力,不论价钱,只是要卖与识货的韩兄弟便是那识货之人。”

    韩若壁也仰天一笑,道:“承蒙雷寨主瞧得上韩某,感激不尽。”

    转瞬,他的目光又变得异常复杂、凌厉,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缓缓道:“等风声稍歇,就要劳累众兄弟了。西夹滩至黄林荡的水道颇长,要在其中探捞东西,想来费时费力,极为不易。”

    雷铉不敢置信道:“宁王的财物就藏在那条水道中”

    韩若壁咧嘴一笑道:“多亏了你们的线索。”

    “什么”雷铉更不明白了,心道:我要是知道线索,不早让兄弟们发财去了,还会等到今日与你合作

    韩若壁微微笑道:“你说过,樊良湖上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说完全瞒不过你们,也总该漏出点风声刮进耳朵。那么,前次来水寨时,你们的探子报告说,有人曾在西夹滩至黄林荡的那条水道上点灯。这,算不算线索”

    雷铉“哎呀”了一声,捶了下脑门,道:“我怎么没想到”心下自惭不迭。

    韩若壁温和地问了句:“雷寨主,以那五成的代价,换取我从你这儿听来的线索,这次,又后不后悔”

    雷铉犹豫了一刻,道:“若非你今日说破,我还是一无所知,可见,你能想到这一点,就绝对值回那五成。”

    很多奥妙就是这样,虽然说出来后,任哪个听者都觉得易如反掌,但说出来前,却只有极少数人能想得明白。

    韩若壁拱手笑道:“难得雷寨主如此大方慷慨,我这里先谢过了。”

    雷铉摆手阻止他,目光深沉了起来,道:“不过,我想知道,如果东西捞上来后,我见财起意,又不愿把那五成分给你,你要怎样”

    韩若壁淡然道:“我若连保住那五成的本事都没有,你便尽管拿去好了。”

    雷铉赞了声:“有胆识”又道:“还请韩兄弟放心,雷某人一言九鼎,绝不是言而无信,背叛兄弟之徒,得手后必然一家一半。”

    韩若壁不见喜色,只略点了点头道:“不过,东西是不是真在那里,我也不能肯定,权当一试而已。”

    二人这里说得兴起,一阵无名阴风抚过,韩若壁没觉得怎样,雷铉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韩若壁双眉一剔,问道:“怎么了”

    雷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前一瞬忽觉周身发冷,现在已经没事了。”

    韩若壁却面色紧张起来。他站起身,四下转了一圈,道:“还请雷寨主随便叫两队兄弟进来,我有话要当面查问。”

    雷炫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仍是命人带了两队,共二十几人进了大寨。

    那些人进来后,分左右两侧叉手而立。

    雷铉站起身,吩咐道:“韩兄弟有话要问你们,你们须得实话实说,不得有误。”

    韩若壁正要问话,却见个红妆女子从外面奔了进来,那女子明明瞧着眼熟,可一时间,偏又想不起是何人了。

    “韩,若,壁”那女子柳黛峨嵋间罩着股子气急败坏,喝道:“你还敢来此”

    听这声音,正是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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