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攀谈起来。“您是人么”

    她点点头。

    “那是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尤其是茶，人间珍品。”

    “我很荣幸。”

    他微微笑起来，很有种高贵的典雅。

    “不，能认识像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是我的荣幸，我可否知道您的名字”

    她只犹豫了一瞬：“奥诺黛拉。”

    “真是美丽的名字，和您一样。”

    她垂下头，继续剥栗子。

    他将剥好的放到了一旁，然后停下手，尽管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

    “我再次为我的失礼道歉。奥诺黛拉，请允许我这么叫你。”

    她便抬起头，静静瞅着他。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蓝色的眼睛，仿佛坠落无尽的星空。

    “您对我有兴趣么长官。”

    丹尼尔.鲁伊特伯德希姆莱并不意外她的坦白，相反，他还有些欣赏。

    “您有东方人少有的开朗。我的确想要亲近您，因为您是如此美丽。”

    说罢，他微微靠前。

    胡黛琳并未躲闪，近看这个男人的容颜越发的耀眼，她不知道为什么，生生有了一股怯意。

    “长官”

    “叫我丹尼尔。”

    “丹尼尔，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他静言不语。

    “我害怕被人，以及别人。”她微笑。“如果我的拒绝让您很尴尬，那么请原谅。”

    他的眼微微变了色彩，她并不想再看，低下头开始吃栗子。

    栗子很胀胃，她被撑得想要打嗝。

    抬起头，对面的男人正捧着书，是本法语作品。

    她将行李放在床下，便伏在了简单的床铺上，静静听着火车滚过轨道的颠簸声。

    闭上眼前，她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请原谅”。

    对方看过来，眼神温柔。

    “请原谅的那个人是我，女士，因为我并不打算放弃。”

    她只装作没有听清，立刻闭上了眼睛，然而嘴角却遗留了一抹自己未察觉的复杂笑意。

    再睁眼的时候，已是月上枝梢。

    冬天日落很早，现在不过是六点左右的功夫，已经挂了夜幕。

    火车依旧呼啸前进，穿越异国的景致。

    她没有闲暇去留意窗外，自顾自地借着月光翻出镜子开始梳理松散的发。

    她的头发很长，黑缎般披散了下来，她用纤细的指骨捏着象牙白的小梳子，一点点地顺下。

    车厢并不大，然而她还是没有留意到角落坐着的金发男人。

    他的手夹着未燃火的香烟，正翘腿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月光下对镜梳妆的异国少女。

    她有着神秘而独特的美丽容颜，黑色的头发异常，尽管她给人的感觉是冷峻而干练，但是此刻仔细梳妆的动作完全充满了女人味令人动心的女人味。

    他并不想打破这样美好而静雅的画面，然而还是不小心让对方发现了自己。

    他只好伸手点开汽灯，霎时间车厢变得明亮起来。

    她很沉稳，只被他吓了一瞬，便恢复自如。

    “晚上好，希姆莱先生。”

    “晚上好，奥诺黛拉。”他站起身，优雅地为她倒了一杯水。“是我打扰你了”

    “不。”她看着那杯水，并没有喝。

    “你很注意自己的长发，不过，我承认，它们的确很美。”他伸出手。“我可以摸摸么”

    她点点头，面无表情。

    汽笛发出呜鸣，轰隆隆地呼啸奔驰。

    她瞅了眼窗外深邃的夜色，以及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影，忽然想念起故国的山水。

    在这样深冬严寒的夜，她坐在满是旅途味的火车上，竟然生出了想要找人倾述的，于是她开口。

    “我的母亲总是对我说，女孩子要打理好自己的头发，因为别人总会先注意你的发是否干净。”

    他哈哈一笑。“我的母亲则对我说，小子，要擦亮你的皮鞋再出门看看，她们总是这样。但是别生气，你的母亲爱你，奥诺黛拉。”

    “是的，我从未怀疑。”为防失礼，她盘起头发。“您的口音非常的好听，我很少听到这样圆润的德语，更像是”

    “法语。”他替她说完。“真是惭愧，相比起德语，我的确更擅长法语。不过亲爱的奥诺黛拉，请不要太轻视德语，它其实很富哲理以及简洁。”

    “但是，希姆莱先生，你不可否认他的语法实在太”

    她还未说完，他已经用指头俏皮地点了点她的唇。

    她立刻心跳停了停，怔怔看着他。

    他注视她而精致的唇，眼神仿佛可以溶化冰雪般。

    “叫我丹尼尔。”

    她抿唇，有些不知所措。

    “好的丹尼尔。”

    “那么，亲爱的女士，我可否邀您共进晚餐”

    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答应了他，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和他走出了车厢，前往餐车厢。

    她一路上特别注意了看到的人，其中并没有穆志国。

    丹尼尔提着她的手，挑了一个较安静的餐桌坐了下来。

    德国人的晚餐通常都是冷食，她看到他点了一客西冷牛肉，便立刻没有了胃口，于是只要了蔬菜拼盘。

    对人的胃来说，生肉永远无法正常接受。

    丹尼尔似乎看出她的苦恼，于是推荐了美味的香肠，说到德国香肠，胡黛琳是第一次品尝到，不仅品种齐全并且质量优等，配上了啤酒，她渐渐也开心起来。

    他朝她眨眼。“你似乎很喜欢慕尼黑香肠那么是否开始对这个城市有些期待了呢”

    她想了想，笑着点头。

    “我想，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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