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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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扭开电灯,即使明知早晚要熄灭,但仍旧不肯放弃光明,这也许就是人的劣根性。

    他总是不能放手。

    也许在人生最后的时刻,他终于明白了她口中所谓的爱。

    拉开右侧下方的第二个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把银色短。身镂刻着精致的普鲁士铁鹰标志。

    这把是年少时身在党卫队,在长刀之夜的反叛中立下首功时,元首所赐送给他的。

    那些沉浸在无尽荣光和革命的日子里,同样是真实的。不可替代的。

    所以,他绝不会后悔。

    然而拿起的瞬间,目光却不由转向下的那张黑白结婚照。

    那一刻的她穿着他送给她的婚纱,抱着婴儿柔顺地坐在椅中,抬起头微笑地看着镜头。而他就守在所爱的人身边。

    他从来不知,幸福是这么容易失去的。

    口冰冷地顶在太阳上,目光却瞬也不瞬地盯着门扉。

    他明知她绝不会再回来,却仍旧那样的看着。

    或许他只是在等待。

    然而最终整个世界留给他的,只有那面的纳粹旗帜。

    他对着它轻念着:“德意志万岁。”

    轰鸣的炮火再次震撼了整个地下掩体,灯光终于在最后的摇曳中熄灭。

    胡黛琳感受到脚下剧烈的摇晃,如同地震一般可怕的摧毁力量似要吞噬着她,整个第三帝国都仿佛此刻在她的脚下崩坏离兮。在这如同墓地一般冰冷可怖的巢中,她向往着那唯一的光明,于是越发拼命地向上爬,即使每一步都充满艰险。

    有人叫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那样隽永那样深刻。

    “奥诺黛拉、奥诺黛拉”

    她几乎不敢回应,只怕这一切是她的幻想。

    “我在这里,快抓住我”

    她在最后一刻朝那唯一光明处伸出手,便紧紧握住了他真实而温暖的手掌。

    下一刻,她被狠狠地拉出巢,扑进了他的怀中。

    “沃尔夫”

    此时此刻,她终于敢正大光明地叫着爱人的名字。

    然而这并不是相聚的好时候,成群的轰炸机呼啸飞过,留下的轰炸声以及无情的战火。

    他拉着她拼命地向前跑去,直到所有的爆炸声结束。

    她紧紧抱着他,再不能分手。

    “沃尔夫,感谢上帝。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说过,我会找到你。我永不会放弃。”

    “我以为我以为你......”

    “我死了”

    她已经激动地不能言语。

    他擦干她的泪水,动作那样的温柔。

    “我的确已经死了,720行动失败后,大量的参与人员被捕,有人顶替了我的名字,我潜逃去法国,以为你被关押在斯图拉斯堡的ss秘密监狱,可是那里直到解放仍旧没有你的踪影,最终我又想办法来到柏林,因为我知道希姆莱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说的那样简单,可是这一路上的艰难万险,她甚至不敢去深想。

    他们之间,只需要半点的差错,在这个时代便是一辈子的错过。是生死,或许是半生的跌宕蹉跎。

    可是,最终他们仍旧找到了彼此。

    就如同在红狼面前的誓言。

    发誓真心相爱,便会永永远远结合在一起。

    “是命运,沃尔夫,是命运将你带到了我的身边。”

    她流下幸福的眼泪。

    他笑着,紧紧抱住她。

    在这片满目狼藉的瓦砾上,他们艰难行进。

    昔日的所有辉煌都是转眼云烟,只有经历过这场动荡了全球的战火,才会深刻明白一切。

    在战争的尾声,纳粹狂徒们并没有放过最后狂欢的机会,随处可见他们抓走四处逃难的柏林市民,吊死杀或者qiangjian。即使这一次的对象是他们的同胞。

    赤果果的掠夺和兽行。

    她紧紧牵着沃尔夫。

    这个世间彼此仅剩下的唯一依靠。

    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朝他们追来,沃尔夫迅速开。

    狂徒们大叫地倒地,抽搐死去。并不他们所杀过的任何人死的更好看。

    沃尔夫缓缓放下,两个人触目惊心地看着遍地的横尸。

    她回过头,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死去。

    路过柏林市中心的标志大门前。

    她仇恨地抬起头,对他说:“把给我。”

    他递给了她。

    朝着那高处悬挂的纳粹军旗,她毫不留情地开。

    “我们走。”

    在他们离去的身后,红色罪恶的旗帜在风中缓慢落下与这最后的帝国中一起燃烧起来。

    苏联人攻陷柏林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狂欢。

    四处可见斯拉夫人胜利的革命歌曲,以及疯狂舞动的布尔什维克们,第一夜,他们躲在人烟稀少的下水道中,凭借着少得可怜的压缩饼干应付饥饿。

    第二日开始,苏联人便开始派遣宣传车不断播送劝降通知,巡回地开过满是残垣断壁的市区。

    第三日开始,苏联人终于派发红十字会带来的难民物资。

    两个人千辛万苦地排队得到了少量食物,然后跟着难民朝临时辟出的救护所走。

    白日里苏联士兵大刺刺剿杀残余反抗的德军,夜里则成了德国女人们的噩梦。

    他们疯狂地掳走妇女,将对战争的仇恨和伤痛发泄在敌方的女性身上。

    胡黛琳知道许多妇女不堪忍受纷纷投河自尽,更多的则是受不了鞭打虐待和饥饿,在战火中和疾病中被无情夺走性命。

    战争结束了,但是人们的苦难仍未结束。

    直到盟军干涉进来,权利的分赃不均竟造成了各方势力的制擎。

    沃尔夫联络上了组织的负责人,由英国出面,将他们保释出了难民区。

    来带走他们的人是一名英军上尉,并且还是个故人。

    她惊喜地叫着杰瑞米.扬的名字。

    北非一别数年,却仿佛还是昨日才道别。彼此经过战火和重重磨难能够再遇,在这个充满死亡和悲伤的情境下,却是再好不过的事。

    三个人久别重逢,自然相谈甚欢。

    最后扬问了他们的打算,胡黛琳说:“我要去波茨坦,拉莫娜临死前告诉我那里有白色城堡的最后秘密研究所。”

    她要去寻找她的孩子,她的施特凡。

    沃尔夫紧紧握住她的手。

    扬点头。“我会为你们准备特别通行证。”

    接着,他朝她行了一个军礼。

    “你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一位坚强的女性。胡上士,请接受我的致敬。”

    她微笑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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