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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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翰离来到‘清明苑’中,原本是只为了能引得曹【yuan】的关注,他却没料到半路上窜出了丑牛这么个浑人来搅局。

    但是南翰离略一思索,心头便有了主意。

    南翰离要好好教训这奴才一番...

    一来南翰离要借着教训这只会仗势欺人的丑牛,来加深他在曹心中的映像。

    二来么,南翰离正在发愁如何能在了却圣杯密信之事后,自己能快速返回丹桂城呢。

    这丑牛一来,到让南翰离心头升起了一个念头...

    望着丑牛,南翰离心中已是窃笑不止了...

    “这位贤士如何称呼啊?”南翰离盯着丑牛,忽地轻笑道“在下只是一人无聊,因此独自对弈,以排解心中烦闷。贤士既然问在下懂不懂棋艺,在下一时间却不好作答啊...”

    “嘿嘿...这到有些个意思啊!”丑牛闻听后冷笑道“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又有何难作答的呢?老子看你是不懂,否则就不会这么唧唧歪歪地墨迹个没完了!”

    “只是老子不明白,你既不懂,那在这里装的什么样呢?”

    “老子看这世间就是多出了像你这等喜欢装样的人,才会听得人言有‘假道学与伪君子’这一说了,哈哈哈....”

    南翰离细细一品味,从丑牛这几句话中,他能够感觉到这面前坐着的看似粗鲁的莽汉,实则是肚子里有些修辞的人物。

    这倒是让南翰离有些吃惊了!

    南翰离笑道“呵呵呵...贤士既然如此说,那在下也只好以棋会友,和贤士印证一下棋艺了。”

    “不过在下有一个习惯,从不无缘无故地和别人对弈。”

    “若要对弈,那就必定要弄些彩头一搏才行,贤士可愿意否?”

    “嘿嘿...怎的不继续装清高了呢?就露出你市井赌徒的本性了吗?”丑牛冷笑道“看你方才还装作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摸样,此番一开口对弈,就必定要赌彩头。”

    “好啊...好啊...那你想赌些什么呢?”

    “赌银子?赌女人?还是赌身家?你总不至于要和老子赌命吧?”

    “俗...俗人...”

    “贤士之言都是些市井无赖的赌法,非我要赌之物...”

    南翰离摇首笑道“呵呵...我与贤士赌各自的后半生!贤士可敢一睹吗?”

    南翰离此语一出,当即将这草堂内在座之人,皆都镇住了。

    众人纷纷停下各自的议论,望向了草堂门口坐着的南翰离与丑牛二人。

    丑牛听南翰离此语,也是一愣。

    丑牛略微沉思了片刻后,收起了方才不耐的嘴脸,沉声应道“阁下请说说,这后半生是怎么个赌法...”

    “这个简单极了...”

    南翰离道“我与贤士赌一局棋,就一局棋论胜负。”

    “若是在下败了,那在下从此奉贤士为家主,此后将永远追随贤士左右,贤士但有吩咐,哪怕前途是刀山火海,在下均会欣然领受!”

    “呵呵呵...若是不巧得很,让在下能胜出一子,那贤士也该如此而为,奉我为主!”

    “这就是你我一局棋,赌的各自后半生的命运...”

    “贤士...你可愿意否?”

    草堂内众人一听,均都是小声议论开去。

    而这丑牛一听南翰离要赌的彩头,居然是负者将委身为奴,当即是让他陷入了沉默之中。

    草堂内众人在小声议论时,纷纷是目视着丑牛,看他如何应对了。

    丑牛思咐眼前之人竟然开出这样的赌注做彩头,当真是让他咋舌啊!

    丑牛暗思:此人能够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做赌注,可见他在棋艺上必有惊人之处!否则他怎会如此来赌呢?

    丑牛再细细的一想...

    一般敢到这‘清明苑’内小憩得,均都是有一些背景之人。

    不过丑牛虽然瞧着南翰离有几分面熟,但决不是此间官宦大员,因为伏羲都成内的官宦世家之人,他全部认得!

    再看南翰离穿着普通,也不像个身后有强大背景的族裔衬托啊!

    虽如此,丑牛却不能断定南翰离对棋艺之道不懂啊!

    丑牛此刻真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方才的举动太过草率鲁莽了些。

    这丑牛沉默了许久后,脑子里一番折腾,那双牛眼忽地一亮,他想到了解决之法。

    丑牛用手轻轻一推棋盘,站起身来,低头望着南翰离,言道“阁下这彩头虽然是大了些,但是我却不惧!”

    “只可惜遗憾得紧啊!”

    “因为我早就委身在宁王府为奴了,此刻已是身不由己了,我的后半生已经不属于我了,所以你这个彩头,请恕我无法应承了...”

    南翰离见丑牛此刻已经收起了方才的不敬言词,那面色也是极为恭敬,心内明白这丑牛已经胆怯了。

    再见丑牛起身,就知道这丑牛是想借机开溜了!

    而听丑牛在话语中言明自己是宁王府的家奴,更是有用此警告自己的意图。

    南翰离想着这丑牛所为,心中是一阵的冷笑。

    正有要教训这奴才一番的想法,南翰离才不会管丑牛是何方神圣,以及身后有些什么背景呢!

    既已被我捏住了,这时又怎能轻易就放他离去呢!

    南翰离起身笑道“这却无妨呀!”

    “你的主人不是今日也来了么?”

    “你将他请来,我和他赌呀!这彩头依旧...若是我负了,那我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奴仆。呵呵...若是我赢了呢,那就让你家主人把你输给在下不就可以了么...”

    说道此,南翰离起身向草堂内在座的众人,躬身揖礼,道“诸位高贤...你们大家说说,在下这样个赌法可好啊?”

    “尊下...我有一事请教,还请见告啊!”听了南翰离的言语,刚入草堂的曹缓步来到近前,开口问道“尊下因何一开口,就要用自己的人生去做赌注呢?不能换个彩头吗?”

    “呵呵...这位高贤如何称呼呢?”南翰离望着行至身前的曹笑道。

    曹揖礼言道“在下曹,只不过是寻常一名官员而已,这‘高贤’二字么...就愧不敢当了...”

    “哦...是曹大人啊...”

    南翰离笑道“我用棋局赌人生,那是因为人生漫漫便如棋局般叵测难行!”

    “曹大人请看这十九路纵横的盘面上,就只有黑白两【色】,可说是泾渭分明了!”

    “这黑白两【色】正如人世间有美好与丑陋,有正义与邪恶,有好人和坏人一般,棋盘上黑白两【色】纠缠时,不正是人世间种种是非交织的体现吗?”

    “这棋盘上相争的黑白两【色】棋子,黑子若不争胜,就必将被白子蚕食而落得个失败的结局!白子若不奋力争先,后果就只有灭亡...”

    “而人生在世,不论你是求功名,还是论富贵,只要你生存在这世间,都需要如对弈一般去谋篇布局,付出艰辛才行!”

    “古语有云‘成者王侯败者寇啊...’,此语真是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人生要义!”

    “对弈最终多是以胜败定输赢,人生有何尝不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呢!”

    “我用人生搏棋局,不正是合情合理的彩头吗?”

    南翰离说道此时,便住口不语了,而是定定地望着曹。

    “好...好...好啊!说得好啊!”

    曹听这一席话,不由得是连连击掌叫好“哎哟...听了尊下一席话,让人是颇生感概啊!”

    “尊下有此见地,可称世间高贤隐士啊!能否将高贤大名留下,在下正想寻得一雅士畅谈呢!”

    “呵呵...贱名实不足以示人。说出来,恐有污秽了曹大人的耳根清静啊...”南翰离轻笑道“在下只是一乡野布衣,白身一个。时常于好友相聚时,大家都称呼在下‘离老头’...”

    “离翁...幸会...幸会啊!”曹再揖礼言道“我还有一事,想再次请教离翁...”

    “离翁方才有言道这‘人生要义’...请问离翁所说的‘人生要义’...为何呢?”

    “哈哈哈...”

    南翰离听后,是放声大笑道“人生要义...所谓人生要义便是争斗...争斗...再争斗!”

    “无论你是个强者还是弱者,也不论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这争斗都将伴随着你的一生,是永无休止得!”

    “人生争斗、便如棋局中相互搏杀的黑白二子一般,不见生死不终结,不出胜负不罢手!”

    “只不过这争斗二字,在不同人身上,就被赋予了各自不同的诠释。”

    “心性良善者,为了美好生活而争!侠义耿直者,为了世间公理而斗!那些自私丑陋者,却为一己之私去争!大奸大恶者,便为了不可告人的阴谋而斗!”

    南翰离望着曹,问道“曹大人、在下这番言论中,对人生要义之解说,是否透彻明了呢?”

    曹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地向南翰离行了三个大礼。

    南翰离一见,慌忙回了礼,随后却一抬头,盯着正悄悄移步走向草堂之外的丑牛,话语清冷地道“阁下就这么走了吗?”

    “方才可是阁下挑起的棋争,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想开溜了不成?你的后半生既已不属于你,那就让你的主人来与我对弈一局吧...”

    正欲偷偷离去的丑牛被南翰离这么一说,当即便愣在了草堂的门口。

    这丑牛年幼时,到去过学堂,也曾习文断字地念过几年私塾。

    丑牛在读私塾时,也常见老夫子们闲时与友人的棋局博弈,因此他便略通棋道。

    但是私塾里规矩甚多,也甚严!

    而丑牛生得壮实,人又好动,根本就耐不住私塾的煎熬。

    所以后来丑牛便放弃了士子之路,去跟随一名镖行的镖头学起了拳脚功夫。

    因为有几年私塾的底子,让丑牛脑子极为活泛。

    当丑牛进入了宁王府后,自然就和寻常只会挥舞拳头的武者不同了。

    见什么人就说什么话,溜须拍马这些个都算是小把戏了!揣摩主人心思,看风使舵,这些事情丑牛更是极为在行。

    靠着他头脑活泛,嘴上抹蜜的功夫,对上...他时时能讨得主人的欢心!而用他拳脚的威势,往下...他又能压服那些家丁仆人们。

    久而久之,丑牛在宁王府中,俨然就成为了总管之下的第二人。

    这王府不是寻常地,见得人多,丑牛自然就能知道像南翰离这样,既能说出这些个常人琢磨不出的道道来,可见其一定是在棋艺上有过人之处了。

    丑牛真怕把宁王子殿下喊来对弈...

    丑牛心中知道王子殿下的棋艺,实在是不咋滴,输棋是肯定得。

    而输了棋后,宁王子把他转让给南翰离做仆人,对于宁王府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

    天呀!丑牛都不敢去想自己若是离开了宁王府,跟着此人身后屁颠屁颠的日子...他该怎么过了..

    本想着趁南翰离和曹交谈甚欢,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偷偷的溜之乎也,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可丑牛刚刚迈出两步,退到了草堂的门边,却偏偏这时被南翰离看见。

    其实他的一举一动,又怎么能逃过南翰离的耳目呢?

    丑牛当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南翰离。

    若是丑牛知道了,你借他一千个胆,他都不敢放肆。

    所以丑牛一听南翰离之言,当即他便愣住了。

    此间在座的,可都是些当朝的大员们,他丑牛就是想犯浑,也不敢在此地使横啊!

    南翰离见丑牛这般的表情,心头是一阵冷笑,他已经在头脑中形成了一个方法来消遣丑牛...

    南翰离缓步行至丑牛的身畔,附耳低语了数句...

    丑牛耳中听得南翰离低低的话语,那面色是一阵地阴晴转换。

    思索了一阵,丑牛一咬牙,狠狠地冲着南翰离点了点头,便迈步走出了草堂。

    望着愤愤而去的丑牛,南翰离心中知道他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是南翰离又岂能怕他一个家奴寻衅呢...

    曹见丑牛离去,方才几步来到南翰离身旁。

    曹伸手拉住了南翰离,道“离翁真雅士高人也...能和离翁畅谈,正是我长久以来所求而不得之事啊!”

    “此番真是天意,让我得见离翁!来来来...我等好好叙谈叙谈...以解我生平夙愿!”

    “能得曹大人赏识,那是在下之福...”南翰离即握住曹双手道“那我就陪曹大人好好畅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