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短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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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短暂幸福

    外面的声音隐约传来,程玄璇默不吭声地爬下床,披上外衣,然后走去开门。

    司徒拓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举动,起床找了火褶点亮桌上的烛火。

    “玄璇夫人”见房门打开,宓儿立时屈身一欠。

    “宓儿,你有孕在身,不用行礼的。”程玄璇伸手欲要扶她,却被她谨慎地闪过,不由在心中一叹,转而对旁边的管家道,“管家,你下去休息吧。”

    “是,夫人。”管家点了点头,便就退下。

    “宓儿,进房再说。”程玄璇温言道,视线掠过她高隆的腹部,只觉万分无奈。宓儿必然是认定了她有心加害于她,所以无法安矛连夜来把话说清楚。

    宓儿低垂着头,跟着程玄璇走进房间,口中低声恳切地道:“玄璇夫人,宓儿深夜打扰,是想求夫人一件事。”

    “你说。”程玄璇注视着他,心里为他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难过。两个女子怀着同一个男人的孩子,这样的场面是如此的难堪。

    “宓儿今后会安分守己地待在自己的屋中,决不会来骚扰夫人和将军。宓儿斗胆,请求夫人也不要来见宓儿。”低低地把话说完,她才抬起头,幽幽地看着程玄璇。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腹中孩子平安出生,这样的愿望不算过分吧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程玄璇笑了笑,却笑得苦涩心酸。宓儿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懂。

    “谢谢夫人。”宓儿再次曲膝行了大礼,便就退出房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司徒拓一眼。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程玄璇才转眸看向一位沉默的司徒拓,自嘲地轻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我放心什么”司徒拓的脸色深沉,眯眼睨着她,语气微愠,“你觉得我不相信你”

    “难道不是吗”如若不是,他刚刚又怎会说那番话

    “其实是你不相信我。”司徒拓的黑眸暗了下来,审视地盯着她,“你认为我把宓儿看得比你重要”

    程玄璇不由地黯然,轻轻地道:“她怀着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司徒拓的嗓音清冷,在这暗夜里显得有些冷酷无情,“该尽的责任,我自然会做到。但我不爱她,即使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也一样不爱。”

    程玄璇不禁愣住,举眸凝视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有不爱一个人,才会不在乎。比如,你对于失去孩子,毫无伤痛。你能说你爱这个孩子”司徒拓勾起薄唇,冷冷一笑。这句话他早就想问。她无哀无伤的表现,犹如一根刺插在他的心尖,不时地隐隐作痛,难以忍耐。

    程玄璇却不理会他的话,兀自问道:“拓,你爱我吗”

    “你别转移话题”司徒拓硬着嗓子低喝。

    “回答我。”程玄璇坚持地望着他。他说他不爱宓儿,那对她呢她要他明明白白地说一次。

    司徒拓绷着脸,撇过头去。他不想怪她,但她不在乎孩子的行为,让他寒彻心扉。

    “拓,你回答我。”上次他虽然点了头,但她的心还是无法完全踏实。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司徒拓冷着声道。

    “如果爱,你是否会信任我,爱护我,包容我”程玄璇异常执着,非要追根究底。

    司徒拓倏地转回脸,直直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隐忍,道:“是,我爱,这样你满意了”

    他的口气虽然不善,但程玄璇慢慢地绽唇微笑,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明眸闪烁发亮。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她很轻很轻地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孩子并没有失去,你相信吗”她不想再忍了,他眼底挥散不去的浓重痛楚,让她的心也跟着疼痛。她不想再管那么多了,如果上天不肯让她活下去,那她就陪着孩子一起走黄泉路。这段时间,那么多那么重的压力,背负得她好辛苦,快要被压垮了。

    “你说什么”司徒拓的面色一僵,黑眸闪动震惊的微光,却不敢轻易相信,双手暗自紧握成拳头。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程玄璇轻声道:“那天我动了胎气,凤清舞为了救我,把她一半的内力输给了我,因此也封住了我的喜脉。”

    司徒拓怔怔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只有眸中浮现忽明忽暗的复杂火光。

    “你不信”程玄璇微微蹙起秀眉。她的坦白,换不来他的喜悦吗

    司徒拓定定地盯着她,蓦地,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大声咆哮道:“程玄璇你这个天杀的女人”

    他突如其来的暴喝,令程玄璇浑身一震,惊疑地看着他。

    “为何骗我”司徒拓压低身子,逼近她,对上她的眼眸,从嘴里迸出一句愤怒的话,“程玄璇,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程玄璇下意识地缩了所肩,定下心神,才道:“凤清舞给我吃了毒药,让我瞒着你,不然她不给我解药。”

    “毒药是什么毒”司徒拓顿时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靳星魄为我诊断过,是阴隐毒。”程玄璇如实道。

    司徒拓抿起唇角,神色变得凝重,半晌,才又开口,“为什么清舞要这样做”此事背后必定有蹊跷。

    “她要我腹中的孩子,早前她逼我立下字据,她为我安胎,而孩子出世后,就将属于她。”程玄璇快速地把实情说出,说完之后感到内心忽然轻松了许多。

    司徒拓呆愣片刻,突地发出一声暴吼:“程玄璇你是不是猪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你居然骂我”程玄璇错愕。她本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暴跳如雷

    “难道你还想我夸你”司徒拓怒瞪着她。她以为她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事,他会感激她伟大简直荒谬他是个男人,这些事该他来扛,而不是她一个弱女子

    “司徒拓你这是什么态度”程玄璇不禁也生气,回瞪着他,“不是只有你吃了苦,我也过得很痛苦你现在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还凶巴巴地责怪我”

    “你有我痛苦何谓丧子之痛,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在和我计算谁更痛苦司徒拓你才是猪蛮不讲理的大头猪”

    “程玄璇你再说一遍试试”司徒拓忿忿咬牙。他是心疼她一个人忍者那些苦楚,她懂不懂

    “怕你不成你是猪猪猪”程玄璇对着他连声怒喊。他不感到喜悦也就罢了,竟还如此火大,她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程玄璇”司徒拓猛地伸手钳住她的腰,凑近她的鼻尖,威胁地道,“识相的就立刻给我闭嘴”

    “你才应该闭嘴”程玄璇毫不客气地呛声回去。

    “不闭嘴是吧很好”司徒拓眯了眯黑眸,猝不及防地低头封住她的唇。

    “司徒拓唔放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们明明在吵架,他却突然吻她

    司徒拓置若罔闻,愈加用力地辗揉着她的唇瓣,舌尖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挟着狂烈复杂的情绪攻占她唇内的甜美。她害他白白痛苦煎熬了这么久,痛得心都快炸开了,现在她有义务接受他的惩罚

    心中各种感触交融在一起翻涌不止,炽烈的喜悦夹杂莫名的怒气,全都转化成激烈狂猛的热吻,他的手掌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脑后,纠缠的舌肆意地侵袭她的唇舌,势要吻得她几近窒息才甘心。

    “唔放”程玄璇费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她快喘不过气了

    “不放这辈子你都休想我放手”司徒拓稍稍撤开唇,让她呼吸了口气,复又覆着她的唇,霸道辗转,不让她又一丝抗拒的余地。

    程玄璇的脑子逐渐空白,他分外霸气猛烈的吻一点点地吞噬她的意识,只感觉到他的的舌邪肆地穿梭在她的檀口之中,勾缠着她的舌尖,撩拨着她的心跳。

    良久,突然感觉胸口一凉,她才惊觉他的大手已经由衣襟探进她的,掌心罩上她胸前的,正不规矩地摩挲挑逗着。

    “不行”她含糊地喃喃,一边扯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衫内拉出来。

    司徒拓的动作顿了顿,倏地离开她的嫩唇,低咒一声:“该死的”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衣裳内,程玄璇回了回神,使劲抽出他的手。

    司徒拓不甘不愿地将手撤出,改成环保着她的腰。

    气氛慢慢地静谧下来,程玄璇把头偎依在他的肩膀,轻轻地道:“情绪平复了”刚刚的爆发,是他挤压了许久的郁悒吧

    “嗯。”司徒拓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炙热灼亮的黑眸已渐渐转黯。她中了阴隐毒,着实棘手。只怕清舞不会轻易交出解药。

    程玄璇的脸轻柔地摩挲她颈脖的温热肌肤,闭着眼睛叹息道:“拓,如果能够不管那些烦扰的事,该有多好。不去理会什么中毒,不去理会别的人,只平平淡淡地过日子,那该有多幸福。”即使只能幸福四十多天,也是好的,至少,拥有过幸福。

    “璇。”司徒拓低声唤她,侧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一手盈握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腹部,力道极轻,小心翼翼且又珍而重之。这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抚摸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嗯。”程玄璇点头,柔声道,“我相信你。”相信他有这样的心,相信他确实爱她。如此,已经足够了。

    “清舞要你立下怎样的字据”司徒拓搂着她,坐到床沿,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地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增加一个人背负。不管是喜乐还是艰辛,都让我参与和分担。”

    “我知道了。”程玄璇的唇边漾开笑容,静静凝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凤轻舞让我签的那张字据上,写着如果她能为我保胎,孩子平安生下之后,就跟她的姓,属于她。否则,我就要自愿入狱坐牢三十年。”

    “无稽”司徒拓低喝一声。他的孩子岂能跟别人的姓

    “我也曾想过,如果你出面,也许这张字据可以无效,但是当时的情况下,我只能先签了。”又或者皇室的人出面,能保住她不用坐牢,但是凤轻舞的性情古怪极端,若一计不成,她定会再另想法子。

    “这件事暂且留待以后再说,目前最紧要的是为你找到解药。”司徒拓皱起浓眉,黑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担忧。现在他武功尽失,如同半个废人,要如何去向清舞讨解药只怕还未暗门,就被驱逐出来了。

    “靳星魄已经去了暗门,他说凤轻舞可能匿身闭关了,不知他有没有找到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程玄璇微微而笑,伸手抚上司徒拓的眉心,揉散那其间的阴霾,温声劝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想,天无绝人之路,我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是,你和宝宝一定会没事。”司徒拓低沉地道,眸底却氲着褪不去的忧色。事关她和孩子的安危,他不能轻忽。无论结果如何,明日一早他都必须去一趟暗门。但愿清舞能看在往昔的情份上,手下留情。

    “拓,你是不是想去找凤轻舞”程玄璇不由也感到担心。凤轻舞一定会难为他的。

    “我去找清舞谈一谈,你别担心,她不会对我下手。”但是,清舞必会有所要求。

    “如果她又提出要借种”凤轻舞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拥有司徒拓的骨肉,想来她决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吧

    司徒拓不响,没有接言。比起玄璇和孩子的性命,其他的事都无足轻重。

    沉默了会儿,他开口道:“歇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想。你现在有着身孕,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拓,你答应我,先不要去找凤轻舞好吗”程玄璇凝视着他,轻轻地道,“我一直希望能够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你能不能成全我毒素暂时不会发作,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来烦恼这个问题,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司徒拓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才放开,淡淡扬唇笑道,“你温柔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我怎会不答应你。”

    “你在取笑我”程玄璇佯做恼怒地瞪他一眼,缩进床铺内侧,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你想闷坏自己”司徒拓也躺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你不喘气,也得让肚子里的宝宝呼吸。”

    “你现在只关心宝宝了”程玄璇从被子里露出脸,撇了撇嘴。

    “你这种醋也吃”司徒拓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程玄璇轻含不说话。想从他嘴里挖出几句甜言蜜语简直比登天还难

    “哼什么还不快睡觉”司徒拓的语气颇为生硬。她该不是想听他说什么动听的情话吧方才他已经说过“爱”,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多就没有了。那些甜腻腻的软言侬语,他可说不出口。

    “一块硬邦邦的木头”程玄璇低声咕哝。

    “嫌弃我人都已经在我怀里了,还敢罗嗦废话”司徒拓揽着她的腰的手略微用了点力,警告道,“马上给我睡觉,不然别怪我封了你的嘴”

    “凶神恶煞的木头”程玄璇继续嘟囔。

    “程玄璇这是你自找的”司徒拓忽地抬起身,迅速俯头吻住她嘀嘀咕咕的小嘴。

    “唔野蛮的木头”程玄璇抱怨,但很快就被吞去了尾音。

    大抵过了很久很久,司徒拓才松开了她,微微放柔了嗓音,道:“以后我们别吵架了。”虽然他喜欢她生气盎然的神采,但是他更喜欢她的温柔。因为难得,所以显得那般珍贵。

    “那你以后都听我的。”程玄璇唇角扬笑,趁机讨价还价,“以后你不许对我凶,不许骂我,我说什么你都要说好。”

    “做梦”司徒拓才刚放软的声线又硬了起来,没好气地道,“你想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就不能让让我”这个冷硬的男人,就不能说点好话哄哄她

    “你若无理,我也得让你”

    “我什么时候无理了”

    “很多时候。”

    “那是你眼拙”

    “我若不眼拙,怎会看上你”司徒拓扯了扯嘴角,故意讽道,“我是蒙了眼,才会喜欢你。”

    “那你现在可以不喜欢的。”程玄璇鼓起腮帮子,气道。心底却暗暗窃笑,他这句话算不算情话

    “我是很想,但我认栽了。”司徒拓睨了她一眼。别以为他看不到她闪亮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承认栽在我手上了”

    “是,这下你满意了吧”

    “呵呵,满意了。”程玄璇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总算说了句让她顺耳的话。

    “那可以让我睡个好觉了”司徒拓抿起唇角,表情绷紧,掩盖脸上那一丝不自在的别扭。

    “可以。”程玄璇把脸挨在他的颈爆继续笑。他僵硬的神情太有趣了。

    “程玄璇,你再笑”司徒拓有点恼羞成怒,她分明是在笑他

    “不笑了呵呵”

    “合上你的嘴”

    “哦呵呵”

    “你是不是笑傻了我叫你闭嘴收声”

    “你又开始凶了。”

    “是你得寸进场”

    “不理你,我睡觉了。”

    靠在他的胸膛,程玄璇唇角的弧度不着痕迹地敛去。这样的温馨,能维持多久呢

    似感觉到她的思绪,司徒拓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她入睡。

    夜,很深了。房内相拥着的两人,怀着几许甜蜜几许忧愁,渐渐入眠。

    当缕缕晨光透过窗户射入房中,程玄璇徐徐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床侧,然却已空荡无人。心里倏地一颤,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司徒拓不见了他去找凤轻舞了

    急急地下床,穿戴整齐想要出门找人,却见司徒拓推门进来。

    “醒了急着去哪”司徒拓皱眉。她为何如此慌慌张张

    “我还以为你去暗门了。”程玄璇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昨夜只是敷衍她。

    司徒拓瞥了她一眼,不置一词,把手中的早膳放到桌上。他虽没有亲自去,但已派人了去查清清舞的行踪。

    看了看她端来的清粥小菜,程玄璇无甚胃口,径自去洗漱梳妆。

    司徒拓顾自在桌旁坐下,开始进食吃了半晌,见她已经梳洗完毕,却不过来用膳,不悦道:“你在发什么愣想饿坏我的孩子”

    “什么你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程玄璇悻悻地坐下。一觉睡醒,他又吐不出一句好话了。

    “你的孩子还不就是我的”他关心孩子,不见等于关心她,她气什么

    程玄璇不吭声,意兴阑珊地慢慢进食,但没吃两口便就放下筷子。不知怎的,他感觉有些反胃想吐。

    “我煮的食物有这么难吃”司徒拓微愠地看着她。枉他一早就起来亲自下厨

    程玄璇,还来不及回话,一阵恶心感就涌上侯口,弯身呕了起来。

    “璇,你怎么了”司徒拓嚯地站起来,紧张地顺着她的背,忧急道,“难道毒发了”

    “不是”程玄璇干呕了几口,捂着嘴道,“应该是正常现象。”

    “正常呕吐还叫正常”司徒拓火大地吼她,“你有没有脑子给我乖乖待着,我立刻去找陆大夫过来”

    还未等程玄璇反应,司徒拓已急匆匆地奔出房间。

    看着他似疾风般飞奔出房门,程玄璇微笑着摇了。他真的十分紧张这个孩子,和对待宓儿的孩子截然不同。他无意幸灾乐祸,但却打心底感到温暖。倘若她的时日注定无多,那么能够得到短暂的幸福,也是上天的一种恩赐。只是可怜了腹中无辜的宝宝,她这个当娘亲的实在没用,什么事都无法为宝宝而做。

    想到此,唇畔的笑容不由得凝结住,变成了酸涩的弧度。

    “玄璇。”

    敞开的房门口,突然有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

    “白黎”程玄璇抬眼看去,愣了愣。这个人是白黎吗怎会这样憔悴不堪满目哀伤,起色极差,下巴长出青色胡渣,就连那一身白衣都显得那么苍白孤寂。他怎么了

    “我可以进来吗”白黎的声音暗沉嘶哑,听起来竟有几分沧桑。

    “请进。白黎,发生什么事”程玄璇蹙着眉询问。她从未见过白黎这副模样,他一贯闲适优雅,今日却潦倒颓败犹如流浪汉。

    白黎缓慢地举步走进房中,沉默地凝望着她,良久,才低低地道:“我要成亲了。”

    “成亲与谁”程玄璇诧异。

    “丞相之女。”白黎的语气淡漠,其中却似隐隐含着一丝厌恶和痛恨。

    “怎会如此突然”程玄璇心中极为惊讶,顿了顿,缓了口气,温声道,“白黎,恭喜你。”

    “恭喜我玄璇,你竟然恭喜我”白黎的狭眸刹时一暗,突兀地大笑起来,笑了半晌,又突兀地停下来,哑声道,“确实应该恭喜,以后大家的日子就都太平了。”皇兄和母后不必再心他的私人感情,司徒也不必再担心他介入他和玄璇之间,而玄璇也不必再心有愧疚。这样很好,简直是太好了

    “是皇上赐婚的吗”程玄璇轻轻地问。他的神情十分怪异,如果他不喜欢丞相之女,应该可以拒绝才是,他毕竟是个王爷,是皇帝的亲兄弟,竟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白黎颔首,眸光木然空洞。他不该在母后面前说他今生不娶,而最不该的是他对好友的妻子沦陷了心,无法自拔。如果不是他放不下,皇兄和母后也不会出此下铂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

    “白黎”程玄璇担忧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玄璇,我只是来告诉司徒和你这件事。既然司徒不在,那你替我转告他吧。”白黎的眼眸怔仲无神,淡淡说完,便就转身离去,脚步却是从未有过的钝重。

    程玄璇紧紧蹙眉,想唤住他,但又不知可以如何安慰她。

    居苑门口,司徒拓亦皱着眉头。白黎从他身边经过,却仿佛完全看不见他,愣愣地径直往前走。

    “白黎”见他越走越远,司徒拓扬声喊道,一边追上去。

    白黎的脚步一滞,缓缓地转过头,扬唇而笑,笑意却是惨淡:“司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快恭喜我吧,我即将要娶妻了。”

    “皇上赐婚因何缘故”司徒拓的目光扫过白黎憔悴的脸,心知事情必定有异,皇上并不会草率为白黎赐婚的。

    白黎不答话,眼神忽然变得幽深难辨,突地道:“司徒,不如你放手吧”

    “什么意思”司徒拓眯起黑眸。白黎莫不是受的打击太重,神智不清了

    “司徒,你给不了玄璇要的幸福。但我可以。我可以为她不要王爷的虚名,不要荣华富贵。我会带她隐居山林,给她一生一世专情的爱。这些你能做得到吗你能放下你必须尽的责任吗如果不能,你怎能要玄璇在你身边痛苦一辈子你不应该这么自私。放她自由吧。”这一番话,白黎说得有条有理,沉稳平缓,但他的眸光异常炽热,出奇的亮,亮得刺目。

    司徒拓沉默,眼光瞥向轩辕居,程玄璇正走过来,她应该也都听到哦了。

    “而且,我有阴隐毒的解药。”白黎淡然无波地又添一句,却如平地一声雷炸了开,震慑了司徒拓和程玄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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