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将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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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将军夫人

    翌日,司徒拓和程玄璇相携进宫。然而,并没有见到皇帝,领路的太监直接将它们带去了天牢。

    凡是牢狱,都是一样的阴暗潮湿,充斥着难闻的脏秽气味。言洛儿一身素白,漆黑的长发披散而下,颜容憔悴,神情却异常平静。

    “你来了。”看到程玄璇,她幽幽地开口,一双美眸死寂无澜。

    “嗯。”程玄璇轻轻地应声,目光落在牢内地面的金樽上。那是御赐的毒酒吧,没想到她竟会是送言洛儿最后一程的人之一。

    言洛儿顺着她的视犀俯头看去,低低地笑起来,声音暗哑鬼魅。她抬头,没有看司徒拓一眼,径直凝视着程玄璇,一字一顿道:“程玄璇,我此生只恨两个人。一是邬国昏君,二是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会平平淡淡地过余生,有人呵护,有人关心。但是,你夺走了我最后的幸福”

    话之末尾,她的嗓音陡然尖锐起来,厉色道:“程玄璇你记住,你往后拥有的幸福,全是我的你了我所有的福分”

    程玄璇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缓慢但清晰地道:“洛儿姑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福分。是你挥霍了,你做那些残忍的事,折了自己的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没有错”言洛儿挺直背脊,神色凄厉,“你若不出现,她们就不会死是你害了她们”

    “我若没有出现,你们就不会互相斗争吗”程玄璇的面容沉静,平稳地道,“以前,也许我会把一切责任扛上身,但现在我不会了。其实你们都没有爱过拓,你们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无论是庇护或富贵,可是,你们都未曾真心爱过他。”

    闻言,司徒拓的高大身躯似是一震,黑眸中掠起复杂的蒙雾。

    “爱”言洛儿的神情突然一滞,眼光变得缥缈幽远,像是看到了不知名的遥远时空里去,“我爱的,我爱过的可是他早已经不在我身爆我该去找他了”

    见她此状,程玄璇轻轻一叹,不忍地转过了身。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懵懂软弱的程玄璇,她已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如何面对世事艰难。可言洛儿始终还是停留在原地,她内心充满仇恨和缅怀,抛不开过去,也挣不脱心底的枷锁。

    “哐当”

    刺耳的异声突响,程玄璇心中一紧,急急回头,只见那盏金樽在地上滚动,言洛儿满面苍白,嘴角绽出一丝血红。

    “呵呵真好,再也不用看见我憎恶的人,再也不用看见我憎恶的世界还有憎恶的自己”断断续续的自语,从言洛儿口中逸出,轻飘虚无,仿若梦呓。她瘦弱的身子一点点倾斜,软绵无力地靠着牢墙,慢慢滑下。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逐渐没了光亮,如灯烛油枯,熄灭殆尽。

    脏污的地面,一袭素白绢衣,分外的刺目。那娇弱的身躯,般抽搐了几下,就再也动弹不了了。

    程玄璇捂着嘴无声地哭了。原来,死亡是这样轻易的事。一瞬间,一条人命便就陨落了。

    司徒拓抿着唇角,从头至尾不曾出声,握紧了程玄璇的手,果决地带她离开了阴郁的天牢。

    走至天空底下,阳光明媚耀目,照射着程玄璇脸上的泪痕,泛起晶莹的光泽。

    她就地蹲下,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心莫名地抽痛。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最初嫁入将军府的日子,她一定会会如何呢她能做什么一切都改变不了。人心若被贪婪邪念腐蚀,谁也救不了。

    “司徒卿家,这是在上演哪出”冷不防的,一道清朗的调侃声响起。

    “皇上圣安。”司徒拓的面色深沉,无意回话。他任由玄璇哭泣,只因他也心痛。不是对洛儿有何情愫,而是回忆起往昔的那些片段。如果他一早知道洛儿的过去,或许他能够转变这个结果。

    程玄璇听到对话,站了起来,脸上犹带泪迹,盈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皇帝幽蓝至黑的眼眸微微眯起,扫过他们两人,意味深长地道:“往事已矣,回想无益,又何必做徒劳之事。”

    “皇上所言甚是。”司徒拓意兴阑珊地接话。

    皇上似觉有趣,朗声笑道:“司徒卿家真是铁汉柔情,不过却也不怕你家夫人吃醋”

    司徒拓下意识地看了程玄璇一眼,见她哭红了双眼,便知她决不会为这种事吃醋介怀。

    “朕曾经说过,要为程玄璇正名,如今看来恰是时候。”皇帝大手一扬,身后就有侍候太监忙上前来,“传朕的旨意下去,赐封司徒夫人为一品将军夫人,赏黄金百两,锦缎百匹,折吉日筵席百桌,以庆此喜。”

    “谢皇上隆恩”程玄璇有点吃惊,诚惶诚恐地跪谢皇恩。想当初这个皇帝一再为难她,如今算不算苦尽甘来。

    “谢皇上隆恩。”司徒拓草草地说了声,拉起程玄璇,再道,“皇上,臣等告退。”

    皇上也不在意,挥挥手准了他们退下。

    司徒拓绷着脸回到将军府,一路上都一声不吭。

    “拓,你怎么了”程玄璇感到困惑,他似乎听到皇上的赐封以后就心情极坏

    “你知不知道这一品将军夫人意味着什么”司徒拓睨她一眼,语气有些闷。

    “意味着什么”不就是个虚名而已吗

    司徒拓再瞥她一眼,似是觉得朽木不可雕。

    “嗯有何特殊的含义”程玄璇不由越发好奇。

    司徒拓的眸光隐约一暗,低沉地道:“所谓正名,就是指你一生都是我司徒家的人。如果将来我万一战死沙场,你也不能改嫁,否则便是抗旨的死罪。”凡是风光荣华,背后都必有代价。

    程玄璇弯唇一笑:“我还以为你很霸道,不论将来发生何事你都不会允许我改嫁。”

    “你尚年轻。”他虽霸道,但不表示他不为她着想。

    定定地凝视着他,程玄璇敛了笑,十分认真地道:“如果你死了,我就跟着你去。所以,以后你每次出征,都要平安回来。”

    司徒拓无言,深深地凝望她。她清秀的眉眼在这一刻看起来似乎漾出了绝色光华,让他那样怦然悸动,竟移不开视线。

    “拓”见他目光痴然,程玄璇有点讶异。

    “嘘”他以指抵住她的嘴,然后倾身靠近她,把她拥入怀中,微温的薄唇印上她的眉心。

    “拓”她挪开他的手指,轻唤。

    “嗯”他随口应着,唇仍在游移,蜿蜒亲吻着她的脸颊,而后凑到她的唇畔。

    “拓。”她又唤。

    “嗯”他无心理会,准备一举封住她的小嘴。

    “拓”她突然大喊一声,打破了这缱绻的气氛。

    “怎么”司徒拓没好气地瞪着她。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程玄璇很是正经地看着他,问,“以后你领兵出征,带上我吧”

    “你该不会忘记了你是女人吧”她可真会扫兴旖旎时候还在胡思乱想。

    “我可以女扮男装啊。”程玄璇越想越觉得可行,兴致勃勃道,“等我的手伤好了,我就开始练武。我有凤清舞给我一半内力,练起骑射来一定事半功倍。”

    “不行”司徒拓一口否决。

    “为什么不行”程玄璇不服。

    “不行就是不行,你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少给我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司徒拓毫不考虑地再次否决。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你想想,你一旦出征,肯定要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我乔装随军,我们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吗”程玄璇努力地想要说服他。

    “你以为打仗是儿戏你杀过人吗见过血流成河满地尸体吗”他倒不是怕她没胆子,是担心她出事。他决不能让她冒这个险。宁可受相思之苦。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程玄璇小声咕哝,“虽然听起来好像是挺可怕的。”

    “知道怕就好。”司徒拓轻哼一声,心中暗忖,等她身体再好些,他就到时有了孩子,看她还能有什么想法。

    “算了,反正最近你并没有要出征,以后再说了。”她还是要先未雨绸缪,好好练武,到时看他还能怎么反驳她。

    “没错,最近我并不会远征。”所以,他要抓紧时机,制造一个宝宝出来,绑牢她。

    “为什么你的眼神好像有点诡异”程玄璇质疑地看着他。

    “有吗你想太多了。”司徒拓矢口否认,无辜地耸肩。

    “有,很狡诈。”程玄璇侧着脑袋打量他,“说,你在打什么算盘”

    “我是武夫,只会打仗,不会打算盘。”

    “明明就是有鬼,你到底说不说”

    “如果我就是不说,怎样”

    “你怎么这么无赖”

    “你又词穷了,早就叫你换点新鲜的词儿了。”

    “无赖无赖就知道欺负我”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真的欺负一下,就对不起我自己了。”

    “唔”

    显然,有人被封了口,旖旎缱绻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满室皆是暖人的温馨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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