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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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如霜无声的收回手,走进属于自己的那间屋子,关门之际,却发现,这屋子依然没有门栓,习惯地拖着沉重的大床,将门堵得严严实实,才放心地将自己放倒。

    合上眼,眼前尽是那短暂的“错觉”,她不由烦躁地蒙住头脸,这个可恶的,凭什么扰乱自己的心绪凭妖魅诱人的容颜还是高大有力的身板或是.自己独尊的地位

    一连两个多月,冷如霜都有意躲开白袍的视线。

    天刚亮,就跑去海滩,夕阳西沉,才姗姗回去,啃一些饼子,吃几枚果子,是每日的午餐。

    她之所以,继续往海滩跑,只是不想再面对白袍。

    相处越久,越发觉,他举止一点也不粗鲁,甚至可以堪称优雅,那种随意和自然,一看,就不是刻意摆出来的,而是天生浑然形成。

    一个阴雨绵密的午后,冷如霜又不经意地发现,他沉静忧郁的一面。

    他迷蒙的眼神,就象深沉的大海,带着神密,让人止不住的想去探索,那种致命,立即便让她对白袍产生一种无名恐惧。

    自此,他的眼神,他的冷嘲热讽,以及他半真半假吐露的情感,一切,都让她新奇,而又莫名恐惧。她只有躲得远远的。

    尽管她常常能察觉到,白袍悄悄注视的目光,而且目光是那么,到能让她绝对肯定,白袍对她不仅仅只是有兴趣,但,她依然躲得远远的。

    因为,她不想沉伦,她还在做着穿回去的美梦,而且她也没有做好谈情说爱的准备,更没想过在这种地方,跟这样的人谈情说爱,她从心里排斥。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每当她心动的时候,爸爸与妈妈就会交替出现在她眼前,有数年的恩爱,更多的却是那突然间的背叛。

    所以,她只有选择逃避。

    白袍陪她之后,她并没遵守承诺上山,对这些冷血人的好死赖活,她已有意保持麻木,甚至是哪个打水女被送去了百花园,也不闻不问,呢她什么事,反正,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很奇怪,对她的失信,白袍一直没有追究。

    她每天喜欢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凝望大海,看日出日落,看潮起潮息,然后等待生命的奇迹。

    九月,海岛一早一晚夹杂了些许冷意。

    冷如霜凭着自己在海滨城市生活的经验,知道,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

    心情开始象突变的天空,阴沉而又灰暗。

    时间对她而言,好象已经成了累赘,没有希望,没有喜怒哀乐,突然之间,她就认同了白袍的观点“人活着,无非就是生生死死而已”。

    在感到自己就要被同化时,她无意识的咧了咧嘴,好象浑身的血液已有些僵化。

    之后.,便继续凝视着灰暗的天空,让思绪象无主幽灵,穿越在两个时空。

    只是,当冰封大地的时候,她还能这样远远的躲开吗

    其实,就是跟他在一起又能怎样全当是一种消遣不行吗

    当这可怕的念头象暗藏杀机的海水,袭上她脑海之际,她才猛然从消极颓废中震醒。

    她怎能有这样的想法呢她竟想开始一段没有爱的情感,多可怕呀原来,环境真的可以扭曲人的灵魂。

    她有些后怕地拍了拍面颊,下意识中,想要驱除那些可怕的念头。

    天越来越沉,风也越刮越大,刚过午时,天已黑得象傍晚的天空。

    看来,又将有一场急风骤雨来临。

    冷如霜无情无趣地站起身,一向就不喜欢被雨淋,衣服湿答答粘在身上的感觉,总让她很反感。

    可惜,天不随人愿,她还未走进城堡的大门,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她几步窜进城堡,在鹅卵石铺就的宽阔路面飞奔。

    不时,会有坐在门口看雨的妇人喊她避雨,她充耳未闻。

    自从阿古家事件之后,那些妇人便开始对她莫名友好,特别在知道关于孩子的约定,是她提出的之后,更是对她好的出奇。

    不管她态度冷热,每个妇人都在不停对她展出友好的微笑。

    但她,从来都是漠然视之。

    因为,她不敢付出情感,也不能付出,在这不平等的时空,她们随时都处在一种危险之中,她怕,付出情感之后,会换来更多的伤痛。

    雨,刹那间,已如瓢泼。

    她果断地拐进一个院落。

    等看见一张惊讶而妒意盎然的眼眸时,她止不住轻轻笑了“这城堡真是小,躲一场雨也能躲到你的地盘”

    “那我该谢谢老天爷罗,不然,怎能将你这贵人送来”白玫依然对她不冷不热,并不因为她是岛主的女人,而有任何献媚之态。

    冷如霜无所谓的耸耸肩,并无不悦,人永远是这样,第一印象很重要,白玫显然对她成见很深。

    白玫横了她一眼,扭着屁股顺着屋檐走开,独留下她面对如瀑布般从天垂落的雨帘。

    突然,视线过处,竟意外地瞅见一缕熟悉的身影。

    是小蝉

    难道竟是她被送进了百花园

    她皱了一下眉,犹豫不决,心中象有两个小人在打仗,一个让她莫管闲事,一个却好奇地催促她去求证。

    最终,她还是身不由已向好奇妥协,侧身从屋檐下走向那一排排石屋。

    就在她将要走近那间,可能住着小蝉的石屋时,忽然,白枚不知怎么一下从雨雾里冲了过来,不顾全身被淋得透湿,直直地挡在她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虽然你是岛主的女人,可是,你并不是岛主,,不能随便乱闯的”白枚神情莫名有些紧张。

    冷如霜一边拭着飘落面上的雨珠,一边不以为然地将她拨开“你这里又不是禁地,有什么闯不闯的,我看到一个熟人,过去说几句话”

    白枚被她拨得打了一个趔趄,脸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但她却浑然不顾,身子未站稳,已急切地伸手将冷如霜死死扯住“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海岛的人,哪里来的熟人,你一定看错了,你是想要避雨吧不如去我屋,好吗”

    冷如霜有些惊异她的语气,她从未这般好生好气地跟她说过话,这是怎么了难道小蝉有什么不对

    白玫的阻拦越加吊足了她的好奇心,她眉梢高挑,用力一搡,便将白玫推倒在雨地之中。

    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那间石屋门口,手一推,一眼,就触到小蝉惊恐的目光。

    警觉之心迅速布满全身,当耳畔传来风声时,她条件反射地挥臂上挡,赫然,一张熟悉的古铜色大脸,映入她的眼帘,心腔,猛地一缩,然后,便是一声尖锐的厉叫远远传了出去。

    这张熟悉的脸不是已沉淹大海了吗这个杀害亲生骨肉的禽兽不是已永坠地狱了吗怎么可能还好端端地活在人世

    尖叫过后,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冷如霜与阿古面面相对,冰冷仇恨的眼神全是不可置信,到底是阿古骗了白袍,还是白袍骗了自己

    屋外,扑天盖地的雨雾,撩起层层阴寒,也撩开冷如霜刻意沉淀的怒恨。

    她一步一步逼向阿古,在她眼中,他已不算在人的类别,而是一头食肉动物,所以,她无需心软。

    面对一双开始瑟缩的目光,她有十足的自信,自信光凭自己的恨意,就足以将他杀死。

    “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连岛主都赦我无罪,你凭什么”阿古开始做困兽挣扎。

    他的话落入冷如霜耳内,引起更深的怒恨,果然.是白袍骗了自己。

    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就信了他的话呢是被他从不示人的温柔假相所迷惑还是象他所说,自做多情地以为他喜欢上了自己

    哀~~~~,谁也不怨,只怪自己太天真低估了这些古人的智商

    顿时,一些似有若无的情潮,一下如退却的海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毫不留情地挥出一拳,阿古在她疾如怒豹的攻击下,完全没一点还手能力,零乱的求饶声,还夹杂着含糊的示爱言词,但,冷如霜已充耳不闻。

    她只是用力的挥出每一拳,踢出每一脚,直到将他打翻在地。

    一脚重似一脚,狠狠踢着他曾经还算英俊的头脸,鲜红的血迅速从他口鼻喷出,溅在她宽大的衣摆和鞋上,她却视若无睹,依然狠狠踢着

    只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将她紧紧环抱。

    她的大脑还处在一片空白的状态。

    她喘着粗气与那大手相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杀了那禽兽,誓不为人。

    “够了.”一声沉喝在她耳边如炸雷般响起。

    她停止了挣扎。

    良久,才缓缓开口“好,放开我,我走”声音平静无波。

    大手刚放松力度,冷如霜已势如破竹冲进雨雾。

    冰冷的雨点顿时劈头盖脸,顺着她的发梢浇下来,从眼中,流进口里,又从口里,贴着颈项流向全身每一处,第一次,她被雨浇得透湿,第一次,她竟然没有反感。

    回到石宫,她将自己关在屋中,慢条斯理地换下淌水的湿衣,盘膝坐在,静静想着心事。

    在这儿,没有人可以与她共享苦乐,一切,她只能独自决定。

    整晚,她都听到门外徘徊的脚步声。

    但,已搅不出心的涟漪。

    天刚亮,她又象往常一样起身。

    拖开笨重的木床,拉开门,一眼,竟看到,外室长条凳上斜躺的男人。

    紧皱的眉头,微翘的唇片,显然,睡得很不舒服。

    冷如霜停了一下脚,看到他紧搂臂膀抵御寒气的样子,冷硬的心,竟下意识地想要变软,甚至想要回屋帮他拿取暖之物。

    不过,只是停了一下脚,终于还是大步流星地绝然而去。

    她刚走出屋门,白袍便缓缓掀开眼睑,幽深的目光,有失望,还有淡淡的内疚。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内疚,从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骗她,只是为了减少她的伤痛。

    她为什么非要在意那场意外呢她完全可以视若无睹。

    他烦躁地揉搓着发木的双腿,从大开的门,怔怔地注视着内室,似乎还隐约可以体会到她的气息,他下意识做了一个深呼吸。

    站起身,走进内室,将困乏的身子丢在还有余温的,感觉就象与她共眠。

    他低声笑了起来,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怪女人,好象已将自己的魂魄都吸走了。

    虽然这让他大伤脑筋,却已欲罢不能。

    为什么她举手投足之间,会有无以伦比的魅力,为什么她一言一词,都是那么贴切而又迷人,为什么连她发怒的样子,都是那么卓而不凡

    她白晰细腻的皮肤,就象灿烂的阳光,强烈吸引着他的眼球,让他总想摸一摸,尝一尝。

    而他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才能如愿以偿,让她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呢

    从来都是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何曾因为女人而伤过脑筋

    就是十年前,那个美丽至极,却又无比可怕的女人,不也同样是主动献身吗

    冷如霜,是他有生之年,第一个兴起追逐念头的女人,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好奇妙。

    从她遭遇意外那晚起,他便发现了这种感觉,那时,就已明白,自己再不会罢手。

    当听到她起意离去时,他忽然又发现,自己竟会为幻想一个女人消失,而极度恐慌。一种象世界永远失去阳光般的极度恐慌。

    他只觉自己似乎掉进了莫名深渊,对这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已不再单单只是兴趣而已。

    从肌肤到五脏,从每一根发丝,到每一根脚趾,从玲珑有致的玉体,到冷硬不为所动的魂灵,他贪心地想要全部占据,不留一丝空隙。

    所以.,他只有耐心等待。

    闻着女人特有的体香,他迷迷糊糊地陷入睡梦之中。

    十年来,在这孤苦的无名海岛,第一次,他又重新因为女人,做了一个美丽的甜梦。

    窗外,一个沉静的女人,如雕石一般伫立,潮湿的发丝,代表着女人伫立空气的时间。

    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云鬓高挽,衣袖飘飘,清秀而有灵韵,无疑,她是美丽的。

    她到海岛已有六年,尽管每年都会有不同的新面孔,但从没有人象她一样,始终被岛主留在身边。

    在任何人眼中,她一直都是岛主最宠幸的女人。

    但最近,她已很久,连他的身影都很难看到。

    昨晚,她第一次,偷窥到这个高傲的男人,竟为女人而徘徊苦恼,那一刻忌妒差一点将她焚化。

    而那个女人,却,一脸的不以为然。

    刚刚,她躲在暗处,清楚地注意到冷如霜脸上的冰冷,她猜,那个女人一定是铁打的心肠。

    隔窗,听着男人压抑而又满足的低笑,她默默抽身离开,火烧火燎的心,阴沉得象寒冷的冬天。

    她知道,其实,整晚,岛主都是独自一人呆在外室。

    如果,只是跟那女人呆在一个空间,就可以满足,那么,她已彻底出局。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能将他勾引得如此失魂落魄

    樱桃想着,脚步已不由走向城堡大门,沿着冷如霜走过的路子,一路走去,一直走向海滩。

    她从来都留意着,那个女人的行踪。

    远远地,站在杂乱的灌木丛之后,盯视着海滩上,虎虎生风练拳的女人,旭日的光晕,笼罩着她矫健的身姿,很强势,也很耀眼。

    樱桃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光芒,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是优秀的。

    但,她能坐视自己被丢在其他男人脚边的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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